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沈之雅看着被郁长空高举在半空中的夏心蕾,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从心口里扑出来。
    安静的客厅里只听到她的尖叫声与心“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扑上前去想夺回孩子,可郁长空人高腿长,她高不及他,加上身体的抗衡,她拿他是完全就没办法。可是她就是拼了命一样要夺取。
    她的指尖在乱抓中就划伤了郁长空的脸,留下了血痕,细长细长的。
    “长空,对……对不起。”沈之意收回自己的手,歉意的看着他左脸上的血痕,“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先把蕾蕾放下来,求求你。”
    “怎么,就这么舍不得孩子?”郁长空看到沈之意为了别人的女儿如此紧张,央求着他,胸口的疼痛又增加了一分。
    他想到自己可爱的女儿到死都念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到死都没能见到沈之意一眼,而她却去参加了曾经喜欢自己的人的葬礼,甚至帮他的妻子也入土为安,还把他们的女儿给抱回来领养,这不是在膈应他吗?
    他的女儿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别人的孩子休想取他的女儿!
    他绝对不允许!
    “如果你舍不得,如果你是一个好母亲,那么在孩子就要上手术台的时候守着她陪着她,而不是丢下她一走了之!他人都死了,却比一个可以被拯救的幼小的生命还重要?”他替自己的女儿打抱不平,“我的女儿不在了,所以她就可以享受你温暖的母爱了?”
    郁长空说话很尖锐很难听,但他此刻心里的怒火无处可泄,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让沈之意难受,只想替女儿讨回公道。
    “长空,我们有话好好说,孩子是无辜!”沈之意眼眶染红,泪意婆娑着,但她忍着要掉下来的冲动,吸了吸鼻子,“我对不起好好,我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是好好她是一个好孩子,她肯定是不希望爸爸妈妈吵架的,所以为了好好,长空,我们把孩子放下来说好吗?”
    “你这样举着她很危险,我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那请你不要再让另一个孩子也受伤了好吗?你放下孩子,无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沈之意自己都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这一切发生的真的太突然了,三条人命都没有了。
    “沈之意,她是无辜的,那我的亲生女儿好好呢?就活该吗?我就是见不得你这种为了别人孩子不顾一切,却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残忍的女人!”郁长空退了好几步,与沈之意拉开距离,“这个孩子,还有他们父母害了我的女儿,我不可能会放过她!既然让我失去了女儿,那么我也让他们的女儿下去陪他们!这样才公平!”
    郁长空把夏心蕾拿着,转身,大步出了客厅。
    “长空,你不要这样!”沈之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追了上去。
    郁长空出了别墅,利落地上了停在外面的宾利车内,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把车开动,沈之意上拍着车窗玻璃:“长空,把孩子给我,你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她答应过古丽夏提要照顾她他们的孩子,那么她说到就会做到,也是为了减轻自己对夏猛牺牲的那丝愧疚。而逝去的女儿,她也只能在心里祝福她在天堂里没有病痛。来生再做她的女儿,她会好好弥补她,哪怕用生命。
    郁长空没有理会她的拍打,把她当成了空气一般,让司机赶紧离开。
    可是司机有些忌讳,毕竟在外面追车的人是郁太太,他不敢大意。
    “让你加速摆脱掉她,你在做什么?学蜗牛走路吗?”郁长空责备着司机。
    “可……郁先生,那是太太。”司机很委屈。
    现在郁长空是在气头上,理智已经崩溃,情感下线,做事都是不经太过多的思考,若是让沈之意受点伤,他怕的是他秋后找他算帐,那么他就冤枉了。
    “不想开那就给我滚下去!”他发怒。
    司机被吓到了,只能加速,但沈之意拍打车窗无果后,已经跑到了车头前,车子一加速,就把她给撞倒在了地上,司机赶紧刹车下车查看情况。
    郁长空见沈之意被车撞到了,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推门下了车。把手里的夏心蕾塞到司机的手里。
    他去蹲下身去,但看一下沈之意,除了手掌膝盖有擦伤之外,其他的地方好好的。他才放松了一颗心。
    “沈之意,你是想找死吗?”郁长空骂道。
    沈之意挣扎地从他的怀里起身:“我没有办法可以阻止你了。我只能用我自己来做赌注。”
    郁长空铁青着脸色,薄唇紧抿,最后喉结滚动,吐出了一句:“你,赌赢了。”
    他心里是特别火大,特别不能释怀女儿的去世,可是当沈之意有生命危险时,他也无法不心软。因为他爱她,所以她便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软肋。
    郁长空重新坐上了车内,自己开车从沈之意和司机的面前急速驶离。
    沈之意看着车影飞逝,她的心里对郁长空越发的愧疚。可是现在她知道他们都无法像曾经一样平静的面对彼此,无法再有快乐。
    沈之意从司机手里接过了夏心蕾,一蹶一拐的,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回了别墅里。
    她坐在空旷的客厅沙发里,静得外面风一吹过,就听到了树时沙沙的声音。
    客厅里只有她们两人,沈之意抱着夏心蕾,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意与哀恸,嘤嘤哭泣起来,负面的情绪也渐渐堆积,小声的哭泣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
    客厅里,小小的她,肩头颤抖。
    时光回转,陆清漪看着夏心蕾已经讲得泪流满面,那种悲伤让她无助,胸口涩涩的。
    “这其实并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了。”陆清漪拿纸巾替她拭减眼角晕染开的泪水。
    “后来,他们又勉强在一起六年,这六年老郁的父亲很少回这个家,回来也只是看看自己的孩子,几乎很少交流,相敬如冰。有一天,妈妈向老郁的父亲留下了离婚协议书,愿意净身出户。然后带着我离开了,可是他这么多年了他却一直没有签字。他爱妈妈,可又无法原谅她。这种爱很矛盾。”夏心蕾替沈之意感到心疼。
    “妈妈她是一个好人,因为对父母的那点愧疚,照顾我,扶养我。我已经很知足了,而且还有老郁这么一个好大哥。虽然他父亲并不喜欢我,但他很宠我,把我当她的亲妹妹一样对待。这也许也是在妈妈的教导下才这样。我很爱妈妈,我很希望她可以和老郁的父亲和好如初,所以让我付出一切都可以。”
    夏心蕾握紧陆清漪的手,用力到都有些握疼了她,而陆清漪也很理解她。
    她的心里多少对郁长空和沈之意感到自责,虽然不尽是自己的错。
    陆清漪只能安慰她:“这件事情发些了这么多年,想要一下就圆满有点不太瑞现实,每个人的心结太重,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打开。”
    刚劝着夏心蕾,陆清漪的手机就响了,她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郁先生”三个字,她不敢迟疑地接了起来。
    “在哪儿?”郁霆舟的语气有些重。
    “我在夜酒吧,和蕾蕾在一起。”陆清漪自然是实话实说。
    “在哪个位置?”
    “在进门左边的角落里。你要来?”陆清漪意外。
    郁霆舟直接就挂了。
    夏心蕾抹去脸上的泪痕,继续替自己倒酒,又给陆清漪倒上。
    她举起酒杯,在暗淡的光线看着杯子金色的液体感叹着:“有时候真想醉了之后醒来,发现自己什么都忘了最好。”
    她把酒杯送到红唇边,准备饮尽时,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手给夺走了手上的酒杯:“但现实是是醒来想忘的事情不仅没有忘掉,而且还头疼得要命!”
    “老郁!”夏心蕾手中空空,看着站在他们桌位前的郁霆舟,瞳孔里不仅有惊讶,还有慌乱。
    她喝酒消愁被他给抓个正着了,面对一直疼爱关心她的大哥哥,她心里是有些内疚的。
    “你怎么来了?”陆清漪没想到和他刚通话完话一会儿,他本人就出现了。
    “我不来,你们两个今天晚上是不是要不醉不归?”郁霆舟把酒杯重重地搁在了桌面上,眸光严厉地盯着他们两人。
    “特别是你,夏心蕾,别带坏我老婆。”郁霆舟拧眉,对夏心蕾很是严肃。
    陆清漪却不满地小声嘀咕着:“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是我带坏蕾蕾……”
    她后面的话在郁霆舟越发阴鹜的眼眸中消失。
    “我在教育她,你插什么话!还嫌不够乱是吗?”郁霆舟被陆清漪一句话给顶得心堵,“回去再教育你!”
    “啊——”陆清漪哀嚎着,她可不想上政治课。
    郁霆舟又对夏心蕾道:“如果你再这样,我不介意多拍几张照片发给妈看看你的德行!”
    “老郁……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做,妈看到了会生气的。”夏心蕾拉着郁霆舟的衣袖轻摇着,可怜巴巴地乞求着,“你也不想她为我的事情操心吧?所以这一次就算了,我下次保证少喝点。”
    “戒酒。”郁霆舟直接下了命令。
    “可是我有时候就是想喝那么一点点……”她伸手比了一寸的的样子。
    “不行。”他一口回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气!”夏心蕾不满郁霆舟的专制霸道,撇了撇唇。
    “嗯?”郁霆舟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
    “我知道了。”夏心蕾乖乖听话的低下了头。
    夏心蕾心生绝望,那只能偷偷喝了,而且不能让他发现。
    郁霆舟伸手拉起陆清漪:“我们在包厢里,一起过去。”
    “你们朋友聚会,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陪蕾蕾好了。”陆清漪借着暗淡的光线看着郁霆舟,突然间觉得很心疼这个男人。
    他父母的感情和婚姻因为夏心蕾,还有他的父母被变得面目全非,而他却全心全意的地接受了夏心蕾,而没有把妹妹去世的恨意牵连到她的身上,这需要多的宽容与包容心,也得有多强大的坚强才能做到。
    其实他并非像外界传言那样不近人情,手腕铁血,他冷酷的外表下拥有的是一颗温软的心。
    “你们在这里我不放心。”郁霆舟看一眼因为喝酒而脸色酡红的夏心蕾,已经到了酒意熏然的边缘。
    “那我就把蕾蕾送回去。这样你放心了吧?”陆清漪不想打扰他们朋友之间谈话叙情。
    “把她一起带过去,我和他们打个招呼,然后和你一起送她回去。”郁霆舟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九点了,“送她回去后,我们回去也正好休息。”
    他十点上床睡觉的作息,雷打不动。
    陆清漪拗不过郁霆舟,只好和他一起去了他们几个朋友在一起的包厢。
    除了江少辰不在,夜霄,慕祁风,芮坤三个人加郁霆舟是四个,芮珲不在。
    芮珲虽然和他们的圈子很近,但他一般不来夜场玩,作息也是很规律的一个人。
    “你们都在?都不叫我。”夏心蕾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她的目光对上慕祁风时,他正从薄唇里吐出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俊脸上,一双桃花眸,风流已经去,只余一片黑色。
    夏心蕾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转开了,坐进了沙发里。
    “你们喝酒都不叫我!来来来,倒上,继续——”夏心蕾不满了,似忘了刚才对郁霆舟的保证。
    陆清漪瞄到郁霆舟脸色发青,伸手去挽住夏心的手臂:“蕾蕾,你不能再喝了,吃点水果好了。”
    她取了水果盘里的一块西瓜,放到了她的嘴里,“夏天多吃西瓜好。”
    夏心蕾则顺势靠在陆清漪的肩头,抱着她:“还是漪漪对我最好了了……”
    说着说着,她闭着眼睛,仿佛睡了过去。
    芮坤看向郁霆舟:“情况很不对,蕾蕾这是怎么了?”
    “撒酒疯。”郁霆舟眉头拧得更深了,这刚说好的,没两分钟就抛之脑后了。
    “蕾蕾这是失恋了?哪个王八蛋欺负咱小公主了,我们哥儿几个一定揍得那小子连他妈都不认识他。霄,风,你们是不是?”芮坤还用手肘轻撞了撞身边的慕祁风。
    慕祁风指尖的烟灰自动掉了一截,落在了裤了上,他伸手轻轻掸了掸,毫不在意:“感情的事情你去瞎掺和什么。”
    “我们是文明人,能动口的绝不动手!”夜霄呷了一口酒。
    “霄,你动的手还少了,少在我这面前装!”芮坤反动。
    “你们谁把她送回去。”郁霆舟怕自己忍不了,真动手打人。
    这德行,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我们都是男人,这不方便吧?”芮坤左右看着慕祁风和夜霄,“上次是风送蕾蕾回家的,就他吧,一回生二回熟。”
    “凭什么又是我?一人一次也该是你和霄了。”慕祁风把烟蒂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说到方便应该是陆小姐最合适了,是女人又是闺蜜,这不能再适合了。”芮坤很为难,“我一个大男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哪能照顾人。”
    “她也不合适,她要照顾我。”郁霆舟淡淡开口。
    其他三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个表情比一个看着僵硬。
    沉默了几秒,芮坤睁大了眼睛:“我去,你们有j情!快从实招来!”
    芮坤一直就就得这两个人之间关系不对劲,他可从没看过郁霆舟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倒是陆清漪每次有事,都有郁霆舟陪着。
    “我们领证了,是合法夫妻,你说她不照顾我这个老公是不是说不过去。”郁霆舟说完,看向陆清漪,黑眸炯炯有神,“你们这些单身狗是不能体会有媳妇儿的好。”
    反观陆清漪白皙的脸蛋上浮起了玫瑰的粉色,眼里羞涩一片!
    “切——”三人都给了他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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