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岚不理他,继续形容宝意:“年纪跟你妹妹差不多,看上去很容易受惊吓。”
    谢易行听着他的话,觉得这形容越来越跑偏了,才刚要说什么,白翊岚就一锤定音,望着他道:“反正最惨的那个就是了。”
    本来之前谢易行还觉得他是春心萌动,不过听到这句话,他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白翊岚见他收敛了笑意,对自己点头道:“好。”
    既然他说了“好”,白翊岚的目标也就达到了,于是再次拾起了自己的影卫包袱,身形一闪就又不见了踪影。
    ——
    傍晚管事来的时候,谢易行就问了他:“郡主院子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管事不知道三公子怎么忽然问起郡主院子里的事,于是捡了其中一些说,然后说到了那日突然暴风雨,有个小丫鬟被人捉弄,困在屋顶下不来的事。
    “自那以后,人就不大好了。”谢易行听管事感慨,“好好一个小姑娘,没有比这个更惨的了。”
    这么惨,谢易行心想,应当就是自己的影卫善心大发,想救过来的那个了。
    管事又说:“她的祖母三公子应该也知道的,就是王妃的乳母孙嬷嬷。”
    “孙嬷嬷?”谢易行没想到白翊岚要借自己的手去搭救的小丫头,竟然还是孙嬷嬷的孙女。
    “是的。”管家看着三公子的神情,心里揣测着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事。
    可是之后三公子便对他说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想要为三公子排忧解难的管事见状也只能应了一声“是”,然后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宁王妃起身,感觉精神比过去几天都要好。
    大抵是因为接连下了几场雨,温度降了些,晚间睡也睡得格外安稳。
    在丫鬟们伺候着梳洗过后,宁王妃就见自己身边的张嬷嬷小跑着进来,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喜色地道:“王妃,三公子来请安了。”
    “真的?”宁王妃坐在梳妆镜前,脸上不由得焕发出喜色来,然后吩咐道,“赶紧去,让小厨房把早膳添几样三公子爱吃的摆上来。”
    小儿子因为腿的原因,所以很少外出,性情也较他的两个哥哥沉郁许多。
    对着外人是如此,便是对着自己这个母亲也是一样。
    今日竟然主动来自己这里请安,宁王妃只觉得欢喜不已,直催着丫鬟们快些替自己梳好发髻。
    最后一支发钗一插好,她就立刻从梳妆镜前起了身,从里间走了出来,果然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待在桌旁,身下是他父亲命能工巧匠给他打造的特制轮椅。
    一见着自己,他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对自己叫了声:“母亲。”
    第11章
    宁王妃也扬起了笑容,来到儿子面前坐下。
    “行儿瘦了。”她看了儿子片刻,忍不住抬手抚过儿子的脸,“回来王府几天,睡得都好?”
    “都好。”谢易行任由母亲触碰自己的脸,“昨夜凉爽,睡得特别好。”
    “好。”
    说话间,小厨房的膳食已经送了过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我这儿小厨房刚换了个厨子,做南边的膳食特别拿手。”宁王妃拿起了筷子,对儿子说,“行儿这么早来,我瞧着也是没用过早膳,就陪母亲在这里一道用了吧。”
    宁王妃如此殷切,谢易行自然也不会拂了她的意。
    见儿子答应,宁王妃脸上的笑意扩大。
    来请安的柔嘉郡主在踏进母亲的院子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母亲的笑声。
    她还愣了一下,问来迎自己的大丫鬟紫鸢:“母亲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紫鸢是宁王妃一手教出来的大丫鬟,性情柔顺又不乏大气。
    闻言,她对柔嘉郡主微笑道:“回郡主,三公子过来了。”
    柔嘉郡主:“三哥哥?”
    她自回了王府,跟所有人相处都亲近融洽,只有三哥谢易行时常不在府里,也不大见人,她才没能像跟大哥二哥一样与他亲近。
    柔嘉郡主想着,迈进了门内。
    宁王妃正跟儿子坐在桌前,见女儿进来跟自己请安,又叫了一声“三哥”。
    “嘉儿来。”宁王妃掩不住开心地朝她招手,“跟你的三哥有许久未见了吧?”
    “是。”柔嘉郡主走了过来,坐在母亲身旁望着自己的三哥,“柔嘉有许久未见三哥了,三哥今日的气色很好呢。”
    谢易行虽与她少见,但看着自己的妹妹,还是温和了目光。
    柔嘉郡主今日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了早膳才过来的。
    她跟宁王妃撒了会儿娇,要到了去镇国将军府——自己的手帕交那儿参加赏花宴的许可之后,就兴冲冲地走了。
    宁王妃望着她急急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
    虽这么说着,眼中却还带着笑意。
    谢易行在旁看着,等到柔嘉郡主走远后,这才开口道:“妹妹来母亲这儿,是要求母亲让她去参加赏花宴,我来母亲这儿,同样有件事要求母亲。”
    “什么事?”宁王妃忙道,高兴于儿子有事情需要自己帮助。
    她对流落在外吃了几年苦的女儿感到愧疚,对在战乱中伤及根本无法行走的儿子愧疚更多。
    柔嘉平日提出一些事,要是稍微出了格她还会驳回,但是不管小儿子提出什么,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去给他摘来。
    就见儿子从腰间解下了那枚他带在身边多年的玉佩,放在桌上。
    宁王妃有些不解,只听儿子说道:“儿子这玉佩上的络子磨损了,想母亲找人来替我换一个。”
    原来是这个。
    宁王妃伸手拿起了玉佩看了片刻,又转头去看背后的张嬷嬷:“你看这个玉佩,张嬷嬷。”
    “老奴记得。”张嬷嬷凑上前来,仔细地看了看这枚玉佩,对谢易行说,“老奴还记得,当日老王爷得了玉佩跟玉坠,一并赏赐给了王爷。王爷又将玉佩给了三公子,是我们当中手最巧的孙嬷嬷给配了络子颜色,又亲自打好了给三公子系上的。”
    那时王妃还未临盆,郡主的那枚玉坠就收在了一个盒子里。
    宁王妃纤长的手指在这磨损的络子上抚过:“这一晃眼十几年都过去了,络子也是该换了。”
    谢易行见母亲抬起头来,拿着玉佩对自己说:“我这屋里,就属青梅的手最巧,就让她给你好好地打几个新络子。”
    说着,对正侍立在一旁的丫鬟道,“青梅来。”
    青梅是宁王妃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也是自小就在府里的,谢易行听她应了一声是,看着有些欣喜地走了过来。
    见王妃叫自己,青梅心中甚是高兴。
    各个院子里的一等丫鬟都是有定数的,她想要再往上一步,就得等宁王妃院子里的一等丫鬟哪个被婚配出去。
    可是,王妃院子里的家生子个个都是婚配府里的管事,便是成了婚,也是要留在院子里的。
    纵观府里那么多主子,只有三公子身边没有丫鬟。
    王妃让她去给三公子打络子,若是表现得好,得了三公子的欢心,便是从此随侍在三公子身旁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她一去就是一等丫鬟。
    青梅心中转过这些念头,才要到王妃跟三公子面前跪下,就听三公子开口道:“不必了。”
    这三个字令她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
    “行儿?”宁王妃倒是没有在意,只是看向了儿子。
    “母亲身边的人都是有用的,派到我那里去,合用的人不就少了一个?”谢易行放下了杯子,“况且我已经有人选了。”
    宁王妃有些意外:“行儿有人选了?”
    “没错。”谢易行的目光落在这玉佩上,说了事先想好的说辞,“这个络子是孙嬷嬷当年给我打的,听王管事说,她的孙女现在在柔嘉院子里?”
    “对。”自七年前柔嘉回来,孙嬷嬷的儿媳跟孙女跟着一起进了宁王府,宁王妃对这个小丫头就没多少印象。现在再一想,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名叫宝意的小丫头被另外几个丫鬟困在了房顶上,还让四皇子撞见了。
    宁王妃也叫了女儿过来,过问了她是怎么惩戒那几个丫鬟的。
    听儿子问起孙嬷嬷的孙女,宁王妃都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最近好些事都跟这个名叫宝意的小丫鬟有关,现在连自己的小儿子都问起她来了。
    谢易行不知母亲在想这些,只淡淡地道:“既然她是在孙嬷嬷身边长大,或许见过她祖母怎么打这个络子吧,让她来试试就好。”
    宁王妃一时出神没有回答,等听到小儿子又叫了一声“母亲”,她才回过神来。
    谢易行看着她:“让妹妹院子里的小丫鬟帮我打个络子,不妨事吧?”
    “不妨事。”宁王妃立刻说道,“怎么会妨事?”
    别说是要柔嘉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就算是要柔嘉自己来给哥哥打这个络子,也是应当的。
    “紫鸢。”宁王妃当即就让自己的大丫鬟过来,对她吩咐了一声,“去郡主的院子,把孙嬷嬷的孙女带过来。”
    紫鸢领了命,立刻便去了。
    谢易行在旁看着,想着这一趟总算是功德圆满,等人跟着自己回了院子,就借着这个由头把她留下来,白翊岚也能满意了。
    郡主院子里,宝意依旧在重复着这些日子的动作,把花盆毫无意义地搬来搬去。
    “嬷嬷你看。”春桃叫了刘嬷嬷出来,指着宝意的背影道,“你看看她这样。”
    刘嬷嬷站在屋檐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摇头。
    回头是该跟陈氏说一声了,这到底是她的女儿,就算要送到外院或者庄子上去,也得先告诉她。
    春桃觑着刘嬷嬷的神色,心中笃定宝意这回肯定在院子里留不了多久了。
    正想着,就看到院门外来了个身着紫色衣裳的身影。
    宁王妃院子里的丫鬟不仅名字里带着色彩,身上穿的衣裳跟她们的名字颜色是一样的,特别容易辨认。
    春桃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不是王妃院子里的大丫鬟紫鸢吗?
    她都一眼认出来人,刘嬷嬷自然也不会看不到。
    刘嬷嬷是从王妃院子里出来的老人,对紫鸢她们几个都很熟悉。
    她想着,郡主片刻前才去过王妃的院子,然后就出门了,怎么紫鸢这么快过来,难道是王妃有什么事情要叮嘱吗?
    紫鸢进了院子,目光先是在四下搜寻了一番,等看到宝意的时候,就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刻,然后才朝着站在屋檐下的刘嬷嬷跟春桃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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