楚少岩苦笑点头:“我被下了某种药物,那晚正好洛云和她在一起。我和叶锦琳,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至于叶伯父,曾经警告过我,最近在和女儿冷战。”
    洛名栋冷笑道:“叶祥东一贯身居高位,脾气可不大好。你敢杀到我门上来,胆敢去他家招惹一下吗?”
    楚少岩默然良久,缓缓道:“在华夏,官场永远比商场更复杂。不过伯父,您在我胳膊上这一枪,也是叶伯父不可能打出来的。”
    洛名栋冷冷道:“小子,我一直都在寻找是谁弄大了我宝贝女儿的肚子,还不来认账。这么多个月怒火的累积,你以为这么好消遣?今天如果不是被你压住,我至少弄断你两条腿,信吗?”
    这个杭城商会会长老头子还真是争强好胜,明知道已经不可能压住自己,嘴皮子还是得占些便宜,楚少岩苦笑点头道:“我信。”
    “哼!”洛老头冷哼一声道:“楚少岩,别以为我没有反制你的能力,至少现在郑书记还没走。就算他走了,公安局和武警支队我也不是没人,别以为郑书记一离开杭城政界我洛家就真的任人宰割了!林家经营道上,我洛家经营白道,邪不胜正,我还就不相信林一刀这个外来户就能拿我怎么样!”
    林一刀是江北道上巨擘龙泉帮的老大林泰北的外号,他旗下有龙泉集团、永泰集团、泉北集团等多家知名企业,并且与江北地方政治派系的关系盘根错节,势力极大。不过林泰北祖籍是山东北部,民国时期其祖父才南迁,在龙泉落地生根,因此洛名栋称之为“外来户”。
    林泰北是改革开放后几年才进入的杭城,90年代中期甚至还只是一名屠夫,但这个家伙身强体壮,头脑灵活,能说会道,纠集了一批龙泉同乡,在集贸市场欺行霸市,最后甚至统了杭城八大集贸市场的肉类买卖,号称“林一刀”。
    所谓林一刀者,是指其乃杭城肉类市场第一把屠刀,如果没有他这把刀砍下去,杭城市民甚至可能菜市场当天没肉卖。当然,这话有些夸张,但也足见这家伙的嚣张。
    90年代后期,林一刀见国家开始整顿市场,于是迅速由肉霸转行,利用欺行霸市得来的资本盘下附近一家商场、一家即将倒闭罐头食品厂、一家已经彻底倒闭的电子仪表厂和一家榨油厂。
    不能不说林一刀是个天才,虽然文化程度甚至连高中都没能毕业,但他却以种种手段使这几家企业起死回生,不过几年就发展成一个初具规模的企业集团。而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他旗下的产业在继续增长,其中在房地产业所获的巨利更是使他成为杭城数一数二的富豪。
    在经营企业的同时,林一刀并没有放弃道上的经营。那批龙泉老乡依然追随着他,并且转明为暗。不但为林一刀的企业保驾护航,而且每每在他与人争利时这批家伙就会冒出,以种种黑暗手段残酷打击竞争对手。
    经过十来年的发展,这批以龙泉人为骨干的黑暗群体,逐渐发展成有组织、有纪律、有章程的道上社会团体,外人称之曰“龙泉帮”。而林一刀是龙泉帮当之无愧的老大,虽然他表面上早已不参与龙泉帮的事务,而专门经营政治势力。
    洛名栋与林一刀的仇怨结在十年前,二人在争夺一块地皮时,林一刀发动道上社团对洛氏发动袭击。洛名栋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当下奋起反击,利用自己的政治资源给林一刀迎头痛击。
    从政治来说,林一刀的纰漏实在太多,因此在初期他名下几家公司被洛系官员整得死去活来,惨不堪言。但那些官员却并没有逾越法律和制度,一切都是“依法作为”,而且有理有据,但是不少特别的商人在发家初期有几个是干净的?更别提本就半截身浸在黑水中的林一刀。
    林一刀见势不妙,于是佯装退让,并通过层层手段以重金收买当时几名高官,让他们出面调解。洛名栋见好就收,反正该捞的已经捞到手了。
    然而几个月后,他的独子、洛云的兄长却在一场莫名其妙的车祸中丧生!之后洛名栋几经查证,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龙泉帮,于是他再次悍然发动对龙泉帮的攻击。
    然而这次林一刀却是有备而来,他们不但勾结了政府部门高官,而且也向警方渗透,洛名栋几次袭击不但没有伤其筋骨,反倒授人以柄,最后洛氏反倒被对方攻击,差点倒闭!
    万幸的是,此时正值郑惠民调任杭城任市委书记,对方深知洛名栋与杭城一把手郑惠民之间的关系,这才放手,没有继续咬下去。
    经过此役后,洛氏和林家便成了结怨极深的仇家,几乎势不两立。
    ……
    对于这些,身为江城道上幕后代理人之一的楚少岩,之前已经自然是了若指掌,他苦笑道:“伯父,你认识省委国土部刘部长吗?”
    洛名栋一惊:“你是说,刘部长会来杭担任市委书记?”
    楚少岩淡淡道:“据传有90%的可能。刘部长虽然为人正直,不过他的两个弟弟一向与林泰北关系暧昧。如果他们狐藉虎威勾结起来的话,我想事情会不好办吧?至于军方,今年内省军区正在酝酿一次岗位调换,除了江城警备区外其余几省的军区一把手会实行相互调换职位。”
    洛名栋的脸色再次苍白起来,凝视着楚少岩道:“你的意思是……”
    楚少岩道:“一切情势都朝着不利的方向在发展。不过,也并不是没有扳回来的手段。譬如刘部长和我们江城肖市长的关系据说堪称莫逆,而我的那位老首长在金陵军区尚有些权势……”
    “你在威胁我?”洛名栋道。
    楚少岩淡淡道:“伯父,如果您将实话看着威胁,那么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是没有提醒您,现在作为尚来得及,否则……”
    洛名栋盯着楚少岩,冷笑道:“小子,你别以为我真的什么准备都没有!杭城与江城距离这么近,我之前为什么会让洛云去大张旗鼓在江城建立洛氏公司的分部?”
    “你是说进行产业转移?”楚少岩微微一惊道。
    洛名栋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叹道:“是有这个想法,但产业转移何等艰难,更何况江城的地产经济几乎饱和了,要挤进去更是谈何容易!所以我才会和华鼎集团合作,才会容忍你这个小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否则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全军覆灭!”
    楚少岩默然苦笑,抬起受创的胳膊展示给洛名栋看:“伯父,我们之间的争斗最大的受害者不是您,是我和洛云!”
    洛名栋忍不住一笑:“你小子,从来就不知道尊重长辈。给你个教训是应该的!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的女儿娶去是吧?没那么简单!”
    楚少岩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有什么条件请说。”
    洛名栋凝目远处的钱塘江,缓缓道:“我和林泰北交恶的原因你应该知道。林泰北害死我唯一的儿子,让我洛氏断子绝孙……”
    “且慢。”楚少岩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洛云二胎如果是男孩,就继承你血脉。断子绝孙,言重了。”
    洛名栋气急道:“小子,你能不能顺着我点?二胎,万一再是女孩呢?”
    楚少岩淡淡道:“还有三胎。”
    “你是说如果不生下男孩决不罢休?”洛名栋问。
    楚少岩不由失笑,点头道:“如果洛云愿意的话。”
    洛名栋伸手指着他道:“你小子安的什么心,我女儿还不是你的人,你就想着让她做生育工具了!”
    楚少岩无奈道:“伯父,您也讲讲道理好不好?洛云生孩子是为什么?还不是继承您的血统?洛云的孩子至少有您的一半血统,就现代医学来说,甚至母系血统较之父系更纯正。”
    洛名栋点头道:“嗯,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一点我们可以达成共识。不过你小子想娶洛云,有两个要求必须做到。”
    “请讲。”楚少岩知道大戏开锣,于是打起精神。
    洛名栋脸一板道:“第一,帮助洛氏在江城立足,三年内将洛氏的70%产业转移出去;第二,让林泰北和他的龙泉帮在地球上消失。”
    楚少岩微微沉吟,这两个条件前者尚可,后者……
    “怎么,不愿意?”洛名栋冷笑道。
    楚少岩摇摇头:“伯父,这个协议我愿意达成。不过,我需要时间,您知道我和江城洪联会之间的斗争,我想至少一年内可能没有时间彻底将龙泉帮铲除。”
    洛名栋微微思索,断然道:“好,我给你一年的期限!一年后,你立即动手,将龙泉帮从地球上抹去!”
    说着,这个倔强的老头子伸出手。楚少岩迟疑了半瞬,也伸手一握。
    和洛名栋达成协议让楚少岩心情爽快很多,虽然他提出的条件相当艰难,但也不算过于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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