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赵衍腾地站起道:“你说有人故意在熏香中添了兰花,想要谋害太后?”
    元夕点头道:“臣妾曾在书中看过一件相似的案子,案中那名农妇不能闻姜花,她的相公却刻意将姜花粉混在她的粥里,待她昏迷后,又偷偷把姜花做成枕头给她日日躺着,那农妇最终死于日积月累的姜花之毒。臣妾就是从这件案子中得到提示,太后上次中毒不过昏迷了两日就醒来,这次迟迟不醒,只怕是有人搞鬼。”
    她走到香炉旁,拨了些炉灰出来,又道:“我猜,在场的某个太后身边的人心中生了积怨,恰好我不慎擦了兰花头油进宫,又被太后触到昏迷。那人就瞅准这个机会,偷偷让昏迷的太后日日再接触兰花,这样太后如果出了什么事,也会被算在我的头上,而她则可以全身而退。我想了许久,太后每日入口的药汁都经过严苛检查,那凶犯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这熏香。而太后既然已经中毒,她根本不需要太大剂量,少量的兰花气味混在百合香中根本不会被发现。”她将那些炉灰递给刘太医道:“至于臣妾猜得对不对,请刘太医查一查就知道了。”
    刘太医连忙接过仔细辨别一番,对赵衍道:“回陛下,果然是掺了兰花的味道。”
    赵衍气得浑身发抖,“砰”得一拍桌案,将满屋的宫女内侍吓了一跳,他冷眼扫去,怒喝道:“是谁!是谁胆子这么大,给朕站出来!”
    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刷”地跪了一地,却谁也不敢吱声。元夕却又不紧不慢走到众人门前,道:“要想知道是谁倒也不难,那人日日需在熏香烧着时添入兰花,手指必定有烟熏过的痕迹,陛下找人一个个查过去便知。”
    话音未落,其实一名宫女已经抖如筛糠,双眼一翻,“咚”地昏倒在了地上……
    正月初三,昏迷足足六日的太后终于转醒,长乐宫的宫女芍药因犯错被太后责罚而怀恨在心,暗中设计暗害太后和宣远侯夫人,已经被打入慎刑司,准备即日斩首。正月初四,宣远侯夫人和瑞安公主坐上御赐的肩舆,终于走出重重宫门,转入长街之上。
    这一日,冬雪初融、柳色将染,宣远侯府门前直直站着一人,大红斗篷、软靴玉带,斗篷的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而他却始终挺直着身子,如同一棵风中傲立的玉树,固执地向长街尽头守望。终于,一抹黄色的轿顶出现在他视线之内,终于那顶黄色的肩舆越来越近,冷风吹得他的眼中有些迷离,他渐渐勾起唇角,轻声道:“夕儿,你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基本可以概括为:小夫子嘴炮技能MAX,元夕学霸技能max,侯爷……下章一定不让你当背景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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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056
    这一日,虽未到正月十五,侯府中却是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李嬷嬷走进厨房,探头探脑地朝内嚷嚷着:“给夫人炖的燕窝羹好了没,到时候侯爷若是等不及怪罪下来,我可不帮你们担着。”她嘴里虽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堆满了笑意,厨房里管事的张嬷嬷麻利地去灶台看了眼,回道:“就好了就好了。哎唷,夫人一回来,瞧您乐得这样,这嘴都要咧到眼角了吧。”
    李嬷嬷斜眼瞪了她一眼,脸上却笑意不减,道:“夫人回来了我当然高兴,但更难得的是侯爷对夫人的那份心啊,日日陪在房里不说,还想着法得给她安排吃得,我看这府里的血燕、参茸,只怕都要被夫人给吃遍了。”
    张嬷嬷举着帕子捂嘴笑道:“是是是,谁不知道侯爷最疼的就是夫人,您又是夫人屋子里最说得上话的人,您老有福,有福啊。”
    李嬷嬷得意洋洋地摸了摸头上的珠钗,又与张嬷嬷闲话几句,便提着炖好了得燕窝羹回了房内。一推门,就看见侯爷和夫人猛地分开,夫人脸上还带着些红晕,李嬷嬷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连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将食盒放下道:“侯爷要炖的血燕,刚刚炖好就给我拿来了,请夫人慢用。”说完飞也似地走出去了外间。
    元夕望着那碗燕窝羹,眼神便有些发直,抬起头可怜兮兮道:“还要吃吗,能不能不吃了啊……”
    萧渡端起碗,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又递到她口中,道:“自然要吃,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既然回来了,就要给你好好补补。”
    元夕只得乖乖张嘴吞下,心中不禁又觉得有些好笑,嘟囔着:“我去的是皇宫,又不是大牢,在那里衣食都有人伺候,今上样样都安排得妥当,你还怕我吃什么苦头啊。”
    萧渡轻哼一声道:“皇宫有什么了不起,哪里的都不及我们府里好。”
    元夕笑着攀住他的胳膊,又低下头柔声道:“那是自然,因为皇宫里……可没有你。”
    萧渡见她含羞带怯地倒在自己怀里,一颗心又酥又软,正想将她狠狠抱住,这时元夕却又坐直身子,正色问道:“对了,今上为何会那么爽快放我们走,我还以为就算太后醒了,他也会想些别的理由把我们留下。”
    萧渡放下燕窝羹,得意笑道:“那是因为他怕自己听信了奸臣之言,反中了我的计策。”
    元夕好奇地问道:“什么奸臣?什么计策?”
    萧渡这时反应了过来,突然低下头,紧闭了双唇。元夕观他神色,突然明白了一点儿,便试探地问道:“是和我爹爹有关?”
    萧渡叹了口气,知道总是瞒她不过,便将骆渊带回来得有关夏明远的全盘谋划说了一遍,眼看元夕的表情越来越难过,心中终是有些不忍道:“反正已经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多问了。”
    元夕却抬起眸子,坚定道:“不,我想知道,总不能稀里糊涂进了宫,又稀里糊涂出来,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
    萧渡这才继续道:“我开始就猜到他们扣住你和娘不放,一定是为了引我上钩。于是故意安排一些人在城门外盘桓,又做了一些假的邸报发回宫中,然后安排骆渊去见你爹爹,假装替他去试探你。他见过你之后,就用我们事先准备好的纸条编了一个故事,让夏明远以为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你爹爹是何等谨慎之人,这件事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他就会赔上现在所得到的一切。所以,他宁愿失去这次机会也不敢冒险,刚好太后又转醒,陛下也只能先将你们放出来。”
    元夕恍然大悟道:“难怪那日小夫子故意让我走到他身边,就是想让别人相信那张纸是我偷偷塞给他的。”
    萧渡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对了,他为何会学你的字迹,竟连你爹都骗过了。”
    元夕道:“因为以前我总求他替我抄写书籍应付夫子,他便刻意练过我的字,久而久之,也就能学的七、八分像。”
    萧渡“哦”了一声,随后表情就显得有些发闷得,元夕见他这副模样,便笑着问道:“怎么了现在还吃醋吗?”
    萧渡轻哼一声道:“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他一把将元夕揽在怀中,又道:“以后我们生了女儿,一定要给她找个女夫子。”
    元夕把脸埋在他怀中闷闷发笑,分开了这些时日,连他这样的小别扭都变得如此令人怀念。
    第二日,萧渡因有事要办,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屋子,还反复交代元夕不许乱跑,一定要等她回来,好像生怕他一走她又会再度消失。
    元夕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觉得心中暖暖热热,她推开窗子,眼看院子里的积雪正在慢慢消融,再过些时日,那株他专门为她而栽的娇黄也该抽枝发芽了吧。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想着窗前繁花盛放的景象,这时,李嬷嬷推门走进来,唤了一声:“夫人?”
    元夕转过头,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她一直不想当着萧渡问这件事。于是又将窗子阖好,对李嬷嬷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去宫中见太后那日,我是不是擦得兰花头油。”
    李嬷嬷急忙摇头道:“没有啊,夫人从来没有一盒兰花头油。”
    元夕心中猛地一沉,又追问道:“那日我擦得头油你是在哪里找得。”
    李嬷嬷有些被她的表情吓住,连忙认真回想了会儿,道:“我怕入宫那日来不及准备,提前一日就准备好了所有的穿戴和梳妆物事,头油……头油我也不记得拿出来没,就记得替夫人梳妆的时候恰好手边放了一盒,就拿来用了。”
    元夕猛地站起身,道:“你还能找到那盒头油吗?”
    李嬷嬷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连忙一边在脑海中搜寻那日的情形,一边在屋内翻找着那盒头油,最后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她当日用得那盒头油了。
    元夕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半晌回不过神来,原来这件事真的有人在捣鬼,那人到底是谁……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安荷在门口叫道:“夫人,三小姐来了。”
    元夕回府后还来不及去看萧芷萱,此刻听到她来,连忙缓了缓方才的情绪,笑着道:“快让她进来。”
    萧芷萱走进来,激动地叫了声:“大嫂”,脸上却写满了心事,她看了看元夕身边的李嬷嬷,犹豫道:“大嫂,能不能让李嬷嬷先出去,有话想和你说。”
    元夕看她的神情便知道,连忙让李嬷嬷出去关好门,握了萧芷萱的手柔声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管告诉大嫂。”
    萧芷萱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颤声道:“我知道大嫂刚回来,不该用这些事来烦你,但是我不小心发现了一些事,也不知道该和谁说,那件事是关于……”她顿了顿,抬起惊恐的眸子,低声道:“是关于公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作者君写得精疲力尽要死要活,能不能请求隔日更一周,后面一定会更精彩哦,么么哒
    ☆、第74章 056
    “我不小心发现了一些事,而那件事……是关于公主得!”
    萧芷萱无助又惊慌的眼神,仿佛电光火石一般,让元夕心中原本微弱的火苗腾地点燃,烧得五脏六腑都要灼热起来,她干干咽下腹中不适,握紧萧芷萱的手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先别急,慢慢和我说……”
    与此同时,窗外凋零的枝桠中,一片枯叶突然飞旋至空中,原来那是一只蛰伏许久的枯叶蝶,此刻终于被春风唤醒,扑棱着翅膀一路盘旋,最后落在一处精致的雕花窗棱之上。
    正对窗棱的一面菱花铜镜中,照出一张虽带了苍白之色,却仍足以称之为艳丽的面容。公主伸手抚过自己的眼角生出的一条皱纹,眼神中渐渐露出怨恨神色,黝黑的瞳仁转了一转,又直直定在额上的某处,她瞪大了眼凝神看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来,猛地将铜镜摔在了地上。
    听见里屋传来的“哐当”声,门外伺候的丫鬟婆子以为公主发生了不测,正准备一齐进来查看,却听见公主在内尖叫道:“让余嬷嬷进来,其余的人给我好好在外面守着!”
    众人面面相觑,余嬷嬷连忙提着一口气跑进里间,房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只留下门口一脸惊诧却又早就习以为常的众人。
    此刻,同样露出惊诧神色得还有刚听完萧芷萱讲述的元夕,她眉心微蹙,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你发现府里这些年无缘无故少了很多下人。”
    萧芷萱点头,道:“我偷偷查过府里的名册,发现许多丫鬟只有入府的记录,而关于什么时候离府、为什么离府都只字未提,也没有写明是发卖了还是回乡了,我甚至找到了其中几人的卖身契。也就是说她们并没有被发卖或者赎身,但是就这么从府里消失了。”
    元夕皱起眉头,道:“也可能是自己私逃出去了,府里的下人那么多,不一定各个的行踪都记录在案的,而且你怎么断定和公主有关系?”
    萧芷萱连忙摇头道:“可是这些人失踪的时间却是极有规律,我仔细算了算,每次间隔大约是一年左右,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公主院子里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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