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原谅我二人冒昧,之前在集市上已被姑娘吸引,故想结交姑娘,不知姑娘能否告之芳名?”倪姓书生上前一步,殷殷切切。
    “是啊是啊!我二人十分倾慕姑娘,明日可愿随我们一起去游湖?”方姓书生扒拉开倪姓书生,抢着说道。
    “不能。”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转眼间云兮已出现在秦青面前,明月一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情绪,“她不喜欢游湖。”
    两个书生面面相觑:“你是何人?”
    云兮并不答,只是伸出胳膊将秦青紧紧揽住。秦青一怔,面色已红成了晚霞一般。那两个书生不由呆住,轻叹了一声摇着头颓丧地离去了。云兮也叹了口气:“才走开这么会儿,就不让人省心啊!”
    “我可没做错什么事。”秦青嘟囔着,面色依然红着。
    “我是怕你被人骗走。”云兮的声音轻轻柔柔,“你那么笨。”
    秦青刚想分辨,抬头看见云兮亮亮的眼,心中一动,原本要说的话又囫囵吞了下去,舌头一转问出了句:“你去哪儿了?”
    云兮拍拍脑袋:“一打岔竟忘了。方才我瞥见街角一个捏面人的小贩在收摊,我记得你好像喜欢这个,便追过去买了一个。”云兮从袖中掏出一个面人,是一条盘踞在石上的青色小蛇,模样憨憨煞是可爱。
    秦青心中一热,伸手接过,欢喜非常。有那么一刹那,梦中的身影与云兮交叠在一起,她恍惚间有惊喜,惊喜间又有担忧。云兮似乎看出她的情绪,握了握她的手:“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无论何时何地,都有我在。”
    夜风拂过,满城飘起白色的木芙蓉花瓣,静静飞舞。
    第45章 卷宗
    夜深,秦青回到自己房间,未及点灯,便见到床边站着一个黑影,秦青一个激灵,短剑已在同时架了上去。对方并没有躲,只是轻笑了一声。
    是诏兰。
    秦青收回剑,点亮了烛火,冷冷道:“不知仙使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诏兰娉娉婷婷地走至秦青面前,似笑非笑:“你和世子殿下整晚都在一起?”
    秦青也笑笑:“唔,我从小就和世子殿下在一起了。”
    诏兰脸色白了白,神情却冷然:“你莫非真以为你以后也会和殿下在一起吗?”
    “有何不可?”
    “天真!”诏兰“嗤”了一声,“若是可能,那殿下的父君和母妃也不会一直不让你入南海了。你不过是一介来历不明的下等小仙,南海世子妃的位子岂是你能坐上的?”
    秦青不做声,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不敢想。
    诏兰继续道:“更何况殿下若是为你放弃了世子之位,你就不觉得愧疚吗?”诏兰别了别长发,露出好看的侧脸,“当然了,世子殿下仁厚,对你也是十分好,不过仙界的许多人都得过殿下的恩惠,这些日子你也见到了,殿下他对我,也是细心体贴。”
    秦青还是不做声,心内有小小的涟漪荡起。
    诏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似是很满意,凑近了又道:“所以呢,我劝你不要想太多,免得将来黯然神伤。‘情’这种东西,不是你这种懵懂的丫头该碰的,我劝你还是放弃算了。”
    秦青抬起头,淡淡道:“我为何要听你的?你又不是什么好人。”
    诏兰听闻此话,怒意一点点升起,半晌方才压制下来:“我是好心提醒,你若不听那就罢了,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想着高攀了,免得自寻烦恼!”
    那夜诏兰走后,秦青房中的烛火久久未灭。
    文昊回来的时候还押着一个人,温世亮甫一见到衙役到来,半句话没说拔腿就逃,可没跑出多远便被擒住。文
    昊就地审问,没审上一会儿他便全盘招认。原来温世亮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人,平日又好一个赌字,常常输得连外衣都押在赌场,温家二老恨他不成器,平日也减少了银钱的供给。那温世亮走投无路,一日在街上见到了自己从前家中的老仆,看他卖些手艺能换来几个小钱,便假装看望了两次,后一次便张口借钱,老汉自己尚且饥一顿饱一顿,自是不肯借钱,温世亮急了眼,索性上前抢夺老汉的钱匣,二人争夺不下之际,他便下了杀心,一不做二不休,将老汉杀死抢走了银钱。
    温世亮一个晚上便将抢来的银钱挥霍一空,加上心里害怕,便逃回了家中,这一回家便一连许多天没有出门。温家二老原以为他们的次子终于转性,直到听闻老仆被杀的消息,再回想这个儿子近日种种反常举动,方才有所怀疑。在追问下,温世亮鼻涕眼泪一把把地承认了杀人的事实,二老痛心疾首,却也不舍将儿子送去受那牢狱之苦,正商量着如何瞒天过海时,管家便来报县衙的文大人来访,二人忙不迭地安排温世亮从后门离开后才出来迎接,却不想一切早在文昊的掌握之中。
    文昊解决了案子后顿觉一身轻松,甫一抬头看见语墨
    端着一碗汤站在对面,不由有些讶异:“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早点休息的吗?”
    语墨顿了顿,有些结巴道:“看…看你办案辛苦,我让厨房做了…做了一碗汤给你补补。”
    “哦?”文昊有些意外,嘴角牵出笑容来,“还是你好,以前那些人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你趁热喝吧。”语墨将碗放在桌上,叮嘱道。
    文昊又笑,道“好,我一口喝干掉。”说着就要仰脖灌下,语墨本能地喊了一句:“哎——”
    文昊顿住,疑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心烫。”语墨犹豫着撤回了想要上前阻止的手。
    文昊笑着摇摇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味道不错,是你做的?”
    “我…我不会做。”语墨低着头收拾碗勺。
    “不会做就不会做,不用害羞,你是女中豪杰,要做我的捕快的。”文昊不以为然,心情上佳。
    “真的?”语墨猛地抬头,眼睛发亮,“大人同意我做捕快了?”
    文昊点头:“助我破案有功,自然可以。哎——怎么头有点晕——”文昊扶着额头,“看来是太累了,要歇息歇息…”文昊刚站起一半,突然歪倒在椅上熟睡过去。
    语墨定在原地许久方才敢颤抖着手去将文昊扶在桌面趴好,又颤抖着手去翻看一旁存着的案宗。被小心收在最底下的案宗并没有具体的案情,只是叙述了一个隐秘的传言,说是有一股朝廷的反对势力叫做“黑龙庄”的可能以邺城为中心悄悄集结,意图谋反,庄内的人遍及皇宫、朝堂、江湖和商界,且有一批为数巨大的黄金财物藏于邺城的某个地方,而文昊一直遣人暗暗调查此事。语墨看的惊心,正打算细细查看时,文昊突然动了一下,语墨吓了一跳,慌忙收好了卷宗,悄悄出得门去。
    语墨将自己的发现告之斗篷人安插的眼线后,也得到了自己师父的消息,知道师父的病情好转,心内放心不少,但对文昊却难掩愧疚之情,一时间竟不敢主动靠近他。
    第二日清晨,文昊找了大半个院子也没见到语墨的人影,不禁问道:“第一天当捕快就不见人影,太不象话!”
    白泽疑道:“哪个捕快?”
    “语墨。”
    “哦——就是那个整天说自己见鬼的女子?”白泽问。
    “人家有名字的,叫语——墨—文昊不满地拍拍袖子。
    白泽奇道:“你的袖子被她抓了一天,居然今天没有换衣服!”又“啧啧”了两声,“不对劲不对劲。”
    文昊正色道:“那是因为我昨晚太累,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所以没换——哎!语墨你来了!怎么不过来?!”说着已经站起身迎了过去。
    “文大人…”语墨见避无可避,只得嗫嚅地唤了一声。
    “你昨天的汤不错,我睡了一觉后觉得神清气爽。”
    “哦。”
    “对了,我早上起来看到案宗好像动过了。”文昊浑不在意地随口一说,“我昨晚睡着的时候碰倒了?”
    “嗯。”语墨一惊,低着头道,“碰倒了,我收拾了一下搁在一边,没弄乱什么吧?”
    “那倒没有,对了,今天你第一天做捕快,我带你去
    看看民情。”
    意气风发的文昊领着亦步亦趋的语墨在街头走着,见语墨低头弓腰磨磨蹭蹭的样子,文昊干脆一把拉着她就走。不仅语墨吃了一惊,其他随从也俱都吃了一惊,随从在吃惊之下迅速自觉的让自己走散掉,只余了文昊和语墨二人。
    语墨挣了挣手,一脸诧异地瞧着文昊。文昊也一脸差异:“怎么了?就许你扯我袖子,不许我扯你的?那你下次见鬼了也不要往我身上凑。”语墨只得委屈地伸出手去:“诺,你要扯就扯吧。”文昊哈哈笑起来,“你这丫头真有趣!”
    二人行至一处旧巷,语墨突然紧张起来,反手握住了文昊的胳膊,文昊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感觉到什么了?”语墨白着脸点点头,手指指着旁侧的一座民居的二楼。
    文昊拉过一位路人:“请问大婶,这楼上住着什么人?”
    大婶道:“昨天早上我还看见老太出门买菜的,不过今天就没见着了。”
    文昊向语墨使了个眼色,示意到楼上看看。愈往上走语墨自觉寒意愈盛,待到了紧闭的房门前时语墨已经开始浑身哆嗦,文昊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文昊轻轻地推了推门,门居然开了。扑面而来的是血的腥气,文昊眉头紧蹙,小心地踱了进去。外间无人,地上有零星的血脚印,桌上放着吃了大半的饭菜。里间卧房横躺着两名老人,一人倒卧在床边,一人倒卧在地板上,均已气绝,现场血溅四周,惨不忍睹。
    仵作验过现场后,道是桌上的饭菜里均有毒,但毒不至死,真正的死因是两位老者脑后的重击。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可见死者先前很可能已失去了反抗能力。
    文昊看向语墨:“你有什么发现没?”
    语墨惨白着一张脸点点头:“嗯,他们就在这里。”
    “他们有跟你说什么吗?”文昊问。
    语墨又摇摇头:“他们只是叹气,还不停地抹眼泪,但是什么都不说。”
    文昊皱着眉沉思:“他们不肯说,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语墨有些无奈:“我壮着胆子问过了,他们还是只摇
    头叹气,半个字也不同我讲。”
    外头有衙役来报,说是两位死者的女儿来了。
    覃桂香是死者唯一的女儿,三十岁,早年死了丈夫,如今一个人在外边住着,平日里会去一家药铺帮忙赚点小钱,隔三差五也会来看看两位老人。如今她唯一的亲人也已暴亡,震惊之下伤心非常,秦桂香趴在尸身旁哭晕了好几回。
    第46章 情丝绕
    回到衙门,文昊又细细问了遍相关人等。
    仵作根据尸身情况,道是两位老者死亡时间应在一日以上,但不排除因为天气的影响导致尸身变化。邻人反映昨日一早还看见老妇出门买菜,因此判断死亡时间在一日之内。覃桂香在昨日一天都在药馆做事,忙了通宵,有人作证,不具备作案时间。两位老者平日里不常出门,与人和善,从不结怨。现场并不凌乱,门锁完好,死者死前正在吃饭,应该并非是遭到入室抢劫或寻仇,因此,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高。
    可是排查梳理了一遍老者熟识的人寥寥无几,且都不具备作案时间,案件暂时陷入了僵局。文昊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疲惫,语墨适时地端了碗鸡汤进来,道:“你没有吃饭,喝点汤垫垫肚子,没有加葱。”
    “唔。”文昊接过一饮而尽,继续愁眉不展。
    “其实吃点葱对身体有好处。”语墨一边收拾碗勺,一边随口说道。
    “哦。”文昊抬头看她,“你怎么还没回去?这边不用你忙了,你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语墨有些发愣:“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文昊放下卷宗:“说什么抱歉?难道没有你我就不破案了?别多想,快回去吧
    。”
    语墨刚走到巷口,便被斗篷人拦住了去路。语墨怔住,静静地站在原地。
    斗篷人上前一步,盯着语墨的脸:“听说文昊已经完全信任你,很好。”
    语墨道:“师父好吗?”
    斗篷人笑的古怪:“你做的好,你师父自然好。下面我希望你能介入到他暗查的事情中去,及时把进展告诉我们。”
    语墨无奈:“我刚做捕快,恐怕还不能介入到那么重要的事情中去…”
    斗篷人打断她:“那是你要想办法的事,你需要尽快获得文昊的重用,为我传递情报。”
    回到小屋前,语墨觉得十分疲累,刚要推门却发现里屋有烛火一闪。语墨奇怪,心中不免忐忑,急忙推门而入。里屋背对着她站着一名青年男子,风尘仆仆,似是刚刚赶路而来。
    “师…师兄?!”语墨又惊又喜,吴涯是语墨同门师兄,近两年一直独自在外行走,虽偶有会面,但也有许久未见。如今师父有难,语墨被人挟持,因此甫一见到久别重逢的师兄,难免五味杂陈心绪难平。
    吴涯走上前来,端详了语墨一阵:“怎么?这么久没见到师兄却苦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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