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瞪大眼,看着凤曦和蘅芜。
    所有人都是不能置信的,这几个月,他们明明看着凤曦神君和蘅芜仙子过得蜜里调油。为什么忽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没人见过凤曦神君如此失态的一面。
    他们为神君和仙子担心,亦害怕神君出什么事!
    山鸡男忍不住喊道:“主子,您冷静些!”
    凤曦低低笑了一声,却猛地扭头望来,语调无比恶劣道:“滚!”
    山鸡男等人面色大变:“主子?”
    “都给我滚!听不懂话吗?都滚!”
    大家抖动着,像是雪花般簌簌退开。
    这里只剩下凤曦和蘅芜,凤曦弯腰,一把将蘅芜扯起来,粗暴揪着她,飞进卧室。
    窗户半开,卧室里的陈设已被凤曦的气场,摧得满地都是。
    那些蓝紫色的纱帐舞动,如疯狂的妖魅。大床上铺着的褥子,残留着起伏凸凹,那是昨晚他们翻滚压陷出的痕迹。
    蘅芜被狠狠掼在床上,头差点磕到床角。她被掼得很痛,胳膊与腿的关节被震动,痛得她脸孔都扭曲了。
    她在剧痛中想要挣扎,凤曦却不顾她的痛苦,粗暴的压上来。
    他一口咬住蘅芜的耳朵:“你不是会做戏么?我想要的时候就给,在我床上陪我睡了这么久,让你摆什么姿势你就摆什么姿势。呵,我真想杀了你,取出你的心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顶着对我的恐惧向我表白,出卖色相委曲求全,还一副心甘情愿爱我至深的模样……小蘅儿,就让我看看,你这戏还能做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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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这不是做戏
    一阵刺痛, 自耳朵传来,蘅芜疼得皱眉轻呼。
    她想要捂住耳朵,但痛觉还是催发了她的眼泪, 红了眼睛。
    层层蓝紫色的幕布像是一片片无情的乱草, 在头顶聚成朦胧扭曲的一团,仿佛什么怪物般,从上至下围绕着蘅芜。甚至有几块帘幕被撕扯下,像是支离破碎的玻璃碎片,落在四周。
    蘅芜的胳膊肘磕到木头坚硬的一角,疼的起了块青紫。她痛呼一声,唇被凤曦吻住。
    他声音压抑在极致阴鸷的边缘:“这也是在做戏,是不是?磕伤了自己,来骗我, 是不是?”
    蘅芜摇着头, 回吻凤曦, 哭道:“不是, 不是做戏……”
    她忍着胳膊肘传来的阵痛,流着泪水说道:“不是做戏,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不是假的,只是不小心磕到……”
    “骗子。”她只听见凤曦残酷的冷笑, 撕扯她的心,掰得她心头千疮百孔。
    他狠狠吻住她,似再不想听蘅芜说一句话。
    全都是狡辩。
    满口谎言,现在还不忘骗他。
    蘅芜一直在落泪,她想用双手抓住什么,却没料到一股尖锐的痛从手指传来, 疼得蘅芜哀呼出声。
    是她在慌忙乱抓间,不慎抓扯到不远处的烛台,劈坏了指甲,手指顿时冒出血。
    血色映入凤曦眼底,仿佛勾起一丝痛苦怜惜,他眼中涌动起纠结念头,却终是没抵过被蘅芜彻底欺骗的怒火,淹没怜惜与挣扎。
    不顾蘅芜指甲劈了,他一把抓过蘅芜,逼视她,低吼:“你不是什么戏都做得出来么?”他眼中有些嗜血的阴鸷和痛苦:“演啊,继续演啊,我看看你还能怎么做戏,还能怎么耍着我!”
    “不,我没有做戏,没有……”蘅芜颤颤摇头,骇然哆嗦起来,不由呼喊,“凤曦,凤曦……”
    仿佛处处是难过和煎熬,目之所及,所有熟悉之物都似化作张牙舞爪的鬼影,嘲笑的、亦或是昏沉的围观她的狼狈。
    蘅芜劈了的指甲,在流血,却没有用法术治疗。
    或许是忘记,或许是在凤曦的怀里什么也顾不得,蘅芜任着细细的血线染红好几根指头,像是粉色贝壳上的梅花。因为指甲疼痛,手指本能在四周抓来抓去,打翻了烛台,留下一道道细细血痕。
    许久之后,一切才结束。蘅芜粉面泪眼,已是好几次控制不住的到了极致。凤曦紧紧抱着蘅芜,狠狠吻住她的唇。
    他仿佛在惩罚蘅芜,又仿佛害怕失去什么。凤曦抵在她耳边问:“这是不是也是做戏?是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蘅芜摇头,发丝汗津津沾在脸上。她一字字颤抖的,想要将心声传达,“这不是……不是做戏。只是因为是你,因为是你才……”
    两人脸贴着脸,眼对眼,凤曦蓦地怪笑一声,垂下头去。
    “骗子。”
    他抱紧蘅芜,贴在她身上,一下下粗重的喘息。
    直到波澜再起。
    翌日。
    春季渐去,东风无力,百花残落一地。
    晨时,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带着夏季将至的那一点热度,刺在凤曦眼皮上。
    凤曦睁开眼睛,惺忪片刻,转头看向身边的蘅芜。
    她睡得沉,鬓发凌乱披在身上,遮不住浑身的斑驳。黑色的发,白色的皮肤,青青紫紫的颜色,皆映在凤曦眼底。
    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蘅芜身上总会有青紫,但不似昨日造就的这般惨烈。此刻熟睡的蘅芜,眼角犹然湿润,脸上泪痕未干,嘴角还沾着浓郁,仿佛在无声诉说那些不能启齿的虐待和欺负。
    昨日从下午到晚上,再从晚上到三更,一切种种,凤曦记得清楚。
    一觉醒来,情绪冷静多了。他望着蘅芜,心脏像是蓦然被看不见的拳头捏住,闷得要受不住,还一阵阵的疼。
    他还是气的,气得恨不能将蘅芜再摇醒,再折磨一通。可他的心却像是一条被拧住的毛巾,狠狠向中间拧,拧出汁,拧出血。
    凤曦从没想过,一个蘅芜,能影响他至此。
    他所有情绪都已经被蘅芜牵着走,心更是因为她而堵闷疼痛。
    他终究是没有再对蘅芜做什么,闷着用鼻子呼口气,起身披衣,走下床。
    这里,蘅芜的身边,他待不下去了。
    凤曦离去,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原本熟睡的蘅芜睁开眼睛。潮红的眼角流下一滴泪珠。
    她望着凤曦走出去,直到他走远,她翻身朝墙,一手捂住双眼。
    五指间渗出源源不断的泪水,一滴滴落在被子上。
    无声啜泣……
    凤曦走出他的宫殿,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朝着后湖走去,一路都静悄悄的。
    整个少室山安静的宛如一座死城。
    山中所有生灵,从昨日起便被凤曦的气息笼罩在压抑惶恐中,犹如泰山压顶似的,噤若寒蝉。
    当凤曦走到湖边,周围的生灵皆纷纷散去,连湖中的鱼都瑟瑟发抖的沉到湖底一角,远离凤曦。
    他周围,百鬼不近,万物齐喑。
    而他,沉着一张脸,在湖边某块石头前一坐,狠狠呼一口气。心里前所未有的乱和烦,凤曦没法子了,只能让自己静一静,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蘅芜。
    其实,他心知肚明的,早在从九重天回来时,就已疑心蘅芜了。
    只是回到少室山那晚,他要了蘅芜,他们间总归是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凤曦想着,反正已经是他的女人,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妨呢?
    他从那时起,就开始自欺欺人了吧。
    明知道她可能是骗子,还是想多享受些美好幸福的时光,嘴硬的劝着自己,就当给她个机会,其实不过是不想接受自己可能被骗个彻底的事实。
    直到昨日,他用映心,照出姬桑的真身。
    一切昭然若揭,自欺欺人成了破碎的泡影。
    他果然是被从头耍到尾的那个啊。
    甚至连她失去修为,都是在耍他。
    他被人欺骗利用个彻底,而欺骗他的女人,未开出本命花不说,还曾为别人开花。
    他如何能原谅这女人?
    可是,该拿她怎么办呢?
    他竟是不知道了。
    恍然间,凤曦又想到广沐王秦怀。
    他曾觉得,秦怀那副为情所困,为个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可笑。
    如今再看自己,大概变得和秦怀差不多了吧。
    呵,简直没出息透了。
    卧室里,蘅芜放下捂着双眼的手。
    她手指上劈伤的指甲,血液已凝固,黑红的一粒附着在指甲上。
    她没有使用法术治愈,只是无力的爬起身,像个行尸走肉般,失却生气。
    穿衣、起身、梳头……
    一件件事,蘅芜都静静做着,像是个牵丝木偶那般,双目无神。
    做完这些,她拾起一块碎落的纱帐残片,将它变作一块布。
    她将自己的用品一件件拿过来,堆在布上整理好,最后将布打结成一个包裹,这就是她所有的行李。
    片刻后,山鸡男从山下嵩阳镇回来了。
    凤曦的其他几个手下,都因为凤曦压迫的气息仍在,而龟缩在树上。见到山鸡男回来,他们才纷纷飞落下来,会合山鸡男。
    山鸡男是去嵩阳镇给蘅芜买豆花的。
    自从凤曦带蘅芜去嵩阳镇玩耍后,便安排山鸡男他们,轮番下山给蘅芜买好吃的。
    其中就包括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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