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么!昨晚才认下的,今儿个趁着大家都在,就正式介绍一下,老身的干孙女——花醴县主。”冉老夫人拉着郝甜的小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郝甜的眼角抽了抽。
    所以,她就这么被认干孙女了?
    嘿!
    这小老太真是太腹黑了!
    “我这孙女儿如今是三品县主,等年尾大赦赐恩的时候,老身修书一封,向皇帝陛下求个二品郡主的恩赐。”冉老夫人在众人还处于震惊之时,再次丢出一个大惊雷。
    莫名其妙得了张空头支票的郝甜:“……”
    郡主之位什么的,如果要付出大代价,她真的不稀罕。
    想必冉老夫人是怕她不配合着演戏,才给她画了张大饼,引诱着她的。
    然而,冉老夫人的这番话,在旁人听来,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冉二老夫人这一派的冉家二房,深知冉香冉巧这对姐妹身份不及郝甜,所以过继到冉老夫人名下已经是无望。
    但是,她们对郝甜羡慕嫉妒还有恨,就因为冉老夫人的那个“二品郡主”的承诺。
    冉家二房的人,自打知道冉老夫人有意认个孙女儿,就开始钻营谋划。
    因为冉家二房无权无势,全仗着冉家大房的名声威望而在花醴县狐假虎威,但出了花醴县,二房就什么都不是了!
    眼下有个机会让二房的人飞黄腾达,二房的人谁不眼红?
    可谁都没想到会被郝甜给截胡了!
    郝甜这会子只感受到冉家二房这边众人的不善眼光。
    眼刀子“唰唰唰”地飞过来。
    其余不是冉家二房的人,因为利益无关,差不多都是看戏状态,但在心里,纷纷对郝甜重视起来。
    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县主,先后得了大将军王、花醴县令、冉老夫人,等人的青睐,可谓是手段了得!
    一屋子的牛鬼蛇神心思各异,各个都是面具达人。
    郝甜扯着嘴笑,面上荣辱不惊,云淡风轻,内心里早已吐槽不止。
    就因为冉老夫人坑她坑得如此明目张胆!
    阮氏倒是依然淡定如斯,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架子端得稳。
    “香姐儿、巧姐儿,别跪在地上了,起来吧!老身不忍心同你们祖母抢,你们今后可要一如既往地孝敬你们的祖母哦!”冉老夫人再次坐正了身子,右手在虚空中抬了抬。
    冉香和冉巧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走到冉二老夫人身后站好。
    冉二老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还想说些什么争取一下,却被冉老夫人一个眼神扫过去,不由地噤了声。
    一个眼神有如此威信力,郝甜也是服气的。
    不过想来也不稀奇,冉老夫人出生高门大家,又在镇国公府当家几十年,她的阅历自是冉二老夫人这种只能在花醴县作威作福的小家子气老妇人所不能企及的。
    冉家二房这边都出不得声,倒是有两位夫人机灵,接连开口说话。
    “恭喜老夫人喜得乖孙女!县主好福气,恭喜县主。”
    “是啊!是啊!恭喜老夫人!恭喜县主!”
    有人开了头奉承,其余的人也学模学样,都不愿落了后头。
    一时间,好听讨巧的话满天飞……
    冉老夫人从善如流地接话应对,满屋子都是喜气洋洋的,只是冉家二房里的一众人脸色不太好看罢了。
    郝甜只负责笑,并且是不走心的那种假笑。
    她发现好像也没自己什么事,周围的人都是奉承讨好,都不出来一个反派给她怼的。
    主要是冉老夫人身份地位摆在那,没人大过她,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管家从外而来,“老夫人,开席时辰到了。”
    “好,请大家移步,今儿个可都要吃好喝好哟!”冉老夫人率先站起来,她拉着郝甜的手,笑得慈祥温柔,“乖孙女,祖母今儿个高兴,你可得陪祖母喝两杯。”
    “行,都听您的,祖母您高兴就好。”郝甜无奈地应承了句。
    干孙女这个身份是没得跑了,郝甜也不纠结了,改口都自然随意。
    冉老夫人却是因为郝甜的这一声祖母而红了眼眶。
    她这辈子风光,却也有遗憾,没有孙女是其一,所以,这是个心结。
    一行人入了席,冉老夫人这个主家人正要说开席的一番客气话,有个小厮唱喝道:“县令大人到!”
    郝甜瞧着百里羡从远处而来,内心里又忍不住吐槽。
    赴宴不是迟到就是掐点来。
    这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花醴县的父母官兢兢业业、心系百姓似的,总要营造出一种本大人好忙的假象,让外人都记着他的功劳!
    哇塞!今天又是县令大人勤政为民的一天!
    百里羡恭敬有礼地分别向冉老夫人和郝甜行了礼。
    “坐吧坐吧!别客气。”冉老夫人喊百里羡坐下。
    百里羡在郝甜身边的空位坐下了。
    郝甜这才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位置是留给百里羡的。
    座位如此安排,若是按着身份地位来,确实无可挑剔。
    可郝甜总觉得冉老夫人是故意的。
    大昱民风开放,虽然也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之说,却并没有贯彻到底。
    只要经过长辈长者的许可,还未婚配的男女同席也是可以的。
    若是婚配了的男女,就需要经过丈夫的同意。
    于郝甜而言,吃个饭还搞那么多规矩,怕不是闲得蛋疼!
    旺仔和三只小崽儿被安排在邻桌,按照冉老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娃儿吃饭闹腾,咱吃咱的,别管他们,让他们自个儿闹去!”
    这算是个很开明的长辈了。
    阮氏也去了邻桌,加上胖牛和橙花,一桌没坐满。
    郝甜的县主府没有丫鬟不能上桌的规矩,郝甜带了橙花来做客,也没把她当丫鬟,冉老夫人随着郝甜。
    旺仔身后跟着好几个伺候他的丫鬟婆子,却都是不敢上桌吃饭的。
    冉老夫人说了吉祥话,感谢了来宾,宣布开席,大家就高高兴兴地吃起来。
    席面上的菜肴丰富珍稀,都是富贵人家才拿得出的大手笔。
    冉老夫人在昱京城里生活了大半辈子,锦衣玉食,珍馐美馔,她是富贵窝里过活的人。
    但花醴县的乡绅富户,顶多见过昱京城里高门大族里的排场,却不一定都亲身体会过。
    所以,这席面一开,众人眼花缭乱,连连吞口水。
    拘着礼数,众人没敢太露骨,但夹菜与吞咽的速度,还是泄露了他们的浅薄与粗鄙。
    能参加旺仔生日宴的人家,在花醴县都算是“鸡头”那一拨。
    但这些人,连昱京城里“凤尾”的那一拨的边边角角都够不着。
    冉老夫人的目光不经意地逡巡了全场,将一众人的表现看在了眼里。
    郝甜盯着桌上的菜,目露好奇。
    多数的菜品,都是郝甜这辈子没吃过的。
    毕竟花醴县主的俸禄少,税供也少,郝甜可没冉老夫人这般底气铺张浪费啊!
    一大桌子的菜,郝甜一一试了试味道,发现和上辈子吃过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其中一道翡翠鎏金虾挺对郝甜的口味,她多夹了两个。
    剥虾是个技术活。
    如何优雅又不失美观地剥虾,那就更考验技术了。
    郝甜觉得自己与优雅是不对付的,她吃虾都是简单粗暴,咬头去尾,一气呵成。
    可大庭广众的,她又不能如此做,不好丢了县主的脸面。
    所以,粉嫩的鲜虾在葱白的纤纤素手中,历经了冗长缓慢的剥壳过程……
    自己的剥虾动作优不优雅,郝甜是不知道,但她真的是耐着性子,尽力不简单粗暴地吓坏众人了。
    吃了三只虾子,郝甜就放弃了,太折磨老子了!
    她想着自己要是嘴馋,明天就喊胖牛给她搞一大盆,她简单粗暴地吃个够!
    郝甜在小丫鬟端来的小水盆里净了手,擦干净水,转而去喝汤。
    玉骨芙蓉汤,清甜可口,郝甜用小勺舀着,小口小口地喝着。
    对面有人窃窃私语。
    “姐姐,你瞧她那乡巴佬的样子,真丢人!”先开口说话的是冉巧。
    “乡下泥腿子,难登大雅之堂。”冉香满脸嫌弃。
    “都是她命好,被封了个县主,不然她哪里能和咱们坐一桌吃饭啊!”冉巧继续嘟囔。
    “就是,还抢了咱们的郡主之位!”冉香也气鼓鼓。
    “咳咳……”坐在冉香冉巧姐妹俩身边的冉夫人小声咳嗽了两声,压着声音提醒道:“老夫人在,你们忍着点,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冉香和冉巧同时看向冉老夫人的方向,发现她正同郝甜说着话,根本都没看她们这边。
    瘪了瘪嘴,冉香和冉巧还是识时务地没有继续抱怨,而是乖乖地吃饭。
    拜武功恢复了五成所赐,郝甜现在的听力要比常人好,所以她把那几人的话听得清楚明白。
    她的目光扫过冉香和冉巧姐妹俩,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冉香和冉巧忍不住抖了抖,莫名地小心肝颤了几颤。
    郝甜觉得好笑,她怎么同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较真了。
    移开视线,郝甜继续小口喝汤。
    一盘剥了壳的乳白鲜虾出现在郝甜的眼前,每一只都圆润完整。
    郝甜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向端着盘子的人,在场人多,不好开口问,她就眨了眨眼。
    啥意思?
    “你喜欢,多吃点,不客气。”百里羡将盘子放到郝甜的手边,还朝着她微微一笑。
    美人一笑惑人心。
    “谢谢。”郝甜忘了拒绝,只想着顺着他意。
    二人这一番小举动,又引得围观人咬耳朵。
    “你说,县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是啥!公然讨好花醴县主呗!”
    “我瞧着不像这么简单,不会是对花醴县主有意思吧!”
    “怎么可能!人家花醴县主可是有主的了!万毒宗的少宗主可比县令大人有钱有势。”
    “也是,任谁都会选万毒宗的少宗主!”
    “不过啊!听说富人家里,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养那么几个人,你们说咱县令大人要是自荐枕席,这花醴县主还会拦着?”
    “要是我,就不会拦着,县令大人俊生生的,长得可真好看!”
    “哎哟哟!一大把年纪了还惦记个小后生,不知羞!”
    “你可别笑我!说不定你心里也想着呢!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
    话题越扯越远,越扯越无稽……
    郝甜面上的笑意散了几分。
    她知道外人对她各种污言秽语都有,主要是看不起她的农女出生,认为她获封县主也是祖坟冒青烟,撞了大运。
    自己被人污蔑,郝甜都能忍,左右不过是别人对她羡慕嫉妒恨,酸葡萄心里作祟罢了!
    只不过她和百里羡被编排在一起,她就有些气愤了。
    真是愚蠢的人们!
    你们的父母官时刻为你们着想,想在花醴县搞出大业绩。
    你们倒好,只顾着嘴碎编排人家的花边绯闻!
    郝甜吃虾的胃口都没有了。
    “呀!乖孙女,你可真是贴心,知道祖母喜欢吃虾,竟然给剥了这么多!”冉老夫人惊讶一声,郝甜手边的一盘剥好的虾,就被她给端了去。
    冉老夫人往嘴里塞了只虾,一边嚼,一边念念叨叨,“都说女娃娃才是贴心小棉袄,老身现在终于感受到了!”
    “哇!好吃!”
    冉老夫人边吃边感叹。
    郝甜和百里羡:“……”
    吃瓜群众:“……”
    所以,这盘虾其实是县令大人想要巴结冉老夫人,而让花醴县主代为转送的?
    其实,县令大人和花醴县主根本就不是猜想的那么回事?
    啪啪啪!
    刚刚自顾自地说得天花乱坠的几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个时候,谁都不会去提醒冉老夫人,说那盘虾不是郝甜剥的,而是百里羡剥的。
    “祖母,虾子性凉,别贪嘴儿。”郝甜在冉老夫人耳边小声说着话,拦下了冉老夫人准备大吃特吃,誓要干掉整盘虾子的舍身壮举。
    老人体弱,凉性食物最好不吃,要吃也不能吃太多。
    冉老夫人慈爱地瞅了瞅郝甜,越瞅越喜欢。
    真是个善良心细会照顾人的好丫头!
    “乖孙女,你也吃,你也吃。”冉老夫人戏精上身,把余下的虾子都往郝甜的碗里夹。
    郝甜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认,因为冉老夫人的加入,化解了她和百里羡之间的“绯闻”。
    所以,百里羡剥的虾,最终还是进了郝甜的肚子。
    饭吃到一半,个个都已经五六分饱了,大家专注在美食上的心思就分散起来,小主意“滋滋”地往外冒。
    坐在邻桌的冉家二房老爷冉平康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他向冉老夫人、郝甜、百里羡,一一敬上一杯酒。
    冉平康起了头,前来敬酒的就多了。
    冉老夫人这一桌是主桌正席,因她和郝甜都是女眷,所以陪坐在一旁的也都是女眷。
    百里羡除外。
    冉平康并几个花醴县的员外老爷们,这些人为了避嫌,都坐在邻桌。
    喝了酒,气氛自然就轻松活跃一些了。
    百里羡被冉平康盛情地邀请去了邻桌小酌。
    他一走,这一桌就全是女眷了,大家也都放松了些,不像先前那般拘着了。
    郝甜已经吃饱,同冉老夫人说了一声,去了旺仔那一桌,监督小崽儿们乖乖吃饭。
    郝甜带了胖牛和橙花来赴宴,就是想着自己若是不好脱身,也可以让这二人给阮氏分担一下。
    三只小崽儿们在外面要比在家里乖巧,一般都是给什么吃什么,不会闹脾气。
    只不过今日旺仔带着她们闹腾,所以一顿饭四小只吃得都不安分。
    旺仔过生日,他闹就闹吧!
    毕竟再过两年,就不能再如这般释放天性,任性而为了。
    因为高门贵族里的规矩比之普通人家,只多不少。
    冉老夫人纵容着,郝甜也不会说什么,就由着四小只闹,她在一旁耐心照看着。
    这边,四小只吵吵闹闹,吃吃玩玩。
    那边,有人开始打起了百里羡的主意。
    “大人,您正值风华正茂年纪,又平步青云,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老夫膝下有一双妙龄女儿,大人可否赏脸相看相看?”拉着百里羡小酌的冉平康终于忍不住道出了他的小主意。
    百里羡眼下虽然只是七品县令,但他连中三元的名声,可是传遍了大昱。
    冉平康觉得百里羡是个可造之材,认定他将来必然大有作为,所以,他想趁着百里羡还未彻底发迹之前,将自家的女儿塞进百里羡的府中。
    若是冉香冉巧能够过继给冉老夫人,冉平康可能还会要观望一番,眼下两个女儿过继无望,就只有走嫁给百里羡这条路了。
    “香姐儿,巧姐儿,快来见过县令大人。”冉平康的眼珠子一转,立马朝冉香冉巧姐妹俩发话。
    冉香冉巧听话地起身,迈着小碎步走向百里羡。
    郝甜好奇地看了眼冉平康,心道这人不愧是冉二老夫人的亲儿子,连推销自家人的方式都是一样一样的。
    这种紧吧着把自家的姑娘送人的画风,郝甜直觉接受无能。
    冉家二房到底是有多缺这姐妹俩的口粮。
    要是不愿意养,当初就别生啊!
    郝甜这边内心里吐槽着,冉香和冉巧姐妹俩已经走到了百里羡的身边,二人向百里羡福了福身,乖巧含羞地道:“见过大人。”
    “大人,您瞧,老夫这对双生闺女怎么样?”冉平康笑得谄媚,这副“卖女儿”的嘴脸,同牙行的人有得一拼。
    百里羡却是瞧都不瞧冉香和冉巧姐妹二人,他的目光越过冉平康,直直地盯着郝甜,微微一笑,温润如水的声音悠然道:“本官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已经同她订了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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