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囤以为红枣让买三个马桶,是家里的房间一房放一个,便即就没计较数目,只问店里伙计价钱。
    李满囤没买过马桶,所以听伙计说一只马桶两百文也不以为意,直接霸气地说:“来三个。”
    对于李满囤一气买三个马桶,伙计虽觉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说不定,是帮人带的呢。
    正看着伙计包马桶,李满囤又听红枣道:“爹,再帮我买一个炕桌吧!”
    李满囤瞧那炕桌也是刷着红漆,正要问多少钱,眼光便即为其下面的长案所吸引。
    刷着红漆的长案,架在两个同色的五斗柜上。案上可摆香炉挂中堂,案下可放八仙桌,两边的柜子可以放白糖、桃酥这些精细吃食。
    李满囤左看又看,越看越觉得这长案适合他家空荡荡的客厅。
    “这个长案多少钱?”李满囤问伙计。
    伙计:“客官,这案子三吊钱。”
    “三吊”李满囤感觉贵了。先他爹家的长案才花了二百文,当然,木料是他自家出的。
    伙计见李满囤不再说话,便知他嫌贵,立笑道:“客官,你看这长案的漆面,能照人影。”
    “这木头也不一般,是咱们这儿没有的红木。木头本身就是红的,才能刷得这么红。”
    “这木头做的家具,不变形,不开裂。还有股香味,防虫防蛀。”
    “不信,”伙计拉开一个抽屉:“客官,你仔细闻闻,这木头的香味。”
    李满囤依言探头一闻,果是闻到一股幽香。
    “爹,爹,”红枣在前面叫了起来,李满囤应声瞧去,便见红枣坐在一张架子床上。
    瞧到李满囤的目光,红枣立叫道:“爹你给我买这个床,我要这个床。”
    红枣想要睡木床很久了。炕,冬天睡睡还凑合,夏天睡,就不透气。竹床夏天睡倒好,但可惜,太窄,才两尺宽。夜里睡觉,红枣得掉下来好几次。
    未待李满囤开口,伙计已介绍道:“女公子看中的这张架子床,与刚长案是一批木头。”
    “这张床五吊钱。”
    五吊李满囤想:这都赶上三间瓦房了。
    红枣见李满囤不接声,立跑了过来,抱着她爹的腿哀求道:“爹,买吧。红枣想要。”
    “红枣以后一定好好赚钱,孝敬爹。”
    李满囤原就见不得红枣委屈,现听红枣一哀求,心立马就软了。
    横竖,李满囤想,这钱就是红枣自己个赚的:这八爪鳌就是她剥的,酱也是她卖的cc搁他卖,也就六两,连买布都不够,偏红枣就能卖出去六十两。
    就当没得这五十两吧,李满囤想,好歹家里还得了东西用。
    李满囤想得开,立就把架子床(5两)、长案(3两),炕桌(500文),马桶(600文)给买了不算,还另加了两张衣橱(8两),一张炕柜(1两),一张八仙桌和四把椅子(3两)。如此,一口气付了二十一两还加一吊钱。
    因买的多,掌柜都来了,还额外送了两张架子床用的席,一张草席,一张竹席。
    货都是现成的,掌柜的当即安排了三辆牛车送货。这下,李满囤也不用额外雇牛车了cc出城时顺路取了布,正好。
    到家的时候,大门挂着锁。李满囤看看天,便即王氏不在家,必是上山摘枸杞去了。
    自拿钥匙开了锁,李满囤使伙计将东西都搬进屋。李满囤家徒四壁,只堂屋一张饭桌,当下也没啥收拾的。
    跟车来的四个伙计,都是老手,当下抬的抬,摆的摆,没几下就把家具安装摆放到位。
    送走牛车和伙计,李满囤再瞧自家的堂屋,红条案,红桌椅,简直满堂红;红枣的房间,也是红炕桌、红炕橱、红衣橱、红架子床、红马桶,也满目皆红,喜气洋洋。
    瞧完红枣房间,再进自己房间,李满囤看着屋里破旧的炕桌、破旧的炕橱、破旧的樟木箱,只一张红衣橱,鹤立鸡群般挨墙立着,便即就觉得扎眼。
    若再得了钱,李满囤想,说不得,我这屋也要换套家什才好。
    第27章 节前送礼忙
    节前送礼忙
    王氏背着装枸杞的竹筐习惯性地从后门进了家。
    一进家,王氏瞧见堂屋的后门敞着,便就知道李满囤和红枣回家来了。
    “怎么样,卖出去了吗?”等不及放下竹筐,王氏径直走进堂屋,想问问情况。不想,才进屋,就为屋里红彤彤的家什亮瞎了眼睛。
    这家什,王氏试探地摸了把椅子背,漆面竟较族长家嫁女儿的陪嫁还好,光滑不说,还特别厚实,比她此生见过的所有家什的漆面都厚实。
    “这,这得多少钱啊?”王氏自言自语地出了声。
    李满囤闻声进来,正听到,便答道:“这一堂家什,长案加桌椅,正好六两。”
    六两,王氏直觉自己听错了,便即又问一遍:“这多少钱?”
    “六两,”李满囤理解王氏的心情,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花二十来两买了家什,便耐心解释道:“长案加下面的柜子,一套3两,桌椅一套,3两。”
    “这堂屋两样加起来六两。”
    真是六两!王氏觉得头晕,半晌才问道:“咱家哪来钱买这家什?”
    “你来,我告诉你。”李满囤叫王氏进了房,把红枣卖猪油熬八爪鳌十两一坛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拿出剩下的六锭雪花银交王氏收着。
    想想,李满囤又嘱咐道:“家里的,咱们庄户人难得能存下银子。这银子,咱家先存着,不要用。”
    六十两银子,半天就使了一半,现倒来嘱咐我?王氏心中好笑,嘴上只管答应。
    收好银子,王氏又一样样细瞧过堆了半炕的棉胎、布匹,方去红枣房里看家什。
    有了李满囤的话做基础,王氏再看红枣房里足花了十七两,比建现在这所宅子都贵的家什,便即只有骄傲。
    还是自家闺女有出息,王氏骄傲地想:小小年纪便即就把自己的嫁妆都挣出来了。
    不像自己,没本事,出门只一个马桶和一个包袱,为婆婆和妯娌看低嫌弃。
    想到自己这些年受的明里暗里的气,王氏啐了一口。
    呸,一个个养了儿子又如何?现还不都指着自己闺女的主意赚钱。她一个闺女便胜她们儿女全部。
    可惜,王氏的这一番心思,无人能诉,只能自己腹诽一番。
    回到房间,王氏把从樟木箱里拿出两锭银子,然后放入另一个箱子收着。王氏决定从现在起就给女儿存嫁妆,她得让女儿体体面面地出门,比村里所有女孩儿都体面。
    王氏的心思,红枣不知道,她正吭哧吭哧地拿刷子刷竹席。
    这没自来水和浴缸就是不方便啊,红枣边刷边抱怨,这水,都是她爹辛苦挑回来的,她得省着用,但席子不刷干净,怎么行?不行。红枣丢下刷子,跑去拦住拎着竹筐正准备出门抓八爪鳌的李满囤。
    “爹,”红枣道:“咱家还是打口井吧?这水用起来实在不方便。”
    “成!”这次李满囤同意了:“等过了中秋,咱家打地窖准备秋收,就请师傅一起打口井。”
    他家人口少,有挑水的劳力,不如去抓八爪鳌cc这八爪鳌过了九月,就很难见到了。
    红枣算了算,今儿八月初五,离中秋十五,也就十天了。她等得及。
    家里买了好几匹布,晚上,王氏准备做活。她想先把红枣的帐子给做出来。结果,布摊开了,王氏才想起没有剪子cc她的剪子被红枣拿堂屋剪螃蟹去了。
    帐子做不成了,王氏便即也到堂屋帮忙剥蟹。瞧见王氏回来,李满囤觉得奇怪,顺口问了一句,王氏便说了剪刀的事。
    李满囤想了想,便即说道:“既这样,我明天再去城里一趟。买剪刀,再顺便把八月节给舅舅和你娘家的礼托驿站给送过去。”
    八月节,李满囤得给他爹、族长、二伯、他舅家和王氏娘家送礼。他爹、族长、二伯好说,就在村里,啥时候送都来得及。他舅家则在六十里外的青苇村,王氏的娘家则在八十里外的大山里。给这两家的东西,得折成钱,托驿站送过去。
    昨儿原说办这事,结果买东西给买忘了。
    原先未成家时,李高地都是参照与于氏娘家一坛酒、两条鱼、一块腊肉和一包白糖的礼物给他礼金300文送舅家节礼,而他因要付驿站费用50文,故每次只能送250文。
    后来,他亲妹桃花许了舅家的表弟,于氏便即说自家要送满囤舅家的礼,而桃花又要送娘家的礼,两个礼一来一往,白便宜了驿站,倒不如两家省事的好。所以,竟是再不给李满囤礼钱。
    李满囤没钱送礼,他舅舅也不计较,每年大年初二都使他表弟同桃花回来瞧他,倒送他几串钱零花。
    后来,李满囤成了家,于氏许儿子们留私房零花,李满囤打零工赚了钱,除了上交,一年也能剩一吊多钱。李满囤手里有了钱,便即立复了与他舅的节礼。至于王氏娘家,则是由公中的给,与先前一样都是交50文驿费,250文礼钱。
    今年,李满囤准备一家就按300文送,驿站费,他另出。同时还打算各稍一封信,说明他制干枸杞得钱的事。
    干枸杞已经是全村,包括外姓皆知,李满囤以为没必要再瞒着舅家和王氏娘家。
    至于分家,李满囤则一字没提,横竖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说了,没得叫他们悬心。
    分家出来,照规矩,李满囤还得给他爹李高地送孝亲钱。李满囤准备参照他家与岳家礼300钱的标准加倍给。李满囤准备给他爹一坛酒、两条鱼、三斤肉、一包白糖,然后再外加一块做一身衣裳的粗布,就他买的那匹灰褐色粗布,和3串钱。这些,差不多900文,在村里也算是顶尖的了。
    此外,族长、二伯是至亲,也得有节礼来往。这两家,李满囤也准备参照岳家的给。然后,今夏建房期间,族人多有出力,虽说族人们帮忙是该的,但该有的谢礼还是不能少。对于族人,李满囤准备一家送两包点心。
    早起,李满囤又进了城,这次,红枣没跟着来。红枣得在家剥螃蟹,昨儿布匹和家什的物价使红枣明白,她家的家底离进城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得继续为进城而奋斗。
    李满囤进城后,先去杂货店,买了剪刀、白糖后便即在街头寻到一个代写书信的书生,与了他二十文钱后借了他的笔墨写了两封信。
    写完信,李满囤把笔墨还给书生后拿着两封信正欲吹干,却不想前方突突跑来一个人,一直跑到近前,方喘气说:“客官,我们掌柜的,请您过去说话。”
    李满囤细瞧来人,见是昨儿四海楼里顶和气的那个伙计,便即问道:“可是许掌柜?”
    “是,是我们掌柜。”
    李满囤奇怪了,钱货两讫,还能有啥事?
    “知道什么事吗?”李满囤不解地问。
    小伙计摇头:“不知道。”
    李满囤想了想,决定跟伙计走一趟,毕竟拿了人家那么多银子。
    依旧是昨日的厢房,许掌柜一见李满囤进来,立站起来迎道:“客官,你那黄金酱,还有吗?”
    还要?李满囤颇为吃惊:“许掌柜,昨儿,四坛酱,您都卖了?”
    “卖了!”许掌柜点头。
    “您生意兴隆。”李满囤拱手恭贺。
    一碗面一两酱,二十斤酱,便是两百碗。李满囤心说:这城里人可真有钱,竟有这么多人舍得花200文吃碗面。200文,买近七斤肉,都够全家吃好几天了。
    许掌柜闻言拱手回礼道:“彼此,彼此。”
    李满囤想了想说:“掌柜的,不瞒你说,这酱,我还有,但不多。”
    “多少,我都要。”许掌柜说道:“不过,得赶八月节节前。”
    “客官,”许掌柜推心置腹:“我不瞒你,买这个的都是送节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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