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廷忠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上前陪着笑。
    郦南溪看着他们,侧首和重令宇相视而笑。
    虽然之前说的是“留下”孟蔓羽半条命,但人被拖回来的时候,已经身后都是血迹只有残存的一点点呼吸了。
    旧宅里人口多院子少。说是找个破败的院子将人塞进去,可还真没有闲置的院子。
    重老太太直接让人将她丢在了存储东西的库房旁。那里有个空着的小屋,不过一人高,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不过几步就能到达。先前是随便堆积摆放东西的地方,后来旁边砌了几间更好更宽敞的屋子后,这里就彻底空了出来。
    大冷天里,这里好歹还有点稻草堆着。可是那些婆子并未将人放到稻草堆上,反倒是让人将她拖到了旁边的空地上搁着。
    大冬天里,地面冰冷冷的。偏这屋子还四面都有窗户。寒冷的风嗖嗖的吹进来,让人冷到战栗。孟蔓羽躺在那里,瑟瑟发抖。
    郦南溪并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形。她不可能去到一个放东西的院子里只为了看这人一眼。听闻了对这人的处置后,她也没留在旧宅用饭,当即就回了院子。
    将要到石竹苑的时候,郦南溪看到有人在院门前等候。赫然就是九爷重廷晖。
    重廷晖如今又长高了一些,身姿愈发挺拔。听到旁边丫鬟的提醒,他回身看了过来。见到郦南溪,他将身边伺候的人尽数遣去一旁,径直大步的朝着郦南溪而来。
    郦南溪看他似是有话要说,便让身边人也会避开去到远处守着。待到周围没了旁人,她方才问道:“不知九爷来寻我所为何事?”
    重廷晖平日里看到她时,都会带着淡淡的笑意,如今却是双唇抿成一条线,看着有些严肃。
    “先前那孟蔓羽在府门口被人打。奶奶可曾知晓?”
    “嗯。”郦南溪道:“她出言污蔑我,自然要受到惩罚。”
    重廷晖倒是没有多问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个外室子罢了,敢诬蔑国公夫人,无论是多么小的诬蔑,都是断然饶不得的。
    他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刚才我和梅三郎一起去了趟清远书院,又一起归家。他先送了我过来,刚好就看到那一幕。因着孟氏的身份不便对外说,我和门房都和他说那是府里的一个奴婢。”
    重廷晖大致和她讲了事情的起因后,这才将自己的来意和郦南溪说明:“梅三郎说自己见过那孟蔓羽,只不过他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的事情了。”
    梅江影无事的时候会四处游历,他和郦南溪的二哥郦云溪第一次见面,便是他去往江南的时候。
    他若是看到过某个人,如果他自己想不起来,还真说不准到底是哪里见到的。
    听闻重廷晖这样说,郦南溪斟酌着道:“许是京城见到的也说不准?”重二老爷说孟蔓羽是父母双亡的孤苦女子,而后被他所救,跟了他。
    “可瞧着三郎的样子,好似不是这样。”重廷晖想了想,叹道:“我知道这事儿后,原先是想来向你讨个主意,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二叔。现在想想,我也讲不出什么真凭实据来。说了反倒不如不说。”
    “正是如此。”郦南溪道:“若是梅三公子能够确定的说出当时的情形,到时候再与二老爷提起也不迟。”
    重廷晖初时听闻后觉得太过诧异,所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和郦南溪商量。这个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倒是觉得这事儿没那么急迫了,这便与郦南溪道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傍晚时分,重廷川终是回来了。
    从外头往内宅行的时候,留在府里的人就将今日的事情与他细细说了。
    听闻那孟蔓羽和那个杉哥儿竟然敢出言诬蔑郦南溪,重廷川的脚步瞬间加快起来,片刻都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石竹苑中。
    郦南溪已经安排好了晚膳,正捧着一本书歪靠在榻上细看。
    今日答应了借给蒋氏和重令宇的书她刚才就已经找了出来让人送过去。翻找的过程中,她发现有本写了关于棋谱的书很不错。
    记起来重廷川无事的时候喜欢下棋,有时候还自己和自己下,她就起了多学一学的念头,拿了棋谱在灯下细细研究。
    重廷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专心致志的这一幕。
    “六爷回来了?”
    郦南溪把书放下后就要过来相迎,却被重廷川制止。他示意她继续看,他自己则钻到了净房洗漱换衣,待到身上整洁了方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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