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了前院,仆从们虽然忙碌,倒也有条不紊。
    问了一声,得知展遇正在送客,池棠便想着去爹爹那儿看一眼。
    “太子妃啊……”忽然被人喊住,“太子妃怎么出来了?”语声含笑,带着一丝戏谑。
    池棠转过身。
    灯下人影轻晃,笑意迷离。
    “世子好像也喝多了啊……”池棠打量着他。
    郭雍笑道:“你爹都说了一醉方休,我好意思不醉吗?”
    他嘴上说着醉了,眸光也朦胧荡漾,说话却挺清醒的。
    池棠抿唇一笑,道:“世子酒量挺好的。”爹爹都醉了,他看起来却还好。
    郭雍笑了笑,低头从衣襟内取出一只锦囊,递给她:“送你的。”
    池棠没有接:“这是什么?”
    郭雍笑了一声,将锦囊丢给青衣,道:“我们在沙漠里杀尽了敌人和内贼,找回了丢失的粮食,从沙漠里出来时,看到一株矮树结了果实,我就摘了一颗,送你。”
    池棠从青衣手中接过果实。
    硬壳,黝黑,有点丑。
    池棠蹙眉看了一会儿,不解地问:“这果实有什么特别的?”
    郭雍想了想,道:“特别丑?”
    池棠瞪了他一眼。
    他哈哈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到了,突然想给你带一颗。”
    池棠再看果实,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阴恻恻看了郭雍一眼:“你想要暗示什么?”难道是嘲讽她丑?
    郭雍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不是……”他一边笑一边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太子妃美着呢!哈哈哈……”
    池棠哼了一声,怎么还是觉得嘲讽呢?
    正考虑要不要把果实砸回他身上,却见展遇送完客人回来了,忙丢下郭雍上前问起父亲:“爹爹醉得厉害吗?醒酒汤喝了没?已经睡下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忙着送客不太清楚,展遇答得有点含糊:“醒酒汤喝了,可能已经睡下了,姑娘也早些歇息吧……”
    郭雍听着,突然笑了一声。
    池棠敏锐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
    那边朱弦刚刚收拾好行李。
    她来的时候身无长物,走的时候竟然多了两大包。
    其中一个大包就是新制的裘衣。
    朱弦看着这两大包,有点犯愁。
    谁行走江湖背这么多包?丑死了!
    都怪池长庭,送什么裘衣啊……
    要不不带了?
    这么想着,却将裘衣抱进了怀里。
    还是舍不得……
    就这样走了吗?
    收了人家的裘衣,是不是该去道个谢?
    不告而别好像也很幼稚。
    可是他喝醉了……
    咦?喝醉了不是更好?
    朱弦一下子想通了,“噌”的一下站起身,不再犹豫地打开了门……
    ……
    院中灯火阑珊,没有人走动,只门口留了两名仆从。
    周围侍卫也大多撤了,本来池长庭自己就是个高手,也不需要什么护卫。
    朱弦悄然推窗而入,落地无声。
    屋内只留了一盏昏暗小灯,照得各个角落都暧昧朦胧。
    朱弦轻咳了一声。
    没有回应。
    “池长庭?”她又试探地喊了一声。
    隔着屏风,床上没有任何动静。
    “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她语气淡然道。
    “还有,裘衣收到了,多谢!”
    仍旧没有回应。
    真醉得这么死?
    朱弦探头看了一眼,突然心头嘭嘭乱跳起来。
    第447章 小心火烛
    灯火如萤,只点在临窗的墙角,将她的影子朦朦胧胧投在屏风上。
    屏风内却是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
    朱弦踮着脚靠近屏风,心跳如雷。
    走了两步,转念一想。
    万一池长庭中途醒来,将她抓了个现行,场面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又轻咳一声,道:“我只答应你出征的时候帮忙照顾一下棠棠,既然你回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语气自然,态度淡漠,公事公办,一点也没有掺杂个人感情。
    虽然看似在摸黑靠近一个醉死不能反抗的男人,但动机绝对光明磊落,绝无欲行不轨的可能!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
    脚步一停,朱弦突然被自己问住了。
    走之前特意来看他一眼?
    是不是太苦情了?
    而且这黑灯瞎火的,能看清什么?
    再说了,光看一眼有什么意思?来都来了,不占点便宜就走,那还是人吗?
    池长庭虽然年纪大了点,姿色还是可以的,身材也……
    想到这里,朱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面挪着步子绕过屏风,一面继续自然淡漠地说话:“我这就走了,为了帮你照顾女儿,我的山猫都丢贺兰山了,还得回去找,也不知道要找多久,应该还在青铜峡一带吧……”声音渐渐发虚。
    “池长庭,你听到没有?”她试探地问了一声,目光终于绕过屏风,看到了床——
    不对!
    朱弦正要后退,便听见身后传来回应:“听到了。”
    近到令她忍不住惊叫。
    然而刚张开嘴,就被人捂住了。
    她本能地屈肘后击,也被人轻易捉住。
    “别叫!”耳畔低声,灼热的气息拂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
    朱弦身子一颤,脸上开始发热。
    他缓缓地松开手,气息也离开了她耳边。
    朱弦暴起转身,抡起拳头捶他:“你干什么吓人!”
    他接住她的拳头,道:“谁吓人了?这好像是我屋里?”
    “你在屋里不会吱个声吗?”朱弦恼羞成怒。
    池长庭笑了一声,道:“我原本也不在屋里,这不是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进了我的屋,才过来看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才见不得人!”朱弦干巴巴地驳斥了一声。
    池长庭握着她拳头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笑道:“那么,朱师妹半夜三更来我屋里,有什么见得了人的事?”
    朱弦刚刚是假装忘了没把手收回来,现在他一动,就装不下去了。
    冷哼一声,用力抽回手背到身后,仰起下巴道:“你刚刚不都听到了,我就是来跟你道别的!”
    他“哦”了一声,问道:“去哪儿?”
    “去贺兰山,青铜峡那边,我的猫儿还在那里。”朱弦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
    “山猫啊……”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是猞猁吗?”
    “嗯。”
    “就是被阿棠当老虎的那只?”
    “嗯哼!”朱弦听着他的话有点不对劲,“你都知道棠棠错认成老虎的事了,怎么还不知道山猫是猞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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