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季文想得一点都没有错,瞿贺和他的跟班们确实快被折磨疯了。
    他被吓回家的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脖子后面就隐隐地传来一点疼痛,他也没太在意,只因为可能是因为昨天睡觉的姿势不太好。日上三竿才起来的他,火气有些大,他妈这几天要忙着伺候他姑姑姑父,爷爷奶奶,他爸还有他,一个人忙里忙外还要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和那些指指点点的对骂,火气也是大得很。
    院子外面没有一个人,大家伙有点瞧不上他们家,但又屈服在他们的势力之下,不敢出声更不敢出头。瞿贺他妈一个人着越来越起劲儿,瞿贺就是被她的大嗓门给吵醒的,他有些不耐烦的朝他妈喊了一声,他妈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给他端饭。
    瞿贺挑剔地看着排骨炖萝卜,一锅的萝卜炖排骨,排骨全给了家里的三个大老爷们,因为顾忌着崔大炮和瞿志强受了伤,瞿贺的伙食已经不是家里最好的了,瞿贺看了一眼一大海碗里面就只有三块只带一点肉的大骨头,脸色就下来了,嚷嚷道:“妈,你是不是偷吃我肉了?”声音大得整个家都能听得到。
    他明面上对他妈发的脾气,但真的冲谁发的那个不心知肚明?
    瞿贺他妈好声好气地劝了好久,瞿贺才勉强拿起筷子,他刚夹起一块排骨要完嘴里塞,突然他的手好像突然被什么咬了一口,尖锐的刺痛感疼得他一下就掉了筷子,排骨咕噜咕噜地在他的被子上滚了几下,然后顺利掉到地上去了。
    “我......”瞿贺刚要快口骂,但背后脊椎骨传来的疼痛一下就让他哑了嗓子,他身子一软,整个人一下就向前倒去。
    “当——咚——”小桌子被他碰翻了,碗筷也滚成一地,被子被汤洒得到处都是,家里唯二的瓷碗倒霉催地碰上了炕下的砖头,“啪——”一下,工作了十多年的老瓷碗一下就正式退了休。
    “咋了,咋了?”瞿贺他妈急急忙忙地冲进来问。她敢对着外面的人耍威风,但在家里她就是最底层最没地位的那个。
    “啊——”瞿贺的的□□声压抑在喉咙里,一开始他还能小小地叫上一两声,但时间越长,他觉得自己喉咙也是疼痛得连一点震动也能让他废了半条命。
    “妈,妈!”瞿贺他妈看瞿贺的样子——双眼布满血丝,青筋跳动得快挣脱皮肉,脸色青紫,好似地狱的恶鬼。他妈打了个哆嗦,连忙大喊大叫起来。
    “瞎嚷嚷啥!”瞿贺他奶也不问缘由,先训斥了瞿贺他妈,才慢悠悠过来,一看到瞿贺,她立马就凶狠地朝瞿贺她妈吼,“你还傻站着干啥,快去叫公社的大夫过来啊!”
    瞿贺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满是黑暗的世界,他听不见声音,看不见光,喊不出话,只觉得周围不断有人那钉子扎他,那锄头毫不留情地把他的骨头锄断,还有无数的虫蚁啃噬他的皮肉,他能感受到涓涓的血从他的身上流出来,然后有无数的蚂蚁蜂拥而至,疯狂地从他的血管钻进他的身体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既然感觉不到他两只手的存在了。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但是好像能感觉到很多蜈蚣从他的眼睛上爬来爬去,然后他就感觉到他的双手手腕处传来酥麻的感觉,好像......是他的骨头重新长出来了。但在酥麻的感觉传来后,立刻有啃食地刺痛感再次出现。
    皮肉长了又被吃,吃了又长,吃和长的速度时快时慢,最让他崩溃的是有一次他被啃得只剩下血迹斑斑的一片头盖骨,然后由一丝皮肉新长出一点点的肉。
    第52章
    在黑暗中的人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瞿贺在痛苦中整个人在被啃食又恢复的循环中转了好几圈,他感觉都有好几百年过去了,但现实中却只过去了短短的十分钟。
    瞿志强他们住的是以前大财主在乡下的一个小住的地方,大财主被枪毙了,作为民兵营长的瞿志强就安排着把瞿志强一家住进来了,房子被他们整改过,越来越乱,越来越丑,但这砖瓦大院也是整个大队都羡慕不已的地方。
    公社的赤脚大夫离他们家住得很近,大夫本来是外村的,来他们村没地方住,瞿志强就把自家一起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贡献出去了。不过他可不是有那么高的觉悟,只是单纯的做秀,外加那茅草屋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可近可近,那大夫,瞿志强就是打算把他当成公款养着的私人医生。
    瞿贺他妈出院子,大嗓门一喊,那大夫也是被他们压榨惯了的,瞿贺一家有点不舒服就要把人叫过来看上一看,要求多不说,还挑七嫌八的,出来没给过药材钱,更没句好话,完全就是把自个儿当成了土皇帝。大夫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提起专门给瞿贺家准备木箱子,把腿就跑。
    老大夫被瞿贺他妈拽着进了屋,气喘吁吁地放下药箱,也不敢缓一缓,立马就伸手要给瞿贺号脉。
    老大夫刚碰到瞿贺,瞿贺就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你干啥?你个瘪.犊子是要害死我们瞿家的独苗苗啊!”瞿贺他奶奶见瞿贺痛苦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立刻就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了。瞿贺他奶把他老头子叫来了,三人一起压着瞿贺的身子,老大夫这才顺利地给瞿贺号上了脉、
    老大夫一过来看到瞿贺的样子就知道不好,他战战兢兢地给抓住了瞿贺的手,号了好久的脉,在瞿贺他妈和他奶奶的怒瞪下颤颤巍巍地说:“瞿、瞿贺应该是有点上火了......”
    他一说完,果然就看到三人快喷出火来的目光。他又哆哆嗦嗦地摸遍了瞿贺的全身,检查了半天还是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瞿贺的身子骨可比他儿子壮得多得多!
    被压榨的用愤怒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么冷的天,老大夫的脑门都渗出汗来了。
    “咚——”老大夫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晕了。
    瞿家人咬牙切齿,但能有啥办法?人都晕了还能再拖起来打一顿不成?
    相同的情况在很多家都发生了,瞿贺的那群小跟班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没人能就得了他们。
    梁家在傍晚的时候得到了一点消息,说是瞿贺不知道咋咋回事晕了,被送到镇上医院里去了。梁奶奶高兴得恨不能在地上蹦跶几下,这该死的小东西终于要受到老天爷的报应了!
    瞿贺和他的小跟班无缘无故晕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又为公社的人添了一个谈资,因为瞿贺一家最近和梁家牵扯颇深,既然说瞿贺的八卦就无可避免地有说到了梁家,但没有什么新篇章,也就是说说之前的事情了。毕竟昨天来梁家的二流子只有两三个,梁家人也没和瞿贺正面接触的机会,大伙都没觉得这件事情是人为制造的。顶多有几个谣言说是瞿贺被梁季文吓到的,再感叹一下,梁家人的时运不济。
    瞿贺那边出了事情,瞿贺一家忙得脚不沾地,他们这边就能清净许多,梁季文天天带着他们锻炼身体,他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运动运动,然后在梁妈妈开口之前就自觉地做回位子。这么几天下来,梁家人的身子骨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刚锻炼起的腰酸背痛消失了,感觉整个人的轻松了不少,脸三个老人走起路来都觉得有力气多了。
    这时间自然的,梁季文为了让大家打好基础,梁季文用起他这么多年来囤下的灵水也是不含糊的。十天才一滴,减去给家里人开小灶的分量,三十天他才能攒下一滴,这么些天,每天三滴绝不少,那就是每天用三个月的存量啊!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湛爷爷和湛九江的身体还行,但梁家人是来十多年的粗粮野菜,中间还有那么些年的饥荒年,各种微量元素都会缺一些,营养不良都说是轻的。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非荒年的时候凑合凑合吃还能吃个饱,到了荒年那是真没啥吃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梁爷爷也是由衷地感谢新.中.国。至少现在,他们不用被日.本.人杀.妻.夺.子灭.全.家,更不用时时担心老命不保,土地也归他们了,不用担心越种地钱越少,头顶上少了很多剥削他们的人。
    “梁季文,你说我们的信寄到了没啊?”湛九江被按得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
    梁季文手顿了一秒,然后把湛九江抱得紧了紧,撩开他额头上的头发,亲了亲,然后凑在他耳边,道:“别着急,这才过了几天啊?”这些天为了不故意渲染出忧愁的范围,大家都十分有默契地不提任何与信件相关的事情。大家都着急,但嘴上却不说。连梁季宇也懂事得从来不问。
    “就算这个方法不行,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呢。”梁季文安慰他。
    “.......”湛九江好久都没说话,如果不是呼吸声,梁季文都要以为他睡着了。过了一会儿,湛九江才说,“我和爷爷其实是被人赶出来的。”
    他轻声说:“他们都说爷爷是大地主,是走资派,但是我知道爷爷不是。”
    梁季文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湛九江,静静听他说。
    “爷爷把三堂爷爷的产业全捐出去了,但他们说那只是为了脱罪。爷爷说我七堂爷爷是英雄,我大伯和爸爸也是英雄,但他们都说他们是为了钱权,压根就不是英雄。”
    他把头埋在梁季文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多人冲进我家,拿着斧子,见到东西就砸,看到东西就砸,摸到东西就往怀里塞。我和爷爷被他们绑着出去,把我和爷爷拉到我们家的藏宝室,但他们打不开门,就打我和爷爷。”
    梁季文感觉自己胸前都湿了,他听着湛九江努力克制着哭腔的声音,诉控道:“爷爷给他们开了藏宝室,东西被抢光了以后又来逼问其他藏东西的地方。”
    梁季文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就安静地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感受到湛九江身上散出来的热气,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酸痛,恨不能当时就过去把那些人全给揍趴下。
    湛九江吸了吸鼻子,在他的身上蹭了几下,说:“不过我爷爷可厉害了,他想办法把我俩弄了出去,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把好多人都骗了。”
    他从梁季文的怀里拔出脑袋,鼻子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他扯出一个笑,用炫耀的口吻说:“我也可厉害了,从来都没哭过。”
    梁季文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爱怜地亲了亲他有些湿润的额头。
    “我都是大孩子啦!”湛九江嘟囔道,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地把整个人重新塞进梁季文的怀里。
    湛九江哭了一场,本来就疲惫的身体很快就挡不住睡意,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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