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好难,学坏容易。楚淮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现在不仅队员都胳膊肘往外拐,开会的氛围也从往日的严肃认真,变成了现在这个欢快的样子。
    沈听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子,屋子里顿时静了静。
    只有楚淮南,仍语出惊人。
    “让我陪你一块儿去吧。我看贝隆不仅坏,还色眯眯的,你长得这么帅,万一他打你的主意。有我在还能保护你呢?”
    沈听的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个来回:“要说劫色,你比我危险。行了,别再浪费我的时间,明天只是去踩个点,只要确定了具体位置,要端他是分分钟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沈听如约到了地库。
    贝隆的座驾是辆全黑的防弹迈巴赫,帮他开车的则是个早年当过雇佣兵的混血,而副驾驶上坐着的也是一名荷枪实弹的高个洋人保镖。
    沈听一米八几的个子并不矮,但仍比他矮了小半个头,对方帮他开车门时,屈着的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像堵结实的砖墙。
    沈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用目光预估着对方的重量。这样的对手,他十秒钟之内,可以反复做至少两次过肩摔。
    可对方看他眼神,却像在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他最喜欢这种轻敌的对手,这种人通常都会死得很惨。
    “上车,小妞。”对方用蹩脚的中文对他说。
    沈听倚着车门,轻佻地朝他吹了个口哨:“宝贝儿,真希望有人能教你好好说话。”
    坐在附近车里的楚淮南不太高兴地皱起了眉:“他叫谁宝贝?”
    司机缩了缩脖子,没敢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昧着良心说:“就当叫的是您吧。”
    那辆迈巴赫一出地库,就右转进了主路。
    刚开出去三四百米。
    和贝隆一起坐在后排的沈听突然说:“贝叔,您该换个司机了吧。”
    闭眼小憩的贝隆问:“什么意思?”
    沈听挑眉:“后面那辆车,从地库出来跟咱一路了,他没感觉吗?”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果然有一辆黑色的大众一路不近不远地跟着他们。
    贝隆:“阿豪,甩开他。”
    司机一个压线,非法变道去了左转车道。
    后面那辆大众,速度不变,直行开了过去。
    “还是贤侄仔细啊。”
    沈听笑了笑:“小心使得万年船。”
    大众车里的文迪按了一下耳朵上戴着无线耳麦,向另一辆车内的陈聪汇报:“陈队,已经照计划放他们走了,但楚哥的那辆车还在跟着。”
    迈巴赫一路开到了另一处地库,而后稳稳地停了下来。
    沈听问:“怎么了?这就到啦?”
    贝隆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蚕丝质地的黑色眼罩递给他:“贤侄,请。”
    沈听脸色一沉,抱着臂问:“怎么?您不相信我?”
    贝隆:“我说我相信,你信吗?”
    沈听耸了耸肩:“这倒也是。”
    “手机之类的带有定位功能的电子设备也暂时由我帮你保管吧。”
    “但愿你不要偷看我和情人们的聊天记录。”沈听大方地把手机交给了贝隆,而后接过眼罩戴上,由保镖扶着换乘了另一辆车。
    上车时他伸手摸了一下牛仔裤的纽扣,那枚装在不起眼的纽扣里的mini gps跟踪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楚淮南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蓝色的小亮点,他们也在附近换了一辆车,除了他自己乘坐的这一辆外,还有额外的十七辆沿途接力跟踪。
    纽扣gps上还附带着监听器,沈听和贝隆的对话,被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位队员的耳朵里。
    “阿辞,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跟了贝叔,贝叔也能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沈听想,我要是图富贵还他妈在这儿做卧底?
    况且,楚淮南比你年轻,比你好看,还比你有钱。他图我都没图上,哪儿轮得到你?
    戴着眼罩也盖不住他脸孔上的英气蓬勃,他笑了笑:“不是正要和您合作吗?谁不想做个闲散的富贵人,可惜,我哥死得早,我要是不长点儿出息拿什么给他养女儿?”
    “琪儿吗?你可以把她交给我,我来帮你养。”
    沈听心里闪过一丝一言难尽,这个老狐狸看起来和新闻里对女童下手的王远国差不多,变态得不分伯仲。
    他又想起庄园里那些稚气未脱,却个个穿着暴露的小姑娘,皱着眉说:“琪儿给你养?不合适吧?我又还没死。”
    这话呛得贝隆半天没有言语,隔了许久才说:“年轻人说话不要总这么生硬,做叔叔的能体谅你,旁人却不一定。”
    “以后走哪儿都有贝叔叔罩着我了,我还怕谁?”
    这声虚与委蛇的“贝叔叔”,竟有点儿小辈撒娇的意思在。
    楚淮南不悦地蹙眉:“他非得跟人这么说话吗?”
    他现在比任何一位其他成员,都更想抓住贝隆。
    这种时不时跟小辈“打情骂俏”的老不死,建议原地枪毙。
    贝隆不知道自己被江沪市的资本大鳄恨上了。他得意地拨弄着手腕上的手串,毒蛇般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坐姿闲适的沈听。冷不丁地问:“你哥的配方应该还不在你手上吧?”
    第141章
    那份需由宋辞和宋琪儿一起出现才能获取的配方, 沈听当然拿不到。宋诗把它放进了ubs保密等级最高的保险库里。除了委托人指定的继承人以外, 哪怕由国安出面交涉也很难拿到。
    因为根据1934年11月8日开始执行的瑞士银行业相关保密法规定,无论是银行高管,还是员工个人都无权向任何第三方, 包括家属,披露任何帐务信息, 这一点即使是瑞士联邦政府也不例外。
    当然如果账户涉及到政府犯罪调查或是有严重的金钱犯罪嫌疑, 瑞士银行还是需要配合调查的。但“证实犯罪”四个字实在很有玄机。如果银行不预先配合调查,其他权力机关又要怎么能知道这个账户的主人究竟有没有犯罪呢?
    面对贝隆的问题,沈听耸了耸肩:“你只要知道它放在一个只有我才能拿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贝隆没再接话, 闭上眼睛假寐。
    一个多小时后, 车开出了江沪。沈听明显感觉到司机刹车的次数变少了,某种程度上这意味着路上的车子也变少了。
    那个制毒基地应该和之前在雁城的一样, 设在地处偏僻的小镇上。
    “您有在那儿准备下午茶吗?”沈听伸着懒腰问。
    贝隆闭着眼睛低声答:“你之前不是说你没空喝茶?”
    “但我现在饿了呀。”这是一句早前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让楚淮南不要再继续跟着了。
    一旦出了城,要想协调异地警方援助效率会变得很低, 而即便换车跟踪,江沪市的牌照也会让这些车, 在众多小镇本地的车牌中显得异常显眼。
    沈听看上去有些坐不住:“还有多久?”
    前排的保镖转头警惕地看向他。
    沈听说:“我要上厕所。”
    贝隆睁开眼睛:“还有半小时,你憋一憋。”
    在他们身后一公里开外的楚淮南闻言,让司机从下一个高速公路路口下高速。
    “不跟了吗?”司机问他。
    “嗯。”楚淮南看了一眼路牌:“你让细容、兴慈和嘉烈这三个市的子公司负责人和当地公安通个气。”
    司机和秘书都只知道楚淮南在跟顽劣的情人。
    听说要和公安通气, 坐在前排的王晓君如临大敌,问:“跟对方怎么说?”
    “就说,有人偷了楚家的宝贝, 如果之后出现在他们市,可能要他们帮忙找一找。”
    公安内部的异地协助申请审批需要时间,但由于基层派出所遵循“有警必出”的原则,当地的警方没有理由不帮公民寻找遭窃财物。
    更何况,既然作为纳税大户的远南掌权人开口说丢了宝贝,那这个东西一定价值连城。
    半个小时后,作为楚家“宝贝”的沈听到了一个常驻人口只有二十万的小镇。
    贝隆伸手帮他摘眼罩,却被他一把挥开了。
    骤然见光,他不太习惯地眯了眯眼睛。
    “到了吗?憋死了。”
    贝隆笑了一声:“下车吧。”
    沈听下了车,又问了洗手间在哪儿,径直去了。
    贝隆向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保镖便跟在了沈听的身后。
    这是个老式的宅基地农用房,前门是入口,中堂是厨房,厨房的侧边连了个全明的通风天井,而厕所则修在后门口,是个老式的茅坑,好在还算干净。
    那个人高马大的洋人保镖像是闻不见臭气似的,跟着沈听往茅房挤。沈听推了他一把:“哎,你跟着我干什么?”
    “老板不放心,让我看着。”那保镖身上背了把卡宾枪,与普通笨重的步枪不同,这把短步枪,全长不超过一米,重量也不到2.5kg,不仅短而轻,折叠后可以轻易放在双肩包甚至大衣的口袋内。这种枪是在标准步枪的基础上定制的,大大方便了后勤及后续保养,到今天也仍是许多海外部队的标配。
    沈听看了一眼朝下的枪口,嗤笑道:“就算有枪也不能偷看人上厕所啊。”
    那保镖也不争辩,冷硬地重复了一遍:“老板不放心。”
    “不放心也不行!”沈听拔高了声音:“就是贝隆自己来盯着,也只有在外面等着的份!”他“砰”地关上门,抬手开了灯。
    这里用的还是拉线的白炽灯,关上门后,屋内光线昏暗,细碎的的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从地上的影子看,外头那个保镖应该还贴门站着。
    沈听翻开牛仔裤的裤腰,纽扣的内侧有两个米粒大小的按钮微微凸起,他伸手按了右边的那一个。
    陈聪立刻收到了他发的精准定位。
    刚刚一路走进来时,沈听注意到这个屋里装满了信号干扰器,但这枚定位器专门设有抗干扰防护,在极端情况下仍可以通过手动操作把具体位置发给接收端。
    “他在细容。”陈聪说,“马上通知细容警方,随时准备接应。”
    楚淮南提前推理出的那几个小城,让陈聪一行有了更多的协调时间。半个小时内,细容市便抽出了一队武警,严阵以待,时刻待命。
    但沈听却迟迟没有下达最终指令。
    因为,在贝隆新建的基地里,并没有人在开工制造。
    捉贼捉赃。眼下,哪怕细容警方集体出动,也抓不到贝隆一行制毒的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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