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孟从舟和蔡静过来找鹿行吟,有些支支吾吾的。
    好半天后,蔡静斯斯文文地说:“我们听说你和沈怒打的赌了,就是……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到你的?”
    孟从舟说:“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也很认真,但是你基础差,我们也拿不准你能不能考第一,你想的话,我和小静都可以稍微故意考差一点……之前沈怒为难我们,也是你帮忙出头,这个人情我们要还你,不过是一次考试。”
    他大概也是觉得说这话不好意思,听着仿佛第一第二就铁定被他们包揽了似的,神情有些难为情。
    鹿行吟笑了:“没关系,我努力考第一,你们不用让我。第一对你们也很重要。”
    班上大多数人也都慢慢听闻了这次赌约,他们的讨论点在顾放为和沈怒的冲突本身上,鹿行吟这个赌约的主角之一反而被遗忘了。
    他刚转学过来一个星期不到,高一没读,要他在27班考第一,等于让他直接考上590,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临近早自习下的时候,顾放为出现在了座位边。
    他拎着一袋蟹黄小笼包和一杯豆浆——不是他声称的牛排和椰奶;怕食物气味进教室,就站在门边慢慢吃着。
    鹿行吟正在老地方早读。
    顾放为问他:“小计算器,吃小笼包吗?”
    鹿行吟摇头。
    顾放为就不说话了,他吃完了小笼包,而后就捧着豆浆啜饮。
    深秋的天气,人说话间已经能看见腾腾水雾。豆浆的热气飘上来,带着隐约的甜香。
    顾放为吸豆浆时有个有些孩子气的习惯,总是先吸一大口,脸颊微微鼓起来,再慢慢地咽下去,喉结上下滚动,线条锋利流畅。
    这个角度看他,眼眸微垂,漆黑的眼睫毛极长。
    今天是英语早自习,他注意到鹿行吟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本数学错题集,忍不住笑了:“看这个干什么,背题吗?”
    鹿行吟摇头:“找蔡静借的数学错题本,想看看这边考试难题类型。”
    他在往他这边看。
    鹿行吟视线放在错题本上的红字上,数字图形密密麻麻的一片,每个字符都小巧可爱,余光中,顾放为又微微偏过头,注视着他,再一笑。
    轻轻地说:“英语老师来了。”
    是压低的气音。
    鹿行吟下意识地关闭了错题本,换上手肘夹着的英语书。
    再抬头一看,走廊里除了和他一起出来背书的学生,并没有其他人。
    顾放为调戏成功,那双桃花眼又微微眯了起来,笑意璀璨得晃人眼睛,嘴角也勾起来:“看你的吧。英语老师早自习不会来。”
    鹿行吟的英语书包着墨绿色的书封——很奇怪,顾放为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种纸书封,随后看到的是鹿行吟的手。
    少年人大概来自南方,手指白皙,看起来也很软,指甲透着粉色,像女孩子的手。但是指节处有薄薄的茧,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才会在这个年纪落下茧。
    也许是外面走廊风大,手背冻得发白,乌青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想了起来,鹿行吟身体不好。
    似乎是哪天他靠墙瞌睡的时候,听陈圆圆提过,说很羡慕鹿行吟不用出操。
    鹿行吟看完一道函数题,刚翻了一页,身边的人影动了动。
    余光中,顾放为正在慢条斯理地拆豆浆杯外包着的塑料袋,又抽出吸管,隔着很远,一击命中,塑料袋轻飘飘地落进了拐角处的垃圾桶。
    他侧身随手在曲娇座位上抽了张纸,裹住豆浆杯的下沿,随后伸手。
    修长的指尖勾着豆浆杯,里边还有半杯,水声晃荡着,但没有洒出来。
    这温度还有些烫,纸杯就这样和他的手指,轻轻贴上他的脸。
    “拿着,你手冻乌了。”顾放为说,“我不喝了,你要愿意继续喝也行。”
    鹿行吟捧着豆浆杯,瞥了他一眼。
    顾放为懒洋洋地说:“我找到长期饭卡了,小计算器,你不用这么拼,输了也没事。”
    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讲他的努力归类于自己的成果,仿佛习惯了这样。
    他身上有这种自信得近乎于骄傲的光芒,其他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变得黯然失色,默认了所有人就是会被他的光芒吸引,而后不由自主地靠近。
    鹿行吟乖乖的,还是笑,清淡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软糯:“好。”
    早餐时他和陈圆圆、曲娇错开走。
    科技楼桌上放着一份早饭,内容是蘸水面、煮鸡蛋和一杯豆浆。
    顾放为昨天没问他要吃什么,鹿行吟自己也忘了说,看起来就是随便买的。
    除此之外还有沉甸甸的几个牛皮纸袋,用一个统一的大塑料袋装好放在这里,看起来必然是他要的试卷无疑。
    鹿行吟提着这些东西往宿舍走,也没有着急吃饭。
    把东西都放在宿舍之后,他带着自己的病历找宿管叔叔,很乖地问:“您可不可以帮我向我们副班主任请一天假,我不太舒服,想在宿舍休息。”
    宿管叔叔一看他病例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字样,差点没吓飞:“好好好,同学你休息,需要通知家长吗?”
    “不用的,休息一下就好。”鹿行吟说。
    他回了宿舍。
    打开手机,【15th】给他留了言:“不清楚你的情况,试卷上帮你标了一下重点题,有问题可以问我。青墨的考试还是蛮简单的,普通测验对付起来不难。不过要高考考好,还是要全部掌握。”
    发信时间是凌晨4:53。
    顾放为的作息时间永远让人捉摸不定。
    鹿行吟抽出一沓月考卷,果然看到选择填空还有部分大题,都被顾放为用铅笔圈出了重点,大多数题目都符合青墨七中老师的出卷习惯:不会太偏,也不会太难,但也需要拐一些弯。
    鹿行吟看着聊天页面。
    对于竞赛生来说,数字+th这种命名是有一些特殊意义,并且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因为在竞赛中,这种格式用来代称竞赛的“第几届”。
    提起某位前辈退役选手时,书面上经常用的简短介绍一般就是“7thccho冠军”(第七届国家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冠军)。
    顾放为的昵称是【15th】。
    和他同一届竞赛。
    鹿行吟再点进他的空间看了看。
    顾放为的动态少得可怜,应该是个不习惯发表自己的生活动态的人。
    最近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动态是两年前的,他转发了一首摇滚音乐。
    除此之外,他的页面干净得像个小号。
    而留言板的条数多达上万条,这又证明了不是小号。
    鹿行吟看了看,大多数是女生给他留言,一些无意义的日常,或是情诗。
    往后翻几页,看到一条一年前的留言:顾放为,逃避可耻。青墨七中不该是你的归宿。
    留言的人不知道是谁,但是只有这一条,顾放为回复了,言简意赅:“我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随便刷
    校花:!!!
    (文名改回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11章
    中午下课还有二十多分钟时,【15th】的消息又弹出来:“[图片]”
    图片上是两个塑料餐盒,饭菜分开,还有一个封好的塑料杯。
    【15th】:“忘记问你想吃什么了,随便给你打的饭。食堂没有给汤打包的饭盒,我用的杯子。”
    鹿行吟回复:“好,谢谢。”
    科技楼不远,鹿行吟走了两三分钟就取到了饭。
    外出时下了点小雨,气温降下来,塑料袋上沾满了晶亮的雨珠。
    下课铃还没响,这个天气,等着体育课提前下课吃饭的学生们也只能乖乖被拘在教室里。
    青墨学生多,高一高二学生比高三学生晚五分钟下课,故而有个“冲饭”的传统,非常考验体力耐力以及各班的地理位置。一般追人的男生,最吃香的手段就是冲到最前打饭留给女生。
    鹿行吟回宿舍打开塑料袋,热气和香气轰然散出。
    一个饭盒里躺着码严实的白米饭,粒粒晶莹,散发着米香。另一个饭盒里是三样菜,清炒卷心菜、糖醋排骨和笋干鱼丸,汤是紫菜蛋花汤,闻起来就很有食欲。
    鹿行吟吃了一大半,剩下的原样封好,打算晚上去食堂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当宵夜。
    他继续写试卷。
    离月考还有两天,除去休息时间,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二十小时不到。
    虽然这几天里,老师基本都给27班学生自由复习的时间,但教室环境到底会对他产生影响。鹿行吟打算接下来两天接着请假,好全力以赴准备月考。
    下午时霍家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这是鹿行吟进校好几天之后,他们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对面的人还是季冰峰,他的语气有点尴尬,似乎是怕他多想,先说:“夫人和先生都忙,但是都很记挂您的情况,我打来问问,新学校还习惯吗?”
    鹿行吟说:“习惯,这里很好。”
    季冰峰又停顿了一下,问他:“你是不是要月考了?”
    鹿行吟不知所以:“是。”
    电话另一头,季冰峰沉吟了一下。
    第一次月考,也就是说,鹿行吟即将拥有他的第一次加权成绩得分点。
    霍思风、霍思笃两人就读于鹰才中学市区分校,像月考这种考试,由于鹰才、青墨的出题水平不同,所以霍家的执行人在计算时也会有不同的计算方式。
    这个计算方式,目前掌握在代理董事长顾云峰的执行团队手中,团队中有不少于五个特级教师,会将这三个孩子的月考试卷进行难度标的判定,从而进行得分赠与。
    与此同时,为了确保公正性,两边学校各自的月考分数权重远小于全市或全省的统一考试。虽然小,但依然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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