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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郡府城门外送别即将出海的叔父简行远,晓年回到府中,就开始一边继续带着几个徒弟进行实践、做研究,一边准备着要带祖父他们去金鳞山小住的事情。
    接下来叔父有段时间不在家中,晓年就想让祖父简老爷子、叔母简吴氏带着晓槐到金鳞山去散散心。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据他们之前计划的时间也不过十来天了,就当让他们提前去避暑。
    虽然之前提到此事的时候,简老爷子玩笑间提及要到山中修书,还得把他的书房也给搬到金鳞山,但其实晓年心底是希望祖父能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最好暂时把修书的事情放一放。
    他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最了解简老爷子,再抱着晓槐在祖父面前撒撒娇,很快就劝的简遵友答应这次先不带编书的名录,而只带几册他新得的医书,到时候翻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因为简行远出海,延年堂少了一位坐诊的大夫,晓年这次抽不开身一起进山。
    正当他遗憾不能陪伴祖父他们的时候,京中传来一道圣旨,将绥锦的平静安宁,彻底打破。
    绥锦迎来圣旨的时候,正是官府休沐,所以煜亲王没有去都督府处理公务,而是留在了家里。
    因为家里有行李要收拾,小家伙知道自己马上要跟着祖父、母亲到金鳞山小住,但哥哥却不去金鳞山,所以撒娇要到王府午睡。
    晓年这段时间正是忙碌的时候,原本就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这天又恰好有一位大夫不能按时坐馆,晓年得立刻替他看诊,于是只能把照顾小白胖的责任交给刘煜和荣年、慕年。
    他们三个已经有共同照顾晓槐的经验,很快把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所以府里还一如往昔地井井有条,让晓年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加班”。
    晓年到了延年堂,立刻给一位老人家诊脉,反复确认之后,开了药方,让医馆的伙计领老人的家人去延年堂的药铺抓药。随后他又帮几个病人诊了脉,给旧患复查,很是忙碌了一阵。
    就在这个时候,高随突然急匆匆地赶到延年堂,凑近到晓年身边对他耳语,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府里的消息。
    听了高随的禀报,晓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里不禁浮现一丝慌张。
    直到他回了府,刘煜轻简行李准备趁夜色出城,晓年还有些恍惚。
    煜亲王看着自己的小大夫,把他搂进怀里,低头亲吻他的鬓发:“放心,我去去就回。”
    一个“去”字和一个“回”字,彻底唤醒了晓年,他看着刘煜,心里只剩下无奈和担忧:“陛下说自己病重,你怎么可能去去就回?”
    这一次,刘炘没有用过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没有再拿“病”卧慈安宫许久的徐太后说事,而是直接在明旨中言道,是他病了,要召摄政王回京。
    ——帝王若是小病,好好休养就是,何至于要将摄政王急召入京……所以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危急关头,才让他于众目睽睽之下,送来了这样一道圣旨?
    煜亲王又一次孤身前往天京,晓年心里莫名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虽然他竭力阻止这些想法冒出来,但还是徒劳。
    事实上,自上一次从京中得了消息,说冀州皇帝休朝数日,召太医入内,晓年就有些不安。
    只是这几天接连有事情要忙,宫里又没有新的消息,他们就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
    谁知道不到十天的功夫,京中就发生巨变,传来如此“噩耗”——简直就像是帝王将死,死前召摄政王进京托孤一样。
    “陛下身体羸弱,过去也病过多次,最后都逢凶化吉,这次也一样能逃过。”祸害遗千年……刘煜这辈子就没见过谁能祸害过刘炘。
    ——他在最艰难的时候、受到徐家控制的时候也没有倒下,若是这时候倒下了,岂不可笑?
    “如今我煜亲王府是他心中唯一的敌人,但凡身体有个不爽利,都会希望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虽然煜亲王有立阳军,但陛下还是陛下,抗旨不尊显然是不行的。
    不过,他也不会任由刘炘差遣来差遣去,一旦确认帝王无大碍,绝不在京中多逗留,一定立刻返回绥锦。
    “祖父他们去金鳞山的事,先搁一搁,等我回来再安排。”
    刘煜轻抚晓年的头发,眼中带着不舍:“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晓年只能点点头,不让刘煜带着对他的担忧离开,脸上勉强牵起笑来:“我这么大的人,肯定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不担心你。”
    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反话,刘煜都忍不住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晓年看着刘煜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隐入黑暗之中。
    把晓槐送回了简府,白天用完了魂魄之力的荣年和慕年恢复了先祖返魂的模样。
    小虎崽只知道下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很大的动静,他们和弟弟被留在房间里,“大家伙”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虽然刻意隐藏身上的戾气,还是被敏锐的小家伙察觉到了。
    随后哥哥回到院中,“大家伙”却收拾了行李,要去京中。
    小家伙并不知道皇叔为什么又要去外面,但它们知道事情很严重,哥哥也很担心。
    陪着晓年站在房门口,就这样目送着皇叔离开,小虎崽们轻轻挨着晓年的腿,一动不动的,也不敢发出声音,只是时不时昂起小脑袋看看哥哥,圆圆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晓年叹了一口气,他弯下腰,勉强把两只小虎崽都抱了起来,抱到了屋里。
    像往常一样,给它们洗了小爪爪,擦干净身上的水,然后又把它们抱到床上,给它们盖被子。
    晓年发现小虎崽睁着眼睛不睡觉,还在看自己,于是用手盖住它们的眼睛:“乖,睡吧,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说着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虎崽,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就像晓年直到刘煜出门的一刻,还不愿相信他们平静祥和的生活,又被打扰了。
    煜亲王在看到冀州皇帝之前,也觉得此行又是因为刘炘无病呻吟。
    然而,当他风尘仆仆地进宫,看到了因为侍疾而显得疲惫不堪的太子,又看到躺在床榻之上的刘炘时,才意识到,这一次恐怕真的要出大事了。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不说炎热到让人不能忍受、非得用冰的地步,但也有些燥意。
    刘煜这番赶路,到了皇宫也出了不少汗,进了冀州皇帝的寝殿,就更热了,因为这里竟然还燃了炭火!
    他在府中的时候,自己是早已经不盖被子了的,晓年也只给睡觉的小虎崽和小白胖盖条薄毯。
    可眼前的刘炘却是陷在被褥之中,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正是大病体虚、人之濒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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