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有时做饭跑得急,泥地沾水容易打滑。”
    “嗯。”
    微风把祁言凡的心吹得毛绒绒的。
    他想,要不就试试吧。
    就试一下。
    在现代社会生活的那些年,慢慢地连晚婚晚育的年纪都过了。他们那个圈子以貌取人的多,祁言凡的面相温和但也毫无特色,寡淡得就好像一碗白开水。一个人形单影只了这么多年,他的心里也是渴望能有一个人护他爱他,至少能跟他一起吃饭。
    烧一个人的饭最难,一不小心就会烧多。往往扔掉可惜,吃下去又撑得慌,放在冰箱里,但下顿基本就没什么胃口再吃它了。
    这个时候他就想啊,如果能有这么一个人,即使无法感同身受地体谅他的艰辛,单单是一起分享每一顿饭,也是能让他满足了。可惜,幸福都是别人的,而他什么也没有。就像网上说的“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这一点一滴细小的孤独感日积月累,咬噬着他单薄的灵魂。而现在——
    “怎么了?”季庭宇问他。
    “没,我想给你做好吃的。”
    第9章 体贴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季庭宇进城去拿衣服,祁言凡嘱咐他别忘了买东西,两人就在山上的岔路口分开了。
    季庭宇往东面大河镇的方向去,祁言凡则往北面翻过一座小山坡去桃花村。
    原本他打算跟着季庭宇去镇里,两人说说话这来回四个小时的路不会那么无聊,但季庭宇表示东西他都拿得动,让祁言凡抓紧时间去播种。
    一算时间也是,原本小日子每天悠哉悠哉地过,简直不知今夕何夕,但是那天祁言凡突然发现之前挖的番薯都从节眼里发出了芽,惊觉春深。
    他想到种些全身都是宝的黄豆,于是打算去做腐乳的黎小糕家里问问。
    “豆子我有,你要当种子的话我给你挑挑。”黎小糕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友好热情。
    祁言凡又问及豆腐的事,黎小糕道:“豆腐基本家家都自己做,你若自己不做的话也可以拿豆子来换的。”
    祁言凡算是在做豆腐这件事上歇了心。
    祁言凡千叮咛万嘱咐让季庭宇在镇上吃完了午饭再回来,但他从桃花村回来他一个人嚼着干巴巴的午饭,心里却记挂着季庭宇怎么还不回来,不得不唾弃自己。
    下午,季庭宇总算是回来了,祁言凡立马像小鸟一样飞出去迎他。季庭宇卸下肩头的东西,祁言凡马上递上了烫烫的毛巾。季庭宇笑了一下,接过来擦了脸和手,活动了一下肩颈。他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告诉祁言凡哪些是米面,哪些是衣物等等。
    祁言凡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拉着季庭宇把他按在板凳上:“你辛苦了,要吃点什么?”
    季庭宇道:“我买了肉,你要处理一下。”
    “好。”祁言凡应声,先拿了米面和肉去了厨房。他把肉从竹筐里拿出来,共两吊肉都用稻草系着,一块是精肉,另外的是两根排骨。
    “我还买了菜刀。”季庭宇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祁言凡回头一看,季庭宇正倚在门框上看他,身高腿长,神情慵懒。祁言凡偷看一眼便把眼神转过来,从竹篓里一翻,底下放着一把开了锋的菜刀,以及一把通身乌黑的砍刀。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都忘了要买刀了。”他朝季庭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然后拿着新菜刀跃跃欲试。他拿出砧板,把排骨放上去,用力往下一剁。咔嚓,砧板一分为二。
    祁言凡有点傻眼了。
    季庭宇也是一愣,赶忙拿过他的手检查有没有受伤。手上的热度稍纵即逝,只听得季庭宇说道:“正巧,我们也去试试这砍柴刀好不好用。”
    祁言凡默默跟在季庭宇身后两人向南走去,季庭宇问他:“什么样的树做砧板比较好?”
    祁言凡道:“我以前听闻有的地方专门选的银杏,好用得很。”但他抬头看看这些树木,根本分辨不出都是些什么品种,遂道:“随便砍一棵大小差不多的就可以了。”
    季庭宇点点头。朝着一棵比碗口略粗的枯树试了几刀,再用力反方向一推。祁言凡拿着镰刀把勾勾绊绊的枝条撩掉,把树放倒到地上。
    季庭宇道:“砍起来不费力。”
    祁言凡指着那些没有发芽的枯树道:“这些树都死了,我们可以当柴砍。”
    季庭宇又找到了一棵粗得多的树,仔细砍了其中的一段下来,看看木质也很细腻,便准备打磨成砧板,招呼祁言凡收工。
    “其他的明天再弄吧。”
    “好。”
    祁言凡热了油,把之前就用切碎的野蒜瓣腌制的排骨拿出来,先将就着那破砧板切成小块,裹了一层面粉糊。
    用筷子蘸了面粉糊糊试了油温之后,把排骨一块块扔进去煎炸,寻常人家这般费油的做法是万万不敢想的。
    做完简易版的蒜香排骨,祁言凡又放了一个蛋花汤,慰劳今天出了大力的季庭宇。
    饭和菜上桌,祁言凡给季庭宇夹了一块排骨到饭碗里,拿眼偷看他的反应。
    季庭宇看了那块排骨一眼,倒是自如地夹起来放进嘴里。面粉皮炸得焦黄酥脆,里面的肉却十分嫩滑弹牙,加上充裕的蒜香,咬下一口咀嚼起来也是有滋有味。
    “做得很不错,你也多吃点。”季庭宇却是没有给他夹菜。
    祁言凡噢了一声,端起碗来吃饭。
    早上山里湿气重,季庭宇在屋檐下继续削那块砧板,祁言凡则把发芽的番薯按芽眼分成一块一块给埋到土里,又怕幼苗给冻着,在上面又加了一层枯草。
    今天依旧是个好天气,待阳光猛烈了一些,季庭宇提起砍柴刀又去了山上砍竹子。
    只因祁言凡提起过一句这地长久无人耕种,应该先堆点肥,以前听闻把草木灰掺进土里也是不错的方法,但是他苦于连个簸箕也没有。季庭宇听在耳中记在心里,这不就给他砍竹子去了。
    祁言凡心里觉得熨帖,最近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季庭宇,季庭宇似有觉察又似乎没有,行为举止一如往常。
    祁言凡想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大不了就当温水煮青蛙,煮久一点就是了,但放弃总归是不可能的。
    竹子不一会儿就砍来了,还顺带挖了几根笋回来。季庭宇尽可能地把竹子劈成薄的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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