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烟索性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笔直站着,毫不回应。
    “烟烟,你要相信我。”谭叙深抓着闻烟的手狠狠砸在自己胸口,想要让她感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心痛和他的爱。
    “爱这个字我骗了自己一年,我无数次暗示自己你是爱我的,但到头来只不过是骗自己,在一起一年,我没见过你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在我想带你去见我爸妈的时候,你觉得我麻烦推开了我,这些都是你做的事,需要我帮你回忆吗?”闻烟目光平静,嘴角勾着残忍的弧度。
    “明天我带你去见他们。”谭叙深喉结上下滚动,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傻瓜,你在说什么?”闻烟哑然失笑,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现在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弄得这么情真意切,喜欢年轻的身体大学里多得是,比我身材好也比我会玩,更适合你玩成年人的游戏,谭总想包/养一个或者两个都随你开心,但弄清楚从始至终你就是想睡我而已,别最后把自己都感动了。”
    字字句句像图钉按入心脏,呼吸一声比一声沉重灼热,谭叙深将闻烟的手臂举过头顶,力度失控,用力地砸在了墙上。
    闻烟倒吸了口冷气,但脸上的笑却没消失半分。
    谭叙深贴近她的脸,深深地看着她的眼底,想要让她看到自己的心,想要在她眼里寻找曾经的温暖和一丝留恋,但除了一片冰冷的死寂,他什么都看不到。
    “烟烟,我的未来没规划过任何人,后半辈子也没想过跟谁结婚,包括恋爱也不是我生活中的必需品,但是……你走了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嫉妒得发狂!”谭叙深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得表达过自己,但这种破釜沉舟地嘶吼依旧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放开我。”不知道哪句话刺到了闻烟地神经,她嘴角的笑不见了,变得冰冷。
    “不放,我不会让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无论是爱还是恨,那就纠缠一辈子吧。”谭叙深线条变得冷硬,但眉眼间却还是滚滚的炽热,说完他低头吻在闻烟的唇,手控制不住地伸进她的衣服里,像是入了魔。
    “放开我!”闻烟厉声尖叫,身体忍不住颤抖。
    随着闻烟的呼喊,谭叙深回过了神,他无力地埋在闻烟的肩头,眼底全是痛苦,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谭叙深不想伤害她,却也不想后退一步。
    空气安静了下来,这时却传来微不可查的呜咽声,然后不受控制得越来越大。
    谭叙深和闻烟同时愣住,扭头发现易阳光着脚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易阳哭着跑过来,抱着闻烟的腿。
    闻烟身体有些僵硬,刚才的话不知道被孩子听到多少,耳边的哭声和腿上的温度,心脏控制不住一颤一颤的,过了片刻,闻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弯下了腰。
    “姐姐没有生气。”闻烟蹲下帮易阳擦掉眼泪,嘴角强扯出一抹笑。
    “呜呜呜……今天是爸爸生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易阳哭得停不下来,往前搂住了闻烟的脖子。
    望着地板,闻烟的目光没有焦距,听着易阳在耳边一声声地哭,她呆滞地愣着,眼睛不自觉地泛了红。
    片刻后,闻烟将他抱起来走向客厅:“嗯,不生气。”
    望着他们的背影,谭叙深抬头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心里五味杂陈,她还是那么善良。
    男人黑色的瞳孔浑浊不堪,全被他压了下去。
    稳住情绪,谭叙深跟在他们身后回了客厅。
    “怎么睡在沙发上?会着凉的。”闻烟将易阳放在沙发,拿起旁边的袜子帮他穿上。
    “爸爸说…说一会儿就回来了。”易阳还在抽泣,脸上还有睡着的压痕。
    闻烟垂着眼皮,像是没听到一样将另一只袜子帮他穿好。
    “饿不饿?”谭叙深坐在易阳的另一边,最后视线落在了闻烟身上。
    “睡着了…就不饿了。”易阳说一句断一下,抽泣停不下来。
    已经凌晨两点了,闻烟视线落在茶几上的蛋糕和饼干,看了两秒,又收回了视线。
    “姐姐,是不是易阳惹你生气了…你好久都不来家里,也不理我……”易阳泪眼汪汪地看着闻烟,拉着她的手往她身边靠了靠。
    “……没有。”闻烟笑着抿了抿嘴唇,感觉说话艰难,“姐姐这段时间比较忙。”
    “那姐姐以后……会来和我玩吗?”易阳眼泪止住了,但说话气息还是不稳。
    谭叙深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如果有空就来。”闻烟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
    谭叙深垂下视线,眼睛里的落寞无助层层叠叠地堆积。
    “好!那姐姐吃蛋糕吗?”易阳跳下沙发,准备把蛋糕拆开。
    “不吃了,晚上对牙不好。”闻烟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那吃一小口好不好?”易阳嘟着嘴,看着闻烟又看看谭叙深。
    “好,我来切。”谭叙深走过去,将蛋糕拆开。
    没有点蜡烛,也没有许愿,谭叙深切了两块,易阳高兴地先递给闻烟。
    犹豫了两秒,闻烟僵硬地接过来。
    “姐姐,我们明天烤小饼干好不好?”易阳嘴角沾着奶油,抬头望着闻烟。
    “姐姐明天要上班,你也要上课。”闻烟嘴角的弯着一抹弧度,却不达眼底。
    “嗯……那我们周末烤。”易阳笑着说。
    看着他们吃,谭叙深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易阳过来喂了他一口。
    “吃完就去睡觉吧。”谭叙深看着易阳说。
    “好,爸爸姐姐晚安。”易阳在谭叙深脸上亲了一口,又在闻烟脸上亲了下。
    在易阳刷完牙回到房间后,闻烟就把蛋糕放在了茶几上,像是没动一样。
    “回房间吧。”谭叙深拉着闻烟的手。
    闻烟平静地甩开了,但还是跟着他回了房间。
    .
    昏暗的光线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切都像第一天晚上的场景,但对面的墙壁上却没有电影。
    一切也都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十几分钟,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好像都在回忆。
    “睡觉吧。”谭叙深握着闻烟的手,想把刚才那番吵架忘却。
    “谭叙深,不要再纠缠了,没有意义。”闻烟望着对面空白的墙壁,回想着第一次的悸动和意乱/情迷,也回想着最后一次的鲜血淋漓,“我不会睡在这里,这是我和那个孩子的坟墓,或许当初我不该打那个电话,也不该按照你给的地址过来,我为我的无知和自以为是付出了代价,既然一切从这里开始,那也从这里结束吧。”
    闻烟的声音越是平静,谭叙深的心里越是慌乱。
    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她不恨他,不报复他,她想要结束。
    “我们不会结束,不会!”谭叙深感觉呼吸灼热又冰冷,他将闻烟揽在怀里,气息颤抖。
    “何必呢?我们都该往前走了。”闻烟望着对面的墙壁,眼睛泛了红。
    这段感情,她好累,得和他的前妻争,和他孩子争,但无论她怎么做,在谭叙深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不会是她。
    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当初闻烟无非是想要他一句话,然而谭叙深给不了,也不想给。
    “我走了。”闻烟起身走出卧室,拉着行李箱走到玄关处。
    “烟烟,我用下半辈子来弥补我犯的错,别走……”谭叙深站在闻烟身后拉着她的手,但无论怎样都觉得用不上力,两只手松松垮垮地拉在一起,仿佛风一吹就断了。
    离门半米的距离,闻烟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
    “就像你说的,我才二十岁,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虽然开始并不美好,但我还是愿意相信爱情,我相信以后会有一个人出现,爱着我,护着我,不嫌弃我,把我从你的阴影里拉出来,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当然,也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闻烟注视着面前的门,泪流满面。
    “不管怎样,谢谢这一年的陪伴。”
    “别这样烟烟……别这样。”
    谭叙深胡乱地抓住闻烟的手,然而闻烟却挣脱打开了门。
    “再见,不用送了。”
    门关上了。
    她离开了。
    一切都戛然而止。
    谭叙深僵硬地站在门后,沉重得往前迈不动一步,他面前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座山,一片海,一个孩子,一个女孩儿纯洁的初恋。
    谭叙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中剥离,汹涌的情绪在胸腔内波荡又压抑,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是眼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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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坐在出租车上, 闻烟望着车窗外冷却的路灯和灯光,整个城市在她眼里模糊了。
    闻烟没有回日月湾,以前总想把自己的难过藏起来, 现在却迫切地想要感受家里的温暖。
    打开门,又轻轻打开灯,将行李箱随意放在客厅的角落,闻烟回了房间。
    这一刻, 她再也忍不住了, 扑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
    还记得第一次收到他信息激动得在床上翻滚。
    以前有多悸动,现在就有多痛。
    谭叙深啊,她第一个爱的男人, 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她该用多久才能忘掉他?
    忘掉又该有多痛?
    除了和他分手的那天晚上, 闻烟后来再也没有一个人痛哭过。
    所有伤心苦涩的情绪堆积在心底,酿成了毒,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猛烈。
    过了半年, 她终于正视了这段感情, 也终于要为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声音闷在被子里只能听到呜咽, 闻烟哭化了妆,哭得头痛, 似乎想要把一切都哭出来。
    凌晨三点,林瑜醒来感觉有些口渴,她拿着水杯打开房间的门, 半睡半醒中有些迷迷糊糊, 没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但她坐在客厅刚喝了口水, 就听到微不可查的哭声,然后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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