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麓被放出来的那一天,祝月瑕也去了。
    那一天警局门口围着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绝不算少数。
    警察解开商麓手上的镣铐,把他从所里带了出去。
    商麓一身的衣服倒是整理的很整齐,只是两天没洗脸,他的脸下巴里埋了不少胡茬子。
    看到站在门口边望着自己的祝月瑕,商麓笑了笑。
    他扯了扯衣领朝她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祝月瑕看着大胆的走向自己的男人,并没有因为他被放出来而变得偏激和躁怒。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望着,平静的几乎要叫周围的人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仇人。
    商仕衡来接他,见自己的父亲站在警局门口不愿意走,走过去叫道:“爸,先回去吧,爷爷还在家里等你呢。”
    然后商麓突然就再次笑了出来。
    他没有理会来接自己的商仕衡,而是对祝月瑕说到:“二叔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甜甜地对着二叔笑。就好像你母亲从前一样。”
    他说这些话显然就是为了刺激面前的女人。
    祝月瑕却低声笑了笑,“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过我一句话。”
    商麓扬了扬眉,“哦,愿闻其详。”
    “她说这世上的确有些人是因为环境不好才变坏,但有些人并不是后天变坏的,而是生来就坏。骨头里是坏的,血也是脏的。”
    商麓静默地看着她,祝月瑕笑道,“二叔,你并不是因为出生不好才变成了一个混账。你是后者,生来就坏,倒也对得起你这私生子的名头,对不对?”
    商麓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这张嘴比从前犀利了不少。”
    祝月瑕说道:“就算现在找不到证据,警察也不会放弃盯着你。就算警察放弃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总有一天你会为你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商麓低头,喉咙里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好孩子,你专门跑到这里来看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没有一点用处的废话吗?”
    祝若涵他已经杀了,这么多年不也是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所有人都认定她母亲是自杀的,就凭她一句指控就想要翻案,祝月瑕还是太天真了。
    祝月瑕说道,“我来不只是为了和你说这两句话,更是想看看你这张嘴脸究竟能够虚伪到什么样的境界。”
    商麓不为所动,他的视线撇过站在祝月瑕身侧的骆名爵,抬手拍了拍祝月瑕的肩膀。
    极轻的两下,却成功的让骆名爵的嘴角沉了下去。
    然后商麓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到,“不要再为死去的人打搅活人的生活,你母亲就是自杀的。就算你恨商家,对我们商家的人有怨怼,也不能这样无理取闹。对不对?”
    一句话,轻飘飘的将祝月瑕摆上了无理取闹的位置。
    本来大家就对这件事情非议颇多,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祝月瑕对商麓的指控。现在商麓这么一说,大家更是相信祝月瑕在这件事情上并不那么无辜可怜。
    祝月瑕和商家有矛盾在先,祝月瑕指控商麓杀人在后,这件事情也可以看作是祝月瑕为了害商家而闹出来的。
    商麓说完以后,上了商仕衡停在一旁的车,在祝月瑕暗恼的目光中,离开了警局。
    商麓离开以后,祝月瑕也离开了。
    一个原本在北海城迅速沸腾发酵的案子,在商麓被放出来以后,仿佛一下跌入了谷底,突然就冷了下来。
    案子没有进展,大家就没了新的谈资,这件事情没过多久就被大家抛之脑后,就好像从来不曾发生一样。
    除了她的身边人,没有人会因为祝月瑕的痛而痛。
    令人诧异的是,就连这件事的受害者本人祝月瑕,竟然也像放下了这件事一样,一头扎进了永安坊和康泰面粉厂的生意里,再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闹过。
    夏巧云见她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心里更是犹如一团乱麻。
    她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外甥女不简单,真怕她弄出什么事情来,只能在心里祈祷着祝若明快点回来。
    时间一眨眼就是两三天。
    这几天里,比起祝月瑕和商家的矛盾,大家的关注点反而移到了另一件事上去。
    这几天永安坊多出了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又多金,叫韩烟儿,年纪比他们的老板祝小姐要大一些,据说是祝小姐远方来的表姐。
    听秦会计说,韩烟儿之所以会来北海城,就是来安慰祝小姐的。
    祝小姐身上出了那么大的事,祝家本家的人不放心,就送了年纪和她相仿的韩烟儿过来。
    这事儿是从秦会计的嘴里说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都信了。
    但是这两天大家却发现这个韩烟儿,她和卖红糖冰粉的高建南走的挺近。
    每天中午韩烟儿都一定要去高建南的铺子里吃上一碗红糖冰粉,和他聊上半个小时才离开。
    韩烟儿人长得漂亮不说,还生了一张巧嘴。说话极其讨人喜欢。
    这么几天下来,别说是别人了,就连高建南都觉得韩烟儿对自己有好感。
    今天处理完永安坊的事情,祝月瑕就去高建南的店里找韩烟儿了。
    韩烟儿一见到她店里走了出去。
    “该回家了吗?”韩烟儿问到。
    高建南一边收拾着摊面,一边悄悄地把眼神晚两人那里瞟,竖着耳朵听俩人说话的内容。
    第437章 怎么都不亏
    祝月瑕点点头,“明天康泰面粉厂剪彩,今天要早点回去。表姐,小姨夫下午还打电话问了你的消息。等明天面粉场剪彩以后,你的事情也该定一定了。”
    高建南心下好奇,要定什么事情?
    韩烟儿的脸色霎时白了不少,低头说到,“我不想回去。”
    高建南一看她的脸色不对,就知道祝月瑕刚才说的不是件好事。
    祝月瑕说道:“小姨夫电话里已经说了,明天剪彩以后你就得回去,你要是不回去,他就来北海城,你躲不开的。”
    高建南的耳朵竖的奇尖,可就是听不明白她们两个人在说什么。他一边好奇的心痒痒,一边又要控制住自己不引起两人的注意。
    就在他琢磨着明天让韩烟儿跟自己说说这事儿的时候,潘小六就过来跟她们说道,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可以走了。
    祝月瑕没在他的铺面前继续耽误功夫,叫上韩烟儿一起离开了。
    出了永安坊,上了车,确定没在被其他的眼线看着,韩烟儿脸上原本的端庄的神情霎时就变了。
    她一脸不解的望着祝月瑕问道,“祝小姐,这几天你又是给我买衣服,又是让我去吃红糖冰粉的,现在又让我在高建南面前演那么一出戏,到底是要干嘛呀?”
    祝月瑕高深莫测的说道,“放长线,看看河里有没有鱼。”
    韩烟儿皱了皱眉,她本来是希望祝月瑕给他解释解释的,可是现在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祝月瑕看了她一眼,说道,“今天晚上你再演一出戏,就差不多可以收工了。”
    韩烟儿愣了愣,收工的意思是不需要她了,是吗?
    这几天她在永安坊被秦鹭他们当作一个真正的小姐来对待,她都要觉得自己真是个富贵人了。
    要结束这场戏,她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韩烟儿问道,“什么戏?”
    祝月瑕说,“哭戏。”
    饵已经放了那么久,高建南咬不咬钩,就看今天了。
    当晚,永安坊的灯一家接一家的熄了。高建南正要关铺子,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朝他走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来的人不是韩烟儿又是谁?
    韩烟儿走路不稳,手上提着一只半空的酒瓶,还一身的酒味,一看就是喝多了。
    见到高建南,韩烟儿脚下跌了两步,一下扑到了他的身上。
    高建南一愣,她这是干什么?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韩烟儿已经抱着他大哭了起来:“高建南,我不想回去,你说我该怎么办?”
    高建南怔了怔,问道:“怎么啦,有事你慢慢说。”
    看街上四处都没有人,他壮着胆子扶着韩烟儿走进了店里。
    韩烟儿喝的醉醺醺的,一边抹眼泪一边委屈的说,“我爸要逼我嫁给一个瞎子,我来北海城就是为了逃婚的。现在他要抓我回去,回去以后我就只能嫁给那个瞎子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高建南诧异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酒精上头,韩烟儿俩只脸蛋粉扑扑的。想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就要嫁给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他就一阵气恼,可是他偏偏又无可奈何。
    高建南说道,“我也只是一个小生意人,你爸要逼你,我也没办法。”
    韩烟儿听了,哭的更是悲恸,“你是我来北海城以后认识的唯一的朋友,连你也不帮我吗?我该怎么办呀?”
    她窝在高建南的怀里,双手绵软的捶着他的胸口,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高建南看的一阵阵的心疼,连忙把韩烟儿抱进了怀里。
    原来她们白天里说的是这件事情,难怪韩烟儿当时的脸色那么难看。
    可是她父亲明天过后就会来北海城了,他能怎么办呢?
    韩烟儿在他怀里哭了一阵就没了动静。
    高建南低头一看,韩烟儿显然醉的厉害,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他伸手拍了拍韩烟儿的脸,叫了几声她的名字,韩烟儿都没有反应。
    美人在怀。
    高建南的身体僵硬了好一阵子。
    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建南的喉结滚了滚,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冒了出来。
    像韩烟儿这样的大小姐,名声比什么都来的重要。得了她的身子就是得了她的人。
    这么好的机会,他完全可以先要了她的人。韩烟儿的父亲要明天过后才会来北海城,等生米煮成熟饭,韩烟儿还会不从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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