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坐在副驾驶座,同样从后视镜里暗自观察,却越发心惊肉跳。他没想到,连柯江都不算是谢白景的软肋。
    这个年轻人,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所恐惧的?
    谢白景回到酒店房间,冲了个澡出来。酒店房间里始终恒温,只有他一人在,他连上衣都没有穿,赤裸着线条完美的上身,头发滴答着水,顺着脖颈往下落。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手机上风平浪静,没有半点消息。他以前的社交账号都已弃用,同学找不到这儿来;而圈内的也大多是点头之交,自然不会给他发消息。
    那他在等谁的消息呢?
    谢白景反应过来,薄唇上有一丝讥嘲的意味。
    他丝毫不意外,柯江那样的纨绔子弟,本就是贪玩的性格,万花丛中过、夜夜笙歌也合情合理。只要柯江愿意,养十个八个数百个小情人充作后宫,也不是不行。曾经几次与柯江一同参加那群人的聚会,他早就见识过那样场合中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看照片里那人脚步虚浮、头低垂的模样,想必是喝醉了,那更情有可原——他知道柯江醉酒时是个什么样。
    他给柯江找了许许多多的理由,却无法克制地又看了一眼手机。
    因为在电话中异性的一声笑,柯江能够特地在早上六点给他打一个说话都说不利索的电话来解释自己“清清白白”,而今天倒是手机静悄悄,半点消息也无——是因为确实不“清清白白”了?
    那柯江倒确实是一如既往的坦诚。
    谢白景将手机利落地关了机,放在一边。他的神色漠然,仿佛什么都没在想。
    他理应不在乎。
    第二日上午,谢白景有难得的空闲。他准时起床,很快地用过早饭,看了一小时书,在酒店健身房再运动两小时。健身的时候,他戴着耳机,听有关金融的课程。他习惯将一切时间都充分利用,不浪费一分一秒。当健身结束后,他选择回房间洗澡换衣,刚刚洗完,他隐约听到有人在敲门。
    要么是助理,要么是酒店的服务员。以防万一,他还是穿戴整齐后才打开房门。
    柯江站在门外,颊边有一个浅浅的窝。他脚边连只行李箱都没有,穿着一件有些宽大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修长的脖颈与突出的锁骨,清俊又勾人:“小谢!惊喜不?”
    谢白景看他一眼,既不惊又不喜,平淡地让他进门:“公司不忙?”
    “再忙也抵不过哥哥惦记你啊,”柯江笑得眉眼弯弯,主动将房门给关上,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谢白景刚洗澡出来,面上似还有水汽,头发也湿漉漉的,正是清新又英俊,“怎么在外边这么些天,越长越帅了?”
    谢白景沉默地回身开了瓶矿泉水递给他。
    柯江:“就拿这个招待我?”
    谢白景将矿泉水放下:“想要什么?”
    柯江轻声说:“你。”
    他上前两步,搂上谢白景的脖颈,熟稔地献上一个亲吻。他早就预料到谢白景的冷淡,却没想到竟能冷到这个地步。谢白景唇瓣紧闭,丝毫不欢迎他的讨好与挑逗。年轻人本来力气就大,一手按住他的下颌,硬生生地将他的唇别开。柯江愣了又愣,抬眼看谢白景,险些溺死在那双深邃而冷然的眼睛里。
    柯江的心都险些抖上一抖,下意识地展开了一个笑:“想什么呢?”
    “我知道了,你看到那些破照片了对不?”柯江说,“什么都没有,宝贝儿,信我么?一个生意上的傻逼,跟我有仇,把我灌醉了,再给我塞了个人,我们什么都没干,嘶——”
    他低呼一声,紧接着被一个汹涌的亲吻所淹没。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欺压。一向克制的那匹小狼,终于露出了惨白的锋利的獠牙,狠厉无情,把所有理智都抛之脑后,绝不留半点温柔。他将踉跄的柯江推至床上,一手牢牢锢住柯江的右手腕,另一只手仍掌控着柯江的下颌骨。毫无疑问,他是一个聪明且好学的学生,将柯江曾亲身教授给他的技巧一一连本带利地返还回去,含吻再撕咬,舌头扫进男人的口腔,下了狠劲连男人抗拒的呻吟都一并囫囵吞下。柯江很快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自然从喉咙里不断发出死命抗拒的声音,试图让谢白景停下。
    谢白景确实停下了对他嘴唇的蹂躏,他分开少许距离,沉沉地俯视着躺下的男人。男人有些狼狈,面颊眼角泛红,天生嘴角上翘的嘴唇更红,亮晶晶的,因刚才热烈的亲吻而胸口仍起起伏伏,大喘着气,格外情色。
    “没有必要对我解释。”谢白景如是说,他的大拇指平淡地擦拭去柯江嘴角的津液,“没控制好力道,对不起,柯总。”
    柯江愣愣地看着他,眉头不自觉地拧起:“你……”
    谢白景:“我还有一个小时。”
    很快柯江意识到,为什么他说这句话。
    都是成年人了,不远万里地赶过来,会干些什么,柯江自然清楚。分别的这段不长不短的日子里,他想念谢白景的陪伴,也想念他年轻漂亮的身体,并且在来时还有些期待所谓的小别胜新婚。但他想的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完成任务一般,被青年推在床上,一个没有半点情意的亲吻,接着衬衫下摆被人掀起来,三两下解开了裤子,酒店准备的套子已经开好封,简单粗暴。甚至在进入的时候,谢白景仍是穿戴整齐的,连发丝都未乱,甚至彬彬有礼,仿佛一名拿着长剑的绅士。如果不是那玩意儿还凶神恶煞地挺在那处,他完全可以用这种道貌岸然的姿态出现在任何地方。
    柯江脾气不差,尤其是对他看重的人,忍耐的阈值更高。他在来之前,心情郁郁了好些日子:不能顺利进行的工作、对其失望的祖父、日渐生疏的老友,这些都让他感到憋闷。然而当他推开这扇门,对着数日未见的小情人的冷脸,仍然会摆出笑容。
    可这会他是真忍不了了。
    “出去,”柯江咬着牙说,“谢白景,你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谢白景却没有依言,甚至有些好笑地反问:“我?”
    柯江自己也觉得好笑,他的手腕被人紧紧地桎梏住,怎么也挣脱不能。白色衬衣的领口大敞,下摆被掀起,整个最柔软脆弱的小腹都对着青年毫无防备地露出。裤子被扒了下去,下身光裸,这样狼狈的模样,还振振有词地说“滚出去”,似乎太过不自量力。
    而他仍色厉内荏地:“不是你还有谁?!你又在发什么疯!?”
    谢白景停止了动作,他松开了握住柯江的一只手,摸向柯江那前端已在流水的宝贝,顺着往上,修长的手指在男人通红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按下,示意方才他主动的索吻,对着柯江即将羞耻至死的表情似毫无所觉般地平静道:“我以为这是我的工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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