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这让她拍得脑子都一片空白,结果还是让韵芷的妹妹韵葇带他回的寝宫,这小姑娘长得还挺神似她姊姊,刚一传完话这就急急忙忙绕了回来,也是让竹芩连着派了。
    不同于姊姊,韵葇两耳上各编了两条髪辫,顺着长发挽着在脑后形成一个柔和的髻,裸着光滑细緻的后颈,看着别有一番风情,这也是不由得景文走在她身后,频频不意间望去。
    盯着人家妹妹看干嘛啊?景文这也是往自己额头一拍。
    「姐夫何事?」哎咿西八,这小姑娘多半也芳廷卫出身,头也没回就知道自己在看她。
    不过她耳根这也是微微泛红。
    「我在想怎么称呼韵葇,妻子的妹妹什么称谓?」景文笨笨的吐吐舌头,娘子有亲妹的这还是第一个。
    「姐夫便叫我葇葇就是,便与陛下一般,其他的便别勉强了。」韵葇抿着唇,轻轻一点头。
    还好不叫葇儿,这要跟我家小可爱撞名了。
    「好哦,葇葇。这好像我上次从你身边带走你姊姊以来第一次同你说话呢,那时候你还叫我一声大人。」景文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我只是一时间没能会意过来,这声姐夫也是排练了许久才出的口。」韵葇稍稍低着头,景文这也是走到她旁边,与她比肩而行,「谢谢你照顾姊姊了,却别说把姊姊从葇葇身边带走云云,好像有点对不起我似的。」
    她说着,也是轻轻的对他露出微笑。
    「我反而是觉得,这倒是我受芷儿照顾得多些,要说对你不起,也是有一点点,芷儿原本就与你同侍竹芩,这就跟到我身边,当时匆匆与你一别,没能多说上两句,也是挺过意不去。」那时至今一晃也叁四个月有馀了去,期间又碰上各种赶工自然也是无暇带韵芷回来宫中探探,不如说,有一段时间景文其实对黛仪芸茹以外的娘子在干些什么都不太清楚,只知道玉儿和韵芷会去看煞訶鶙们训练新兵。
    「姊夫公务繁忙,琐事细杂,抽不出空来也是情有所缘的,请别要过意不去了。」韵葇轻声说道,眼角脸侧散发出远超她年纪的成熟韵味。
    「也没有啦,就是晃来晃去出张嘴使唤人而已,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景文乾乾一笑,人家这要用脑袋来做事的,那也是脑子里多得是天马行空的点子,自己只是沾着前人数百年来的研究点光,几乎原封不动地照搬而已,向来也不敢夸大,妄称是自己的工作。
    「……姊夫莫要这般谦的,葇葇本来,也是让陛下指派了要侍奉于你,只是……」韵葇小脸一红,「我知道姊姊也不是侍奉了你以后这才跟了姊夫的,姊夫看着就为人正派,这才得了姊姊芳心,也要等到确定与姊姊的关係以后才接受她的服侍,这样挺好。」
    本来是这小姑娘侍奉我?景文抓抓头,好像也是如此,两姊妹么,一个跟着黛仪一个跟着自己,算来也是缘分和机运,今天跟着自己的,的确也是有可能是她。
    「我为人算得正派么?你们太抬举我了,我就溺爱娘子了点,再多也没有,别太过期待了。」景文傻傻的一笑,「葇葇和姊姊差几岁呀?」
    「葇葇约略就晚姊姊一两柱香出世,姊姊没提过么?」韵葇微微一笑,这要把长发给放下来,边走着,也边把自己的发式稍稍抓得好像她姊姊一般,「其实葇葇与姊姊实是孪生子的,就是怕陛下认错人这才留着不同的发式。」
    「哎呀,真的好像呢。」景文大吃一惊,这要是韵葇放下头发前来侍寝,自己多半要把她认作韵芷的。
    「……若是,葇葇留着与姊姊一般的发式,姊夫会不会认错人?」韵葇忽然小脸微红,微微往边上一别。
    「嗯,」景文扶着下巴,稍稍又多往她打量了两眼,「不会,葇葇虽像极芷儿,却还是各有千秋,不会认错的。」
    「葇葇不信。」小姑娘忽然两手掩唇,轻轻一笑。
    「……妹妹尽管不信吧,我可不怕你试。」景文嘿嘿一笑,倒是挺有自信,「唉唷,聊着聊着也到了呢。」
    两人这也是走到了景文寝殿,原先是竹颐所居之处,见到两人越走越近,门卫立刻开门。
    「那位色目人姑娘,有好好地招待没有?」韵葇走到门卫之间,看也没看的问道。
    「是,已经请到花园中庭,侍女们伺候着,大人。」门卫恭敬的行了汤武军礼,低头说道。
    果然韵葇虽然穿着高阶的侍女装束,但芳廷卫出身到底还是走军系的路子,这在韵芷显出身分以前他都还没注意过呢。
    值得一提的是,比起姊姊,韵葇似乎更加成熟稳重得多,不过也有可能只是韵芷在自己面前更常撒娇也不一定。
    两人这一跨进大门往花园中庭,一个景文还稍稍认得,应该是算得挺资深,但是又没有嬤嬤那般年长的侍女便就小跑着过来。
    「林大人,您总算回来了。」她有些慌张,一时之间似乎也是忘了礼数,这跑到景文面前,还让韵葇瞪了一眼,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匆忙地对着他行礼。
    「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韵葇这也是微微皱眉,怪罪的看了她一眼。
    「那位艾、艾,艾小姐,她老想着要寻大人,会蒙古语的姐妹这都要拦不住了,我们没这么会讲蒙语呀,这可要把大家给着急坏了,带她去见大人也不是,硬拦着她也不是。」那姑娘紧张兮兮的看着景文,也知道这个大人为人宽厚,至少对小姑娘都好说话,倒是也不怎么担心他会怎么处置自己。
    「这样?嗯,寻我做什呢,我又不会跑了丢她一人在此。」景文摸着下巴,露出一个诡诈的笑容,「我躲起来看看。」
    「姊夫,这也太坏了吧?」韵葇看那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样子,这也忍不住掩唇轻笑。
    「大人别这样,真没有人能与她顺利对谈的,好像我们说的与她理解的还真有出入,您还是先别玩吧。」那侍女额前都冒出冷汗来了,这也是伸手稍稍一抹。
    「姊夫,艾尔娜小姐这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便就让落在一群侍女之间,没有人能与她对谈,应该也很是惊慌,你还是别这般捉弄人家才是。」韵葇这也是抿着唇,像个拿淘气的弟弟没辙的姊姊一般神情。
    景文不免心头一跳。
    「还、还是葇葇想得深远,倒是我疏忽了,你还真贴心。」景文不免一阵愧疚,人家这会不知道该急的,他这还想捉弄人家玩,也算是有点良心发现。
    「毕竟跟在陛下身边,少不得察言观色,姐夫也别恼了,就快些去见见人家吧。」韵葇轻轻说着,这也是挥手让侍女在前面先行,景文这也是摸摸鼻子跟上。
    拐了几弯,这就到了庭院,但见白莲出紫丛,却有姑娘蹙黛眸,红发编着六七八条髪辫便如蒙古公主珈儿炽一般,这还顺了两条细辫在鬓边耳前,有着祖母绿瞳色的艾尔娜就静静的端坐在石桌旁,恰好就是那缺了角的地方,好整以暇的看着石桌上的缺口,听到脚步声,这也是微笑着回头。
    「又见面了,尊敬的先生。」她那双宛如绿宝石一般的双瞳注视着他,一开口又是道地奥地利腔调的德文。
    「嗨,艾尔娜。」景文尷尬的回应,可恶,该怎么让她称呼自己呢,原本想她这就要回蒙古去的,称呼什么的便没必要,这没来由的就给放到自己身边,倒是始料未及。
    「……先生还是告诉我你现在用的名字好了,我可以学的。」艾尔娜微微一笑,也是觉得老是叫尊敬的先生有点彆扭似的,「可以吗?还是艾尔娜应该尊称您为先生?」
    这个du一改称Sie景文就不太乐意了,连连摇头。
    「你就叫我景文吧,艾尔娜,怎么说我们是朋友嘛,用敬语感觉还挺怪。」景文摸摸鼻子。
    「景,文,不太好发音呢。」艾尔娜发音发得有点艰难,这又小声的尝试了几次  ,「你果然母语不是德语吧?」
    「这看得出来?」景文微微皱眉,这也是在她旁边坐下,艾尔娜饶富趣味的看着他。
    「也是猜的啦,跟我家乡那边的腔调不太一样,用词也是要稍稍想一下,所以我就猜景,文,也是跟别人学来的,不是从小就讲。」她眼带笑意的看着他,「景,文,你说我们是朋友,是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景文歪着头问道。
    「呵呵,和我听到的不太一样呢,景,文,」艾尔娜笑着有点曖昧,食指在下巴上轻轻的挑着,看得景文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他也算是见多了,「你听到的是什么说法呢?」
    「呃,就说公主把你留下来陪我了,这也好啦,我这个人也是不习惯人家伺候,你以后也不用做什么,我家里也不太需要你特别做什么工作,偶尔陪我聊聊天,培养一点兴趣,等我有空的时候再带你回老家走走,到时看你要留下还是跟我们回来都可以。」景文嘻嘻一笑,看着也是天真。
    韵葇站在他身后,也听不懂两人说的什么,只是抿唇微笑。
    「……景,文,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天真。」艾尔娜脸上微微带着点緋红,忍不住失笑出声。
    「啊?」景文一脸不解,这也是瞇起眼睛,笨笨的看向一边,又看回她,艾尔娜轻轻的把手搭在他手上。
    「公主已经认定你是她的駙马,看我和你聊得来,特别先把我嫁给你,我是用陪嫁侍女的身份来的,也就是说……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艾尔娜轻轻把指尖鑽过他指缝,扣上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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