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竟不敢靠近小叶,不管她怎么出声讨好,拱手作揖,用尽招数,机智的鸟儿们绝不上当。
    出于无奈小叶才对找上无意中发现的小刺猬。
    如今见阿南替自己捉了只麻雀,小叶乐不可支,赶紧捧着麻雀跑开,只心心念念去仔细叮嘱一番,更是没留意庆王一行已经到了。
    那只雀儿给她攥着,以为命不久矣,吓得眯着眼睛将要晕厥。
    小叶找了个高高的牡丹花丛旁边蹲下,看麻雀歪着头,忙摇晃它一下:“不许装死!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麻雀生生地给她摇晃的头晕,却也睁开眼睛,微弱地说道:“你想干什么?不要杀我!”
    小叶道:“我当然不会杀你,我也没想杀任何人……任何鸟。”
    麻雀慢慢地回味过来:“你、你听见我说话了?”
    小叶叹气:“当然,我这满院子追了你们半天,你们没有一个听人话的呢?”
    麻雀的眼睛瞪大,却因为受惊过度,小小的脑袋慢慢歪倒,又要晕厥的样子。
    小叶赶紧又疯狂的一阵摇晃:“给我醒醒,我有重要大事,你别在这时候给我装什么病西施。”
    麻雀重又醒过来,啾啾地叫道:“什、什么大事……哦哦哦!你真的能听懂我说话!好神奇!”说到最后三个字,小眼睛里才闪烁出狂喜的亮光。
    小叶撇了撇嘴:“闭嘴,先不要急着高兴,我告诉你,我……”
    她详细地描述了一下皇宫珍禽园,又交代了如何传话,麻雀直直愣愣地听着,听到最后说道:“真的要我去皇宫吗?可是我、我听说那里不是一般鸟儿能去的呢。是个危险的地方。”
    “怎么危险了?”
    麻雀想了想,说:“我有个亲戚说,它姨妈家的儿子的表哥的爷爷,以前误入了皇宫中,就再也不曾出现,尸骨无存呢!据说那里有很凶残的鸟……所以我们都不敢随意靠近的。”
    小叶咋舌:“我的天!”突然想起红嘴蓝鹊,这小麻雀说的倒也不是凭空捏造无端想象。
    她皱眉想了会儿,便洋洋自得地说:“这样,我告诉你怎么走最为快速,你把西北角进去,距离珍禽园最近,而且不管遇到哪一只鸟,你只要报出我的名号,你说——我乃小叶掌案的特使,来向你们传达叶掌案口讯的,它们一定不敢轻举妄动,更不会伤害你。”
    “真……”麻雀正要问她是不是“真的”,忽然停口,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身后,浑身的毛也有些要膨胀之势头,显然非常紧张。
    小叶正说的投入,浑然没发现别的,看麻雀这样,才慢慢回头。
    却见在她身后五六步远,是寒雨推着庆王在那里,小吉安则在旁边撑着伞,脸色是一言难尽的扭曲。
    小叶呆了呆,赶紧跳起来,把麻雀放在身后:“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说了这句,咳嗽了声,暗暗地捏了捏那只麻雀,悄然松手!
    大概是因为她挡住了庆王殿下的煞气,那雀儿恢复神智,又给她一捏,倒也会意,忙振翅高飞逃之夭夭。
    小叶其实很想再叮嘱它一定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惜庆王冷冷地正看着她,那目光像是有形似的,又让她不敢造次。
    方才庆王在门口看见阿南给小叶捉麻雀,脸色就很不好了。
    后来见小叶竟公然的跑了,阿南无可奈何,只能先回来行礼:“王爷。”
    庆王看着阿南,以前没怎么在意,现在竟觉着阿南长的也不难看,如果他肯多笑笑的话,也不失为一个美男子,何况武功又这么好。
    尤其是刚刚捉鸟儿的轻身功夫,怪不得“南大哥你好帅呀”。
    想到这些,居然有点碍眼的样子。
    庆王道:“让你暗中看着,不是让你陪着玩的。”
    阿南脸色一白:“我……”却又不敢辩解,只低头道:“是。”
    庆王也不理会,只看向院内,寒雨对阿南使了个眼色,自己推着庆王向内而来,正好听见小叶在那里跟麻雀唧唧喳喳。
    虽看着小叶把麻雀放了,庆王却不以为意,只道:“小叶掌案,你都有特使了?”
    小叶见他果然听得明白,一阵呛咳:“王爷、我……我是闲着无聊闹着玩儿的。”
    “原来是闹着玩儿啊,”庆王道:“听你一本正经的,还以为是真的在跟麻雀说话呢。”
    “那怎么可能,”小叶忙摆手否认,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是很正常的,并不是疯了。”
    这还正常?寒雨跟小吉安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阿南的心情。
    小叶说了这句却又忙道:“王爷,您既然回来了,那是不是该让我回宫里了?”
    她蹲在日头低下半天,额头上都晒出了一层汗,就算她不怕晒成黑炭,竟也不怕晒晕过去。
    庆王道:“本王正有话跟你说,随我来吧。”
    小叶答应着,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庆王道:“昨儿给你的手帕呢?”
    “啊?哦……”之前在宫内她跟庆王哭诉的时候,庆王给了她一块帕子,小叶道:“我不舍得用,早上洗过,晾在房间里呢,洗得很干净,回头还给王爷。”
    庆王的眉峰皱了皱:“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说了这句便对小吉安道:“吉安,把伞给叶掌案。”
    小吉安很怀疑小叶是不是能干好这个重要差事,奈何自己主子似乎没意识到这个,不情不愿地正要把伞给小叶,小叶已经忙道:“不不用,我不用伞的。”
    小吉安低低喝道:“谁给你用了?想的美!是让你给王爷撑着!”
    “哦……”小叶这才明白,忙过来接了伞去,只是这油纸伞倒也颇大,虽然是给庆王撑着,她自己也在伞中,算是沾了光了。
    将到书房,祥公公迎面走了来,见小叶抱着伞,不禁一笑。
    上前行礼,悄声对庆王道:“宫内有消息,说是皇上把顺天府的那件事给了太子殿下。”
    庆王听了略一颔首。
    祥公公看了眼小叶,又低低地问说:“太子殿下会不会包庇彭大人?”
    庆王道:“先前太子殿下向皇上进言说严惩,皇上这般安排,是要考验太子殿下是否言行一致,估计也是想让太子好好处置此事,借机树立威望,太子也不至于糊涂到因小失大的地步。”
    小叶正听得发怔,庆王又道:“你把珍禽园的事跟叶掌案说说吧。”
    祥公公应承,又对小叶道:“早上时候太医院的程大人亲自带人去了一趟,一起前往的还有之前北大街的那个孙大夫,他们判定不是瘟疫,也不像是得病。”
    小叶道:“当然不是啦,它们……”
    祥公公看着她,小叶就讪讪地停了下来。
    这会儿要进书房了,祥公公把伞接了去,寒雨推了轮椅入内,小叶在门口左顾右盼,忽然发现阿南不在。
    正疑惑着,见祥公公冲她向内摆手,才也跟着走了进去,祥公公正伺候庆王擦了手脸,又低低吩咐小叶一并洗了手脸。
    里头寒雨安置妥当,小吉安送了茶果,便一并走了出来,屋内竟只剩下了小叶跟庆王两个。
    庆王道:“茶。”
    小叶赶紧走过去,把紫砂三才盖碗捧到他跟前,瞄着那叠糕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庆王道:“茶壶在那里,你倒一杯试试冷热。”
    小叶见他规矩这样多,少不得也去倒了一碗来,吹了吹,小心尝了口,只觉着入口沁甜,也不是特别热,她先前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一直没有喝水,早就口渴了,这会儿虽说是尝,不知不觉地喝了大半碗。
    庆王瞧着她喝的津津有味,嘴角微微上扬:“这糕点也尝一尝吧。”
    小叶喝着茶,正偷瞧那点心,闻言巴不得呢,这几碟果子琳琅满目,有桂花糕,芙蓉糕,松子酥,荷花酥,枣泥卷,如意凉糕等。
    小叶上来给自己拈了一块松子酥,却给庆王捡了块如意凉糕:“王爷吃这个,不太甜又爽口。”
    庆王正看她鼓着腮帮子吃点心,忽然听了这句,微微一震。
    小叶擎着那块如意凉糕,不知为何竟直接怼到庆王唇边了,见庆王愣怔不动,小叶才反应过来,忙把手撤了回去。
    庆王看看那块糕,又看向小叶,不多时,终于抬手接了过去。
    小叶松了口气,又大胆地捡了一块荷花酥:“王爷这里的点心比宫内的还好呢。”
    庆王轻轻地咬了口那如意凉糕,口齿沁凉,果然清爽,他垂眸看着眼前的糕卷,心里仿佛想起昔日那女孩子:“翼哥哥,你吃这个吧,这个不太甜,清清爽爽的好吃极了。”
    当时她也如现在这般,直接把那块糕送到他的嘴边,他也只能张口含着,向那孩子投以无奈的眼光。
    那孩子却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像是做了极有趣的事情。
    庆王吃了一口凉糕,喝了茶:“一夜过去了,你的主意仍是没有改?”
    “改、主意?”小叶正沉溺于美味的糕点里,闻言才回过神来:“不不,没有!我还是要回去的。”
    庆王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小叶见他又沉默下来,才要再求,庆王道:“你要回去,倒也不是不能。本王可以答应。”
    “真的吗?”小叶大喜,“王爷……”
    阿谀的话还没出口,庆王说道:“只要你如实地回答我一件事。”
    小叶一则期盼,一则警惕:“什么、什么事?”
    “那就是,”庆王抬眸看着她:“许谨他要你离宫,真正的原因。”
    小叶口中的点心突然不香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庆王道:“这个问题本王只问一次,这意味着你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千万别说谎,你知道骗不了我的。”
    口中的点心自然是不能吐出来,小叶竭力咽下去,却划得嗓子疼,忙回身又倒了一碗茶。
    她的手有有点发抖:许谨为什么要让她离宫?当时在珍禽园的西厅许谨当着老乔的面儿说的很清楚了。
    不是因为她胡闹,也不是屡次犯错,只因为她是女孩儿,她不是真的太监,这就是最直接的原因。
    可庆王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小叶觉着这不可能,但对庆王来说,哪里有什么完全的不可能呢。
    端着茶碗,小叶心乱如麻。她本来想再仔细地说个谎敷衍过去的,但庆王的语气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那就是说她不能撒谎。
    但真相哪里是能够说出口的呢,何况……如果告诉了庆王自己是女儿身,并非当差的太监,那庆王不是更能名正言顺地不许她回珍禽园了吗?
    第65章
    庆王的这个问题对小叶而言实在过于刁钻,答案虽可以自由选择,但事实上不管是真答案还是假答案,结局却只有一个毫无选择的“不妙”,甚至“非常之糟”。
    小叶觉着自己就像是给困在风箱里的老鼠,进退维谷而左右为难。
    刚刚把荷花酥生咽下去的时候好像伤到了嗓子,这会儿有些火辣辣的疼,小叶抬手摸了摸脖子,却恨不得自己这会儿突然失声,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避开这个问题了。
    庆王见她呆若木鸡:“怎么了,很难回答吗?”
    小叶慢慢地抬头看向他,第一次在珍禽园见庆王,虎爷警告过自己跟他远一些,现在看来,果然虎爷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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