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外面,她声音不小,可是苏麻喇姑却没有提醒她,那么皇太后肯定没有睡。
    这会不搭理她,想必是和顺治吵架的后遗症。
    她也不揭穿,轻手轻脚地脱了鞋,睡在皇太后拔步床旁边的小榻上,说了句:“姑姑,我睡会。”
    就真的睡了,不一会就传来平稳的呼吸。
    皇太后被气笑了,她倒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侧过身子就看到她正睡得香甜,看了一会觉得自己上下眼皮子打架,那就也睡吧。
    苏麻喇姑就站在外面,本以为清妩会和主子好好说会话的,谁知她竟然在她的睡榻上睡着了。
    正想进去看看,不一会又传来主子轻微的鼾声。
    她喜不自禁,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主子每次和皇上冲突后,基本上一个月都睡不好,吃不香。
    幸好有皇后!
    她双手合十,心里默默把所有神仙都祈求了一遍,然后如同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们。
    皇太后睡醒了,清妩还没有醒。穿戴好后,她坐在清妩身边,拉了拉她的耳朵,喊道:“懒丫头,快起床了。”
    清妩不睁眼,嘀咕道:“姑姑,让我再睡会。”
    皇太后挑眉道:“那金银猪蹄就没有你的份了。”
    清妩一下子坐起来,眼神晶亮:“姑姑让人做了猪蹄?”
    金银猪蹄是她吃过最好的猪蹄,御膳房的和她的小厨房的硬是做不出这个味道。
    她只能在嘴馋的时候到慈宁宫蹭饭,十次有七八次是可以达到目的。
    剩下的就看皇太后的心情了。
    看来今天的运气很好!
    美滋滋得吃完午饭,清妩豪气顿生,大手一挥道:“慈宁宫的青菜我包了。”
    皇太后睥睨:“出息,就这点能耐?”
    清妩陪笑道:“姑姑,我倒是想多做点事情,可是我这不是只会种青菜吗?其它地打死我也不会呀。”
    皇太后接口道:“打死就会了。”
    皇太后竟然说笑话了,可见心情不错,清妩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人心都是肉长了,在这诺大的皇宫,只有皇太后真正关心她。她不高兴,她岂能不担心?
    她装作苦闷的样子,道:“姑姑,难道我不再是你最爱的心肝吗?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心头肉了?”
    “那我可要哭了。”
    皇太后眼里充满了笑意,道:“哭吧,上次和恭靖妃表演的时候,哭得还挺好看的。”
    清妩:………
    她故意摇着皇太后的手唱到:“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皇太后忍不住笑出了眼泪,指着她,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
    一顿饭吃完,慈宁宫的气氛总算恢复了。
    饭后,清妩扶着皇太后在院子里消食,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草原。
    皇太后回忆道:“我小时候,牛羊可没有这么多,少一只,家里人都要心疼死。有次我和阿姐……”
    她顿了顿,继续道:“就是宸妃,我们偷跑去看羊,免得晚上少了,阿妈又伤心了。”
    “谁知竟遇上了一只头狼,吓得我们俩躲进羊群里,可是羊也怕啊,四散着到处跑。”
    “后来遇到赶过来的大人,我们才得救,再后来我们就………”
    不说完却拿眼看清妩,是让清妩猜测的意思。
    清妩好奇道:“再也不敢偷跑了?”
    “哈哈,一看你就被你阿布管得严,哪能呢?后来我们就骑着马去了。”
    清妩笑道:“原来姑姑小时候也很淘气啊。”
    看着皇太后笑语盈盈的样子,她心里有些痒:不知道此时她问起宸妃的八卦,皇太后会不会冷脸?哎呀,她实在太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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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皇太后的眼多毒, 一眼就看出她所想,道:“怎么,想问宸妃?”
    清妩嘿嘿笑。
    皇太后拍拍她的手臂, 道:“你们这些孩子都很羡慕宸妃吧,也是, 独得帝宠, 帝王与她生死相随,哪个女人不羡慕呢?”
    听到这话, 清妩正色说:“姑姑, 我只是好奇,并不羡慕。”
    “哦?”皇太后来了兴趣, 道:“你不是和福临说想要独得帝宠吗?大清后宫的女人谁有海兰珠的帝宠?”
    啧, 后宫对皇太后来说还真没有秘密。
    她澄清道:“姑姑, 我没有说独得帝宠, 我只是说希望皇上只有我一个女人。”
    也希望皇太后能明白她的意思, 别总是乱点鸳鸯谱,她和顺治是没有结果的。
    皇太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先帝再宠宸妃, 后宫陆陆续续还是有孩子出生的。可清妩竟然不许。
    她眯着眼睛道:“先帝那么痴情的人都没有做到, 你觉得福临能做到?”
    她从来没有对顺治抱有希望好不好?当然这话不能说。
    清妩振振有词地道:“说句大不敬的话,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多得是, 先………(帝)实在算不上多杰出。”
    却被传得好像天上有地上无的情圣一样。
    “做不做得到端看个人愿不愿意做,有多难?女人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怎么到了男人身上就各种苦衷?”
    然后手一摊:“反正我的嫉妒心是没药治的。”
    爱咋地咋地, 一副光棍的样子。
    皇太后瞪了她一眼, 打了她的手一下,道:“胡言乱语,胆子越发大了。”
    又嘱咐她:“以后不可再说先帝之事。”
    清妩乖巧地点头应是。
    皇太后这才消了气, 叹了一口气,道:“你呀,真是被宠坏了。世人都是以父为尊,也习惯约束女人。”
    “你想和男人一样平等,那是不可能的。”
    清妩垂头,心道:她见识过男女平等,怎肯屈服?
    皇太后见她神情不以为然,无奈地把道理掰碎了讲给她听。
    “你瞧武则天那么厉害,却没有敢立女儿,最后不是仍旧屈服了吗?”
    “几千年的思想,哪有那么容易改变?你行为太出格,必定会受到世人口诛笔伐。到时你可受得住?”
    “你看着宸妃受宠,可是当时不知道受到多少诘难?以至于八阿哥没有活下来,她自己寿数也不长。”
    这也就是清妩,皇太后才苦口婆心,别人只怕一个大不敬之罪就打入冷宫了。
    清妩也不是不知好歹,但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坚持。让一个封建社会老太太理解她,那是不可能的。
    她藏住自己的心思,装作伤心的样子,道:“姑姑,其实我如何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他讨厌我,一直想废了我。”
    皇太后沉默了:两人都是犟脾气,她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世吗?且福临也该吃吃苦头了。
    到底对顺治有了怨言。
    于是她很快转移话题,道:“你那个大棚不错,今日皇帝到慈宁宫就提起了这个,估计是想在老百姓之间推广,却不好意思和你提。”
    清妩笑道:“造福百姓是大事,我岂是如此小心眼?皇上可以派人过来学,甚至把大棚搬走都没有问题。”
    “只是我用的东西都很贵很废,百姓用不起,须得改进,不过具体怎么改进我就不参与了。”
    她是立志做咸鱼的,可不是来改进古代生产力水平了。扪心自问,她也不是那块料。
    皇太后点点头,让人去给顺治传话。
    关于顺治和他两人的关系,皇太后再也不提起,不催促,不施压。
    每次想起来,清妩都对这个睿智贴心的老太太无比感激。她能舒舒服服的咸鱼,和她的无声支持是分不开的。
    当然这些都是够后话了。
    聊到现在,皇太后也放开了,给清妩讲了不少不能宣之出口的前朝秘辛,切切实实地满足了清妩的八卦之魂。
    她觉得皇太后可能也是寂寞了,母子不亲,主仆有别,想说话也没有人能聊起来。
    可总把事情憋在心里,搞不好哪天就憋出病来。
    清妩误打误撞,让皇太后释放了压力。当天回去皇太后少有的睡得特别香甜。
    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关系更加亲密了。
    连苏麻喇姑也开玩笑道:“主子有了最爱的心头肉了,不要奴婢了,奴婢哭会去。”
    皇太后一本正经的说:“你别哭了,哭得也没有清妩好看。”
    苏麻喇姑做伤心欲绝状:“现在奴婢连皇后娘娘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了,奴婢不活了。”
    众人哄堂大笑。
    清妩扔了一颗瓜子仁到嘴里,故意安慰道:“苏麻姑姑宽心,您一直都比不上,也没有必要比。”
    苏麻喇姑:…………
    “皇后娘娘,您真的是安慰奴婢吗?”
    清妩正色道:“不是,我在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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