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五味杂陈,连她都整理不清楚。只觉乱糟糟的。
    半响后秦年雅才收了这些心绪,看着李采春满脸愧疚的开口,“采春,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
    越说秦年雅心里便对宋穆楠滋生了更多的恼怒,不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
    话说到这儿时,倒是李采春无所谓的冲秦年雅挥了挥手,将手上的糕点放下后,这才微正色看向她又开口,“大姐,你不用说抱歉,我不是附和你才做的决定,而是因为你、小圆,甚至这么多年的种种,终于下定了决心而已。”
    李采春长吐了口气后,有些释怀的又笑着开口说,“其实我早该这样做的,只是……”她又耸耸肩说,“安逸又轻松的生活谁不喜欢呢?所以这拖一拖的,便拖到了现在。”
    要是早几年,或者十年。那个时候她就下定决心。……是不是现在的自己又是另一份光景呢?
    李采春不知道,只是忍不住去想这个“如果”而已。
    秦年雅看着她,并没问李采春“为什么”,因为她是眼看着李采春在月琴嫁进宋公馆后,慢慢有些变化的。
    比以前更洒脱,也更不在乎。
    不再在晚上给宋穆楠煲汤送些护胃的食物,也不再主动亲近宋穆楠。
    那种感觉……就想是从夫妻的位置,慢慢后退回朋友,变得更爱自己一些。
    反而和她慢慢的走得近了些。
    秦年雅都看在眼里,也明白李采春的这些改变和月琴脱不了干系。
    可自己也是乱麻中的一股线,连自己都理不清了,又怎么帮得到李采春。
    但无论是她还是李采春,都不会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她两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并如朋友一样站在了一起。
    秦年雅想到这儿后心里下了决定,看着李采春又开口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都行,但有一点我们不会变。”
    她顿了顿后,直视面露疑惑的李采春,笑着开口说,“你还是叫我大姐,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就做结拜姐妹好了。你就住在秦家,也许以后的生活可能和在宋家时相比会差些,但也绝对会让你继续过得安逸轻松。”
    李采春听完,看着秦年雅愣了半响后拍着大腿笑,一面笑一面问,“大姐,你这是……要养我?”
    秦年雅点点头,也笑着说,“我养小圆是养,养你也是一样的嘛。”
    李采春见她这样说,又忍不住拍着茶几狂笑,惹得秦年雅也被传染了笑意,跟着笑了起来。
    半响后笑声好不容易减缓,李采春这才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站起身后身姿优雅,学着以前当青衣时的模样。给秦年雅做了个礼后,微拖了戏腔笑吟吟的说,“那就有劳姐姐啦~”
    秦年雅见状,轻啐了她一声后,又和李采春笑成一团。
    正笑着时秦家的秦管家便拿着东西走近,见秦年雅两人正笑着,便也面带笑意垂了双手站在客厅门槛外。
    直到秦年雅看见了,这才和李采春缓了笑意,看向管家说,“秦叔,什么事。”
    “小姐,这是刚刚宋公馆的管家送来的。”秦管家跨进客厅,一面说着一面将信封双手递给李采春又开口,“说是宋先生给李女士的东西。”
    自从知道秦年雅要和宋穆楠离婚后,秦家老宅上下便对宋穆楠该了口,连“姑爷”都不喊了。
    ……哼,虽然他们都不清楚为什么小姐要和姓宋的离婚。
    但肯定是姓宋的错!
    “给我的?”李采春有些诧异,朝秦年雅看去,和她说了句“这倒稀奇”后,这才冲秦管家手上接过信封。
    手捏了下,竟意外的厚实。
    等李采春拆开看清里面是什么后,立刻挑眉“哇”了一声,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秦年雅看的同时,一面半开玩笑的说,“大姐,看样子我不用靠你养了。”
    秦年雅听了,这才好奇凑到李采春面前去,和她一起看看这信封里都有什么。
    里面除了有一张小洋楼的房契,一把车钥匙,还有十万的存款外,甚至还有上海附近郊外约十亩地契。
    不仅如此,还有宋穆楠写给李采春的亲笔信。除了道歉外,并表示她留在宋公馆“暂时”没带走的所有衣服和珠宝,都叫人妥善保管,方便她随时回来取。除了这些外,宋穆楠还给李采春开了个户头,每月会有两千存进去,一作李采春的平时开销。
    总之就是,除了李采春不再是宋穆楠“二姨太”,从宋公馆离开外,根本和从前没任何区别。
    信的最后宋穆楠还请李采春转告秦年雅和宋圆,他等着她们回来。
    “哇……早知道我应该早登报离婚啊。”李采春将信递给秦年雅让她看,笑着开玩笑。
    秦年雅笑了笑,视线却忍不住落在最后那句转告上。
    眼眸微垂,睫毛遮掩其中神色。
    秦管家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李采春,认真的听她说想请自己帮忙,叫上一些人去宋公馆搬自己的东西。好像并未察觉到秦年雅的神情一般。
    但到底是不是,大约也只有秦老管家自己知道了。
    同一时间,同样看见报上内容的李婉宜呼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愤恨的将报纸撕扯成碎片,狠狠的丢到地上后还觉不解气,双脚在上面狠狠的踩了好几脚,直到觉得有些累了这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双手撑着沙发气得不行。
    为什么?!
    娘不是说秦年雅很快就会和爸爸离婚,到时候宋圆和她的事也会跟着真相大白吗?!
    为什么现在这份申明上面却只有李采春的名字,却不见秦年雅和宋圆的?!
    李婉宜气得用指甲紧紧的抓沙发,好像指下的皮质沙发就是宋圆你的脸一样。
    正气愤难当时,门至外敲响。让李婉宜微惊后回神,朝门口没好气的喊了一句“谁啊?!”
    站在门口的人明显没想到李婉宜的语气这么冲,顿了一下才笑着扬声回答,“婉宜,是我啊。前两天我不是说要是家里举行沙龙会就带你看看吗?今天就是来叫你的呀。”
    原来是章铃。
    李婉宜听见是她的声音后,便微缓了脸上的气恼,起身去给章铃开门。
    门才拉开一条缝,打扮得光彩照人的章铃便顺势微抬了眼看向李婉宜。
    她今天穿了一条花裙子,白色底上面全是整株整株的向日葵,热情洋溢且很符合这时的气候。
    头上也用亮黄色丝巾充当发箍,绑住头发。
    脚上踩了双白色细中跟,就连手上和脚上的指甲都擦得亮晶晶的。
    “哎呀,这个天气热死我了。”章铃站在门口,以手做扇,扇了扇脖颈处后,一面说着一面抬头看了看将路面都晒得泛白光的太阳后,这才又看向李婉宜笑吟吟的说,“从我那儿走到你这儿,这么短的距离都热得很。”
    “铃姐。”李婉宜喊了章铃一声后,又听她这样说立刻就让出路来,将章铃请进屋,“快进来。”
    等章铃进屋后李婉宜便问她,“不如我给你开一瓶可乐解解渴吧?”
    “哎呀你快别忙了,先过来让我看看。”章铃笑嘻嘻的拉着李婉宜的手,将她拉到光线明亮处,上下打量后微微摇头显得不是很满意,“不行,你这件连衣裙虽说好看,但还不够好看。快快快,铃姐帮着你在衣柜里挑件衣服。”
    “然后啊……我再给你画个美美的妆。”章铃说到这儿冲李婉宜眨了眨眼后又笑着开口,“保证让你迷倒一群人。”
    说完这话章铃就想拉着李婉宜往她的卧室走,但李婉宜却没动,反拉住她喊了声“铃姐”。
    等章铃停下脚步疑惑的朝她看来时,李婉宜才又开口说,“我不太想去……”
    章铃似乎到现在才发现李婉宜兴致不高似的,面露关心问了句“怎么啦?”,便拉着李婉宜在沙发上坐下。
    手互相拉着,双膝相抵,一副知心大姐姐打算安慰她的模样。
    “是在学校又遇见不开心的事了吗?”章铃想了想猜,“或者考试没考好?”
    李婉宜抬头看向章铃,张口想说点儿什么,但出口前又想起月琴之前的叮嘱,便又默默的摇摇头说,“也没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不开心,不想动弹而已。”
    她说到这儿时瞄到刚才被她撕碎扔到地上的报纸,又微抿了下唇。
    章铃不仅将李婉宜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还很清楚她在不开心什么。但却装作不知般“哎呀”了一声,一脸“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的表情,伸手揽抱住她又说,“不开心就更应该自己找节目放松放松了。”
    顿了顿又兴致勃勃的补充,“我跟你讲啊,这人再不高兴,但只要音乐一起,几曲舞蹈跳下来,保管你什么不开心都没了。”
    “不仅心情变好了,还结交了新朋友,人也因为出了汗变得更美更瘦。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开心方式了。”
    “可是……”李婉宜觉得章铃说得有道理,但又犹豫的开口说,“我不会跳舞啊……”
    “没关系。铃姐教你。”章铃拍拍胸口说,顿了顿后眼珠子微转又补充,“或者让郑淮教你。他不仅小提琴拉得好,跳舞也跳得好呢。”
    “是吗?”李婉宜一听郑淮会跳舞,很是惊讶的看向章铃,“郑先生还会跳舞呢?”
    “当然了。”章铃笑吟吟的说,顿了顿后微正色看向李婉宜又说,“婉宜啊……你之前不是说,想跟着我学很多东西,然后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你吗?”
    “我现在就是在教你正确的生活方式呀。”章铃揽抱着李婉宜,微微左右摇晃继续说,“这人总是会有不开心的时候,所以你要学会如何释放你的不开心。跳舞便是我使了很多次,才使出最好的方式。”
    “一个人憋在心里是会憋住病来的,所以我们得选择释放。”
    李婉宜听着章铃的话,虽还不太明白章铃的意思,但这样听却觉得她说得对。所以缓缓点头附和。
    章铃看李婉宜的神色稍有松动,便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便又笑着说,“来,带我去你的卧室,我们一起给你选一件好看的衣服。”
    “嗯!”李婉宜点头,和章铃起身手挽手往卧室走,和她一起商量着自己穿那条裙子才好看。
    因为对章铃的信任,所以李婉宜并没留意到她在自己不经意时,看向梳妆台和衣柜放各种包包时的眼神。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章铃心里暗思,眼神流转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不过等李婉宜回头来看向自己时,她又是寻常的模样了。
    “铃姐,你看我穿这个怎么样?”李婉宜举着一件连衣裙问章铃的想法。
    “唔……不错。就这件吧。”章铃细细看了看,惊觉李婉宜手上拿的是新到上海没几天的新品后,便点头应好。顿了顿又当着李婉宜的面打量她的卧室,一面感叹一面冲她说,“你这小姑娘,衣服、鞋、包,竟比我还多。”
    李婉宜听了抿唇一笑,话虽谦虚但脸上得意的表情却遮掩不住,“哪有。铃姐你说笑了,你的穿着才叫有品位呢,我就只会瞎买而已。”
    章铃听了捂着嘴笑,半响后才放下手又说,“没事,以后铃姐我啊,慢慢教你这些东西。对了,你先去洗个澡吧?然后我再给你化妆。
    “好。”李婉宜不疑有他。
    章铃倒也守礼,借着说自己口渴了便率先出了李婉宜的卧室,自己开了一瓶可乐后便在沙发上坐着,笑吟吟的看着李婉宜催促她快些,自己就在这儿等她。
    李婉宜点头,这便进了浴室。
    她早上才洗过,现在简单冲洗一下就行,所以十几分钟后便洗好出来。一扭头便见章铃翘着二郎腿正在沙发上喝可乐,见她看过来还笑着伸手打了个招呼。好像她一直在那里坐着,哪里都没去一样。
    李婉宜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在心里自嘲了一下自己想太多后,这才冲章铃笑着说,“铃姐,我换好衣服就请你帮我化妆。”
    “没问题,我等你。”章铃笑盈盈的说,等李婉宜进卧室关上门后,才将另一只手上握着的小巧相机往头上纱巾一插,便藏得不见了踪影。
    等章铃给李婉宜化好妆后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不得不说章铃是真的会化妆,非常明白怎么凸显李婉宜的优点和长处。
    李婉宜觉得被章铃这么一打扮,自己又好看了许多。
    两人收拾好出门时,李婉宜一扭头便发现章铃家已经非常热闹了,便又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章铃,一面和她下楼一面问,“铃姐,你的丈夫……也在家吗?”
    李婉宜发现自己到现在好像都没见过章铃的丈夫,甚至不太清楚他是做什么的。
    不由有些好奇。
    “不在呀。他呀,是买办行的经理,一年能有一个月待在家里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不,他之前去国外谈生意,连搬家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哎,虽然赚钱,但就是太忙了,一点生活都没有。”章铃说到丈夫,便禁不住多说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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