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出鬼没的侦探先生终于决定约苏乔见面了。
    那是城北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大门的门头挂了一串青铜色的鱼嘴风铃,古香古色的造型,照搬了某个古装电视剧中的道具。
    苏乔选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玻璃上防晒卷帘和卡通贴纸完美地遮挡住外界的视线。
    原本这些在暗中进行的事情,应该约在私人场所见面,但是这位侦探说自己需要阳光的照耀,不想待在黑暗里。
    各行有各行的俗成的规矩,苏乔虽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棕色座钟“咚咚”地敲响叁下,十点钟到了,侦探先生并没有出现。
    苏乔打开手机游戏,领了一千欢乐豆开始斗地主。
    十几分钟的输输赢赢过后,苏乔的欢乐豆已经不足再开一场游戏的数额,而那位侦探先生终于现身了。
    寒气仆仆而来,苏乔搁下手机,站起来将这位侦探打量一番。
    一个年轻的男人,黑大衣,格子围巾,手上戴了一副并指手套。
    她看他的时候,他摘下手套往掌心哈了口气,抬头露出一口白牙:“等很久了吧,快坐快坐。”
    电光火石间,苏乔想起来了,这位侦探小哥正是她出席河间市婚礼上的那朵桃花,伴郎的表弟,叫什么来着?
    她没问过,所以连名字也不知道。
    苏乔尴尬地笑了一下,小哥仿佛已经洞悉一切,神态自若地落座,一圈一圈解下围巾说:“我叫陆言,苏乔,我们又见面啦。”
    “是你?”
    “想不到吧?”陆言把手心捂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杯身,热气丝丝游走在皮肤中,“我也没想到,你忍这么久才联系我。”
    “你说什么?”苏乔有点听不懂他的意思。
    陆言掰着手指数道:“我哥八月份结婚,你现在才联系我,四个月过去了,论按兵不动和定力,没人比得过你。”
    苏乔依旧听不懂,也不知从何解释,于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陆言瞧着她的反应,皱了下眉:“我往你口袋塞了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便签纸,你没收到啊?”
    苏乔想起来了,孤零零的号码躺在平平无奇的便签纸上,被她当垃圾随手扔了。
    “原来是你放的,我那时怎么知道你有着个本事。”毕竟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现在似乎也一样。
    “席间,我频频朝你放电,席后有主动地上号码,怎么也拉进距离了啊,早点儿聊聊人生理想,我就会早点儿知道后来这些事,早点儿大展身手了。”
    苏乔忍不住扶额:“你的行为过于委婉,凡夫俗子无法意会。”
    “伤心啊。”
    话题越扯越远,苏乔适时中断:“说正事吧。”
    幸好陆言的工作能力没有延续他的行事风格,他拿到许安然的手机,立刻开始对其进行GPS勘察和数据修复,最终,真让他挖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根据你提供的时间节点,许安然手机易主前最后的定位是许家老宅。”
    陆言把勉强恢复的一张已损照片拿给苏乔:“同一天中午她拍了一照片,你先看一下。”
    陆言没有带纸质文件,所有线索都放在隐私性顶级的军用手机上。
    他脸上的激动和兴奋,苏乔在接过来时,手忍不住发颤。当她看到照片模糊的字迹,眼泪在瞬间便倾巢而出。
    照片中第一行字迹是——“鸿鹄通讯机3792型破坏性试验条件确认书”。
    这正是那份不翼而飞的确认书!
    陆言递给苏乔一张纸巾递:“你也不用太难过,我的团队正在想办法复原这张照片,而且往好的方向想,许安然现在是安全的,只要找到她,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苏乔抹掉眼泪,眼圈依然是红的:“我知道,需要我做什么呢?”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你……什么都不要做。”
    苏乔自驾来这边,她提议送陆言一程,陆言却从花坛旁边推出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大手一挥再次带上那副滑稽的手套:“不用麻烦,我也是有车的人。”
    苏乔忍不住笑了。
    陆言朝她招了招手:“苏乔,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你现在又是单身,要不咱俩试试?”
    被当街表白,苏乔一点小鹿乱撞的情绪都没有,甚至十分无语:“如果你再有这样的想法,我会怀疑你的专业性。”
    陆言用套着联指手套的手挠了挠头:“那先合作,以后再谈感情。”
    “以后也不……”
    陆言看到什么似的,眼神一亮,张口便打断苏乔:“我忘了告诉你另一个重要线索。”
    苏乔问:“什么?”
    “我可不敢当街说,你靠近点,以免隔墙有耳。”
    苏乔不疑有他,一步一步走近,直到两人隔了不到半臂的距离才停下。
    陆言咧嘴一笑,忽然伸出两只手臂揽住了苏乔的肩膀,不等她推拒,便得意洋洋地说:
    “这是一个单纯的朋友式的拥抱,我很高兴你在鸿鹄和许安然这件事上相信我选择我,放心吧,我一定能完成任务的,姐姐。”
    苏乔很给面子地放弃挣扎,回抱了他一下:“小屁孩。”
    “嘿嘿。”陆言用手扶了扶苏乔的后脑,然后挑衅式地朝街对面挥了挥两只笨拙的手。
    街头拥抱的男女终于难分难舍的分开了,分开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面对面的又说了几句别的什么。
    路牌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坐在车中副驾的从觉沉默不言,司机也是耳观鼻鼻观心。
    过了片刻,陈望平静地收回视线,平静地升起车窗,平静地吩咐司机开车,仿佛刚刚急声让司机停车的人并不是他,就像膝盖上那只骨节发白的手也不是他的一样。
    车子缓缓驶出车位,司机看了看目不斜视的从觉,偏着头问后座的人:“哥,接下来去哪?”
    他们原本打算去苏乔住的地方,但目前的形势显然已经改变。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望闭着眼说:“回家,天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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