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的兵部侍郎,为了让即将致仕的上司在陛下面前替他多美言两句,好让他‘顺其自然’接了尚书位置,他特意送了两个美妾以作贿赂,另附一叠银票,私底下在酒楼相约一番,二人举着酒杯你敬我我敬我,连升职方式都想好了,剥着花生米,喝着美酒,抱着美人,尤其地快活,天下美事不过如此。
    酒楼小二从门口经过时,还能听见他们畅快的笑声。
    就在兵部尚书要揽过美人时,门从外头推开,一道温和如风的声音响起,“两位大人这在谈论什么呢?这么开心?让我等人也开心开心。”
    据知情者言:当日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做贼心虚,互推责任,吵得脸红脖子粗,差些没打起来。
    又根据知情人言:兵部尚书最爱美妾,自那日后,已经连续半月未进后院宠幸那些妾室,正室夫人一连几日多吃了两碗饭。
    民间流言沸沸扬扬,京城最大茶楼瞅准了机会,将其写成话本子,叫人在台上演,赚得盆满钵满。自此,许多寻常百姓不爱听情情爱爱之事,倒是喜欢上听朝廷风云趣事。
    兵部尚书在家中发了很大的火,尤其是得知京城传言后,差些没叫人拆了茶楼,他才是史上最委屈的人,钱没拿,美人也没收,啥事都还未来得及干,就战战兢兢亲自揭了自己的短。每当想起这事,他便想扇自己一巴掌。
    诸如此事,还陆陆续续地在京城上演着。
    赵言手下几个主事,将他们赵大人的本事学了个四五成,足够唬人。
    今日,仁元帝也看了那叫人根据话本编成的戏,怒气刚起,便见台上那热闹的一幕,以及酷似赵大人的小子,他捧着茶杯的手一抖,忍不住笑了出来。
    要说御史台这些人打断得及时,叫人一口气喘不上又喘不下,估计他们这些人会安静很长一段时间了。
    齐王陪他看完戏,拨开扇子,捂在脸前遮住了笑意,“父王,这御史台的官员,可把他们折磨得够呛。”
    有些人,方有犯事的心理,这苗条便被掐灭了。当然,朝中风气因此变好,倚老卖老的官员也变少了。
    仁元帝放下茶杯,继续看戏,未言。
    倒是其它皇子插了嘴,“听说五弟与赵大人是好友?”
    他们这些已经搬出宫的皇子,几乎每人身后都靠着家族,拉拢着官员。
    要说受损最大的,他们也排得上号,然而唯独五皇子齐王,只损了一个自作主张贪污的下属官员。这就让他们不快了。
    齐王脸上笑容不变,缓缓扇了两下,仔细回忆着,“本王想想啊,是在十三年时,本王进了户部,赵大人教了本王一段时间,随后本王也能同赵大人说上一两句话。”
    二皇子当下想嗤一声,回想起场合不对,又咽了回去。
    这会儿,他们谈论的人过来了,赵言今日是过来上疏的。
    他们御史台同地方监司向来泾渭分明,一个是中央耳目,一个是地方耳目,分别向皇帝负责,只是近来,一项工程贪污案牵涉两方,地方官员与朝廷官员相勾结,两方只好联合。
    经过官场的洗礼,常人身上都会带着为官或高高在上的气势,然而赵言不然,他脸上常带着温和的笑意,与人说话徐徐道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仁元帝语气温和,对于他的到来纠结不已,总归是哪个官员又犯事了。
    “谢陛下。”赵言站起拱了拱手,尔后将折子递给刘公公。
    刘公公默契地接过来,递给仁元帝,其余几位皇子皆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心中还有些焦灼,只怕是哪个下属又自作主张,进而牵涉到他们。
    仁元帝翻开折子,眉头愈皱愈紧,“真是放肆!无法无天!”
    京城中的官员一安静下来,仁元帝都已经习惯了,甫一来了个地方闹事的,仁元帝接受度为零。
    “陛下息怒,”
    “行了,爱卿平身吧。”证据已经递上来,说明人被抓了,仁元帝心中好歹好受一些,“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都给朕吐出来。”
    “衡儿,这事就由你负责了。”仁元帝点了其中一位皇子。
    齐王扇扇子动作一顿,“是,”
    几位皇子眸光一闪,不过又想着,赵言哪里会提前知道他们父皇的决定,虽然如此,但心中还是不甘。
    “刘公公,赐座,让赵大人也看看这台上的戏。”
    刘公公弓着腰退下,叫人搬了张椅子过来。
    赵言对仁元帝道谢后,尔后对刘公公颔首,掀开袍子坐下挨着椅子一角。
    他直面对视搭好的台子,台上的戏方开始,赵言已经知道戏接下来是如何发展了,与别人一同观看看自己的经历被演成戏,他内心有些不自在,表面上却云淡风轻。
    身边几个对他好奇的,见他淡定如此,便也移开了视线,认认真真看台上的戏。
    能被正经写进戏中的,史上从未有过,赵言倒是开了先例。
    赵言足足看完了两场戏,才回到御史台办事。
    他不是控制欲很强的人,一些小事,他往往会交给主事他们自己去办,唯有遇到大事,他才会出面。如此这般,炖了一锅肉,能喝到肉汤和肉沫,他们很满足。
    当然,兵部尚书那次,真的是小意外。那日是几个主事约他过去吃饭的,没曾想碰见了这事,楼下还有写话本的老先生在看热闹,后头的发展便不可阻挡了……
    总之他们院子隔壁的兵部侍郎,如今还生闷气。
    “大人,”
    “大人,户部王大人上午过来一趟。”
    “好,”赵言脚步一转,转身去了六部。
    他甫一进门,正在走廊上晃悠的几个官员下意识绷紧了身形。
    “赵大人,”
    赵言颔首,熟门熟路地进去找王大人。
    王大人眯着眼睛认着来人,“你来得正好,我给你看看南陵府去年和今年的发展。”
    南陵府自四年前开始,对朝廷的贡献就愈来愈大,去年和今年财政状态呈现上升趋势。
    赵言大致看了一眼,心中甚慰,“多谢王大人了。”
    他前几日拜托过他,如果看到南陵府账本,让他多看几眼。
    “客气了,”王大人哈哈大笑,“我们户部也总算不用哭穷,有盈余了。”
    赵言放下账本,没再往后翻,通过此事,他相信邬大人也是个实干官员。为此,他也算真正放下心来,可见以往的付出没有白废。
    王大人笑够后,将账本收回,“你这小子,还真是到哪都不会吃亏。”
    聪明人,就像水里的鱼,只要放在有水的地方,就能搅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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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番外二
    赵言一离开户部,众人皆松了口气,各自忙碌。
    方回到御史台,又有其它六部官员过来找他,待下值,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赵大人,可要我送你一趟?”
    宫门口,礼部的一位官员掀开马车帘子唤了他一声。
    赵言环视四周,小厮阿宁还未过来。
    “多谢李大人好意,我再等等。”他婉拒了,二人不顺路,不好麻烦他。
    他态度端出来了,那人也没生气,只笑着应和了两声,“赵大人不必客气,既然如此,我就先行离开了。”
    赵言礼貌拱手,又抬手紧了紧披风。
    就在这会儿,街的一头传来哒哒的声音,来人显得有些焦急。
    “老爷,”阿宁匆忙赶来。
    冬日夜里的冷风吹到脸上,刀子刮过一般地疼,赵言上了马车,撂下帘子才好受一些。
    “阿宁,”
    “诶,老爷。”阿宁大冬天的出了冷汗,他方才赶车过来,半道上堵住了半天。
    赵言掀开帘子,将其中一个捧炉递给他,“拿着,慢慢走,不急。”
    “诶,谢谢老爷!”阿宁咧嘴笑着露出大白牙。
    马车晃晃悠悠离去,沉重的宫门吱呀一声关上。
    夜里天气冷,街道上来往的人口骤然减少,再次经过时,前头已经不堵了。
    年前,府里点了一排排圆灯笼方灯笼,映照着整个府,近处看去,似乎纷纷扬扬飘了一场橙红色鹅毛。
    赵言一回到府中便喝了一碗纯正的姜汤祛寒,姜辣味十足,喝完之后,浑身暖和和的。
    家中三个小子被拘在屋里,大的在温习功课;小的两个,一个在抄书,一个窝在小豆子怀中撒着娇。
    “爹爹!”
    “舅舅,”小豆子不急不缓地放下鱼鱼。
    鱼鱼撒开脚丫子就跑,抱住他大腿,仰起白嫩的脸蛋,“爹爹,”
    康康矜持地放下笔,慢吞吞走过来站在他身旁。
    屋内的热气扑面而来,赵言顺势揽起小姑娘,看向小豆子,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无奈道,“鱼鱼她又扰你了?”
    “没有,鱼鱼很听话的。”小豆子笑着替她辩解。
    “爹爹,我们今天去看了戏。”鱼鱼迫不及待与他分享。
    “嗯?什么戏?”怕身上寒气过给她,赵言抱了一会儿便放下,牵着儿女进去。
    康康伸手拽着小豆子一角,二人相视一笑,一同往里屋去。
    “我,我也不知道,”她脑袋的小揪揪晃了两下,“不过里面有跟爹爹一样名字的人,那个爹爹长得不好看。”
    赵言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
    “娘亲和姑姑都喜欢看。”她皱着小眉头道。
    小豆子以手抵唇,替小姑娘解释,“京城最近流行听戏,舅母和娘亲便请人到里屋唱了最近的戏本子,今日这个戏恰好跟舅舅有关。”
    “对对对,”鱼鱼应和。
    康康已经请问过舅舅,因而知道是什么意思,仰头看着他修长的身形,“爹爹,你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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