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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然儿站在那里发征,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陶然儿回过神来,看到江南的信使仍旧跪在她的面前,不由愣了一愣,对他温和地说道:“一路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她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的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后来又释然了,因为小将穿着江南的战服,江南大军所有的小将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战服,自然觉得眼熟了。
    小将自始至终低着头,陶然儿想着他肯定是刚刚从军不久,所以不敢抬头看她。
    然而,她刚以为他胆怯呢,那小将却没有离开,反倒问道:“军师,难道不想知道主公得知捷报的反应吗?”
    陶然儿愣了一愣,只觉得这小将好大胆好奇怪,她轻轻地问道:“哦,主公什么反应?”
    小将立马大声地回道:“当时主公特别高兴,他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对所有朝臣大声说军师是天下最伟大的军师,最能干的军师,军师一路北征十分辛苦,如今攻下狮虎城,等于北伐成功!”
    听到小将如此回答,陶然儿不难想象李信志高兴得语无伦次,两眼闪闪发光的情景,因此在此之前,在他们还相爱的时候,不管是她种灵芝成功,还得种水稻成功,以及研究出打谷机,李信志就是那样为她骄傲的表情,说话语无伦次,情绪高昂地走来走去,两眼如同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满脸快乐的笑容。
    美好的回忆让她的心温暖了一下,她微微笑了起来。
    沉浸在甜蜜的往事中,她低着头嘴角浮着笑,假如时光可以倒流,假如人生可以选择,那么,她宁愿江南不富有,不强大,她和李信志长久地在虎村生活着,种灵芝,种水稻,春天种花,夏天戏水,秋天采野果,冬天围炉赏雪,他们会到溪边一起去拾田鳃,一起捉泥鳅,他们一起去山上挖野花野草,带来种在自家院子里,他们一起看书,讨论书中的情节,他们把板栗扔进火炉里,等待着板栗烤熟发出“毕剥”一声,然后香气如同轻纱一般,在四周弥漫开来,他们一起下棋,然后因为谁的一招臭棋取笑对方,他们可以一起去种红薯收红薯,黑色的土壤里突然出现一条又肥大白的大虫子,她吓得跳起脚,哇哇的叫,他们一起种水稻,他一本正经地吓唬她说,水稻田有水蛇有蚂蟥有人的大小便——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陶然儿沉浸在往事里不愿意醒来,直到跪在地上的小将咳嗽了一声,陶然儿才回过神来,看到临安的信使仍然还在,不由意外,对他温和地说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那信使却仍然跪在地上,对她说道:“军师,因为你立下丰功伟绩,主公还有一件重礼要送给你。”
    什么?李信志因为太高兴,所以要送她一份重礼?陶然儿十分意外,什么重礼,重礼又在哪里?
    她摇了摇手上的扇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将,他身上空空,并没有带什么礼物,那么,什么样的礼物才算得上重礼呢。
    陶然儿想着不会又是玉连环吗,李信志明明知道她退了回去,再次送来可没什么意思了。
    那小将仿佛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对她说道:“军师放心,不是玉连环。”
    陶然儿征了一征,看向小将,想着一个小将怎么可能知道玉连环,他到底是谁?
    她定了定神,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对临安的信使说道:“那你把重礼呈上来吧。”
    那小将听到她说出来的话,立马站了起来,微微笑着摘下头上的帽子。
    陶然儿震惊得站了起来,他居然就是李信志本人!
    她面色变得苍白,身形摇晃,接连着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哈哈哈,李信志大笑起来,向前一步,对她快乐地说道:“军师对这份重礼可还满意?”
    陶然儿站在那里,半晌作不得声,李信志居然将自己当作贺喜攻陷狮虎城的重礼送到她这里来了。
    自古到今,从来只有女人将自己当成重礼送人的,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当自己当作重礼送人的,这样做,除非这个男人爱得至深,舍得下面子和自尊——
    陶然儿意识到这一点,原本抑郁的心变得轻松快乐起来,原本崩紧的面部五官也渐渐融化松懈。
    真是太意外,又太震惊了,与此同时,又有一些感动。
    她与李信志,应该已经有半年多未见面了吧。
    知道他就站在自己眼前,陶然儿控制不住地想多看他几眼,半年未见,不知道他可还是仍如从前一样英俊?
    为了掩盖自己的思念之情,陶然儿刷地打开扇子,用扇面挡住自己的脸,双眼却掠过扇面打量着李信志。
    此时此刻,她的脸就像一本打开的书,七情六欲全部写在脸上,对他的思念和爱意,一览无余。
    他嫔妃成堆,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仍然爱着他,真是太羞辱人了。
    作为一个现代女人,她绝对不能接受与别的女人一起共享自己爱的男人,所以她是绝对不能接受李信志有嫔妃的事实,因此,她与李信志再无在一起的可能。
    只可惜,爱情不受理智控制,她仍然爱着这个男人。
    隔了半年未见的李信志,好像消瘦了不少,大概前朝政事烦心,后宫妃子争宠让他头疼不己吧。
    女人多了的男人,都控制不住地消瘦,甚至最后面黄肌瘦,变成药渣,一命呜呼的。
    你想想,女人是地,男人是牛,一头牛要在那么多地上,天天这样干,哪头牛不过劳死?
    想到这里,陶然儿原本因为思念犯红的眼圈开始迸发出耻笑和恨意,为了遮挡自己的面部情绪,她低下头,又把扇面举得高了一点。
    李信志看到陶然儿的神情,知道其实在她的心中,仍然有自己的,不由欣慰又高兴,他故意慢慢地说道:“军师看到相公,也不抱一下,就这样生份吗?”说着伸开两只手,往前走两步,向陶然儿张开怀抱。
    如果是从前,在虎村的时候,当李信志面朝着陶然儿,微笑着张开怀抱时,陶然儿肯定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以箭一般的速度投进李信志的怀抱。
    可是现在——
    不,她突然板了脸,放下扇面,冷冷地合上,眼神也如同冰块一般,对李信志说道:“主公莫要开玩笑了,我是江南的军师,只需要遵守君臣之礼!”话语僵硬,如同石头子,一个一个从她的嘴里蹦出来。
    想着他是君,她是臣,刚才他却扮成小将,长时间地跪在自己的面前,只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身为九五至尊的帝君,他何曾给别人下过跪,可是他却在自己面前跪了那么久。
    想到这里,陶然儿一阵鼻酸手颤,李信志啊李信志,你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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