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雀歌试图竭力反抗,拒绝陪他去参加讲座这事儿,再说她去了能做什么?
    听也不太听得懂,完全是她擅长领域之外的知识,还都属于高难度水平,盛雀歌甚至可以想象自己到时候得有多无聊。
    然而大佬已经下了决定,轻飘飘的不容反驳:“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吧。”
    “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盛雀歌试图撒个娇卖个萌忽悠过去,然而关键时刻这些手段毫无用处,她的一切努力通通被打回了。
    大佬于是又光明正大威胁:“你不坐在下面,我有可能会临时撂挑子。”
    就比如说讲座开到一半,突然又觉得这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干脆直接走人……
    盛雀歌欲哭无泪,明知道这人就是存心的,按理说跟她也没关系,但他就是笃定了盛雀歌不会坐视不管。
    “您说了算,”盛雀歌皮笑肉不笑的应承,只能答应了。
    贺予朝满意点头,嘴角好歹是多了两分笑意……
    在忙着付玺这个案子时,九月来临,小静偶尔会给盛雀歌传递一些陆婉和盛月歌的动静。
    不过小静能力有限,也只能大概观察到她们的某些异常,并不能真正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像曾经盛雀歌在她们房间里放窃听器这种事儿,也就做过一次,也就是这一次,让她无意撞见了她们的大秘密,顺便……把贺予朝这个香饽饽截胡到了自己手里。
    真是造化弄人。
    “有没有一个叫做李蓉的女人到家里来过?”
    “李蓉,应该没有吧,来家里的客人我都有特别注意,名字也都记得的。就算我不在,她们负责伺候的也会告诉我……”
    盛雀歌不禁想笑,那两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是自视甚高,并且不得人心。
    家里好些佣人,竟然也没有谁是完全跟随她们的,也不过都是拿钱工作,随时随地能换下一家,更不觉得她们是多好的雇主。
    “我知道了,谢谢。”
    “对啦,陆夫人那边,最近经常不在家,感觉像是……”
    “像什么?”
    小静说着就有些羞于启齿了。
    盛雀歌替她补上:“有新情人了?”
    这种事也不奇怪,盛世才就算把陆婉娶回家,但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差别,不管陆婉保养的多好,始终不再是年轻人了,而以盛世才的经济状况和尚且算是雄厚的资本,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女孩儿愿意往他身上凑。
    盛世才绝对不可能管得住自己,就算不会再带回家了,也肯定有养在外面的。
    这一点盛雀歌并不想去借题发挥,毕竟要找麻烦,那也是陆婉自己的事儿,她可不相信陆婉这种小三上位的女人会真的视而不见。
    所以陆婉没什么反应的原因只有一种,她已经不在意了,完全无需只傍着盛世才。
    何况这么些年,她借着盛世才的手,从那种卑贱身份成为富太太,还不知道得了多少好处,彻底改变了身份阶层,估计嘛……也是有更好的选择了。
    盛雀歌笑了一声:“你们都能够察觉了,看来陆婉已经完全不在意盛世才会不会发现,这个新情人……应该本事还不错。”
    尤其盛世才最近都在外奔波,和陆婉多半是貌合神离的,他们二人的夫妻关系,也不再牢固。
    这么一想,盛雀歌便决定稍微帮帮自己这个父亲,免得他为了公司辛劳的时候,家里的爱人却胳膊肘往外拐了……
    和小静结束通话,盛雀歌很快给盛世才也打了一个过去,准备问候问候。
    “父亲,您在忙吗?”
    “雀歌?”
    盛世才像是不敢相信,盛雀歌基本上是不会联系他的,尤其她长大之后,两人之间的血缘已经很淡薄了,他向来自私,对这个女儿的感情也不比对待外人相差多少。
    他不仅做不了称职的丈夫,更不是合格的父亲,也就只有盛月歌伪装出来的乖巧听话都让他稍微放点心思,偶尔也可以算是个慈爱的长辈。
    当然,这种待遇盛雀歌是享受不到的。
    她浑身都是刺,哪里愿意就范,看盛世才就像看一个敌人,说不上几句就会争吵,久而久之,也就跟仇人没什么区别了。
    “是,突然想起来问问,公司还好吧?问题解决了吗?”
    “你不用操心,问题不算大。”
    那就是很大了。
    专做出口贸易的一家公司,现在订单量极减,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就算曾经雄踞北方港口,现在也到了饿死边缘。
    说到底,盛家也就是依附时势而生,盛雀歌母亲看到了潜在的发展力,和盛世才一起将公司发展起来,但很快,她又看到了潜在的威胁,试图提醒盛世才保持警惕,做好转型准备。
    然而这时候,陆婉已经出现了,她的耳边风一吹,沉醉在女人乡的盛世才哪里还管发妻说了什么,就此错失最好的机会,然后眼睁睁看着盛家一步步走向深渊……
    盛雀歌故意叹道:“那就好,我看到最近的新闻,担心公司受影响很大,您说那个川普怎么就那么烦?要不是他,现在公司情况也不会这么糟糕。”
    “雀歌,这些你不用操心,公司我会去解决。”
    “好吧。”
    盛雀歌一笑,似银铃轻响,但莫名的,让盛世才心情变得很不好,有种难言的焦躁不安浮上心头。
    “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这样吧,我还要去开会。”
    “好的父亲,哦对了……虽然是为了公司,但您也可以多关心关心陆伯母,您不在家,听说她连麻将都不打了,估计整天都很无聊……您先去忙吧,再见。”
    盛世才会觉得这段话很奇怪很突兀吗?
    会。
    那就对了。
    越古怪,盛世才越会去想,盛雀歌为什么要说这段话。
    她和陆婉的关系不好,所以故意为之的原因也值得深究,盛世才总归会怎么想都认为有问题,只要在他心里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便一定会缓缓长大,然后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做这种事情还挺有意思。
    盛雀歌冷冷笑着,面无表情。
    也许如今的陆婉和盛月歌没有那么需要依附着盛世才,可终究他才是当家人,还没有毁灭的公司是属于盛世才的,只要能给她们造成一定影响,那也不失为乐趣。
    至于盛世才精明了大半辈子,会不会栽在陆婉身上,不管结果如何,盛雀歌都会当作好戏来看。
    她总是很期待他们狗咬狗的场景出现,她也有种预感,离那一天,大概不远了。
    ......
    盛雀歌晚上打算和顾碧一起去吃火锅,因此准备和贺予朝请假,免得某人回头想找她见不到人,还得追究她的责任。
    顾碧是绝对的大忙人,在最强法务部工作的经历可不是什么轻松差事,隔三差五总有需要他们出马的大事。
    就最近,还因为公司和某家企业签署了合作之后,对方企业产生了负面新闻影响造成公司上亿投资亏损,这个事情便够他们法务部忙碌好一阵子的,跨国官司打起来更是复杂得很。
    但好歹也是必胜客,这个官司打起来,他们也没有害怕会输。
    所以能邀得顾碧出来,盛雀歌还是甘受风险的。
    不过嘛,某人的反应也完全和她想的一致。
    “和谁一起吃饭?”
    “我朋友啊。”
    “哪个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大佬的语气听起来还莫名有几分凄凄惨惨,盛雀歌瞬间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竟然没有带他认识自己的朋友......
    但盛雀歌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关键在于贺予朝根本就不像是需要认识她朋友的样子,况且之前两人的关系也始终不明朗,有些事情就更不需要开口了。
    这么突然聊起来,盛雀歌就不可避免的有些心虚。
    “因为一直没有合适机会,你又那么忙……”
    “正好。我现在不忙了。”
    盛雀歌极其震惊:“啊?”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贺予朝这个简直算是明示,就差说出“今晚你带我认识你朋友”这句话。
    盛雀歌有些不理解造成他产生类似想法的原因,所以回答的很犹豫:“可我也没有提前告诉我朋友啊,这样不太好吧?”
    “现在说也不晚。”
    “她好像不是很习惯和陌生人的相处……”
    贺予朝尾音高高扬起,又是要发怒的前兆:“总之你就是可以有无数的借口。”
    还真是……盛雀歌就没想过今晚要带贺予朝一起,所以无论怎么说,她都会去反驳。
    只是这样的态度过于敷衍,甚至近乎撇清关系,让人觉得,她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也好像根本不在意贺予朝。
    盛雀歌只是听着电话里的低沉,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愉快有多强烈,几句话的功夫她又成功激怒了贺予朝。
    换做其他人,这时候面临的结局就是至此彻底从他眼前消失,再也不能来烦他。
    盛雀歌也是真的命大,还能够拥有继续和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我没有不想你和我一起,只是今天时机不适合嘛。”盛雀歌躲进卫生间,小声和他讨商量,“下次我们挑个正式一些的场合怎么样,我今晚和朋友约的火锅,多吵啊……”
    贺予朝不太喜欢环境闹腾的地方,所以今晚吃饭的电话,他也一定不会喜欢。
    “包间也可以。”某人屈尊降贵,退后了一步。
    盛雀歌差点是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尽管男人语调冷冰冰的,可她能够极为明确的感受到,他在试图融入她的生活。
    这是两个人在一起,必须历经的一个过程。
    能够让贺予朝这样用心,盛雀歌触动不已,嘴角也止不住的勾起,觉得大佬这样发脾气,其实还挺可爱的。
    “可爱”本爱贺予朝,阴沉沉质问:“盛雀歌,你还是不愿意让我去,对不对。”
    “真的不是!要不然这样,晚上我和她一起吃饭,完了你来接我,这样大家也算见面了对不对?只是没有那么正式而已,但你能认识一下我的这个朋友。”
    盛雀歌这个主意出的不错。
    贺予朝勉强同意了:“吃完告诉我时间,等下把地点发我。”
    盛雀歌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嗯嗯!”
    挂了电话,盛雀歌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也挺累,有时候真是在哄着贺予朝,还好大佬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也算讲道理的。
    也或者她运气比较好,成功找到了贺予朝脾气好坏的开关,总能在最危机的关头成功避过危险。
    虽说贺予朝也生过气,但一切都没有失控过,盛雀歌放在别人眼里大概就属于天降幸运星,还是自带bug的那种……
    说吃火锅也没有唬贺予朝,他对重口的东西没有特别偏爱,口味略微清淡,喜好也在于还原食材原汁原味的烹饪方法上。
    盛雀歌呢,什么都能吃,而且口味极度大众化,川菜的麻辣粤菜的鲜香,她对味觉要求并不挑剔,简单形容就是普通人的水平,所以不管吃什么都能挺愉快。
    因此,盛雀歌也能算包容了贺予朝的味觉,和他呆在一起时都会顺着他的喜好,反正她都无所谓。
    ……
    到了火锅店,盛雀歌一眼就看到角落里坐着的顾碧。
    顾律师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自带结界,能轻易让周围喧闹都与她无关,只剩下一片清冷。
    她瞧见盛雀歌之后,细致眉眼弯了弯,露出个涩然笑容,很轻,几乎要看不见。
    刚刚顾碧已经点过菜了,她们口味相当,几乎不需要她再单独提醒,上桌的麻辣牛肉毛肚鸭肠土豆山药油豆皮……都是盛雀歌爱吃的。
    盛雀歌看到那一盘新鲜鸭肠,忍不住笑了。
    要让贺予朝看见,必定露出极度的嫌弃,怎么都不可能尝试。
    况且他的胃也金贵,不适合吃刺激性强的食物……
    “发什么呆?今天不想吃这些?”
    盛雀歌连忙摇头:“就是想到了些有趣的事儿。”
    “哦,和那个人有关系?”顾碧很聪明,立刻明白盛雀歌在想什么。
    “嗯。”盛雀歌没有隐瞒,“他不爱吃这些,所以今晚想来一起吃饭被我拒绝了,他要是吃了,还不知道得怎么不舒服。”
    这事儿还是张伯暗自告诉她的,贺予朝从小肠胃敏感,加上一直以来所食都很讲究,不适合尝试某些过于刺激的东西。
    盛雀歌觉得张伯是在善意提醒自己,不要试图带贺予朝去挑战新事物,尽管有些行为看起来浪漫,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菲,也许有一时痛快,都很快就会体验到难承受的结果。
    盛雀歌当时就忍不住笑了,她问张伯,是不是研究了不少霸道总裁与小娇妻的故事,认为她会像故事里写的那样带贺予朝去体会从未体会过的平凡人的生活——比如吃路边摊什么的。
    她只是玩笑两句,没成想张伯竟然有些腼腆的回答,是研究了一些……盛雀歌顿时觉得,张伯为了贺予朝,也实在很费心了。
    “这么娇贵呀?”顾碧有些惊讶。
    “算吧,毕竟他生活就是那样的。”
    不管吃什么,都需要格外注意,没太可能和普通人一样毫无顾忌。
    而且她还听张伯说,贺予朝肠胃敏感这事儿好像也是因为小时候吃什么闹坏了,才引得贺家众人对他的饮食格外注意,养出了他的挑剔。
    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张伯当时用一个笑容应付了过去,盛雀歌敏锐感觉,那个事儿应该不简单,背后的秘密大概也是有些不好启齿的。
    她没有追问,因为既然张伯不说,就证明这不是能随意告知的,至于到底发生过什么……盛雀歌其实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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