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一股悲凉。
    王陵只觉得心头发热,四十年之蹉跎,涌上悲愤、不甘、无奈种种心思。
    他缓步前进,走上台子,等台的时候还踉跄了几下。
    惹的台上的人耻笑几声。
    他的衣衫早已破旧,鞋底磨破,浑身酒气,又踉踉跄跄,无士人丝毫风姿仪态,惹人嗤笑实乃他平生常事。
    子期看着男子登台,毫不退缩,提笔写下论题。
    多年孤愤造就这一日的悲歌。
    王陵半闭着眼,脑海里回想着这四十年来的过完,被羞辱,被无视,被折辱,被唾弃,被贬低……
    只待被赶出这冀里书社,心中的幽愤升至最高点。
    子期注视着他。
    目光有些悠长。因王陵半生潦倒的事情勾起他往日里的回忆。
    他从小被称之神童,及长,被京都文士称赞为天才,然而当年皇帝点他为榜眼的憋屈仍如鲠在喉。
    子期心里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记得这么一件小事。
    在他坠湖之后,认识了系统,见识了各方世界,当皇帝就有两回,为什么还有幽怨这件事情。
    说起来,子期觉得自己并不在意。只是仍然清晰的记得当日朝堂上听封的种种。
    记得皇帝的眼神,记得状元的神情,记得自己当日的心理。
    他可以解王陵的惑,却无法解自己的惑。
    子期无法准确剖析自己,有些自厌的自嘲一笑。
    此时大台之上,王陵已经将自己对穆王接连颁布的三道诏令说出自己的看法。
    王陵冷冷的嘲讽了一番,从头到尾辩驳穆王的诏令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外交。
    而赞同三道诏令的士人,面对王陵的说法,毫无反驳之力。
    王陵说完了,无人喝彩,从无喧嚣的冀里书社,突兀地安静下来。
    子期的目光往门口一撇,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长身玉立,站在一侧,正缓步走了进来。
    子期接触到那男子的目光,只觉得心头一震。
    那双眼睛,为何有些熟悉。
    子期的心思有一些凌乱。
    此时,王陵已经下台走了回来。
    他脸色发红,脚步虽然还是有些踉跄,却明显十分兴奋。
    “今日多谢。”王陵慨而慷的样子。
    颇有英雄就义的悲壮感。
    子期摇头,“不用多谢。我先回去,你继续吃。”
    按照他本来意图,推王陵登台,王陵的这番言论必然会迎来各种非议,也自然是今日的焦点,若是穆王前来,必定会注意到这件事。他既然要以王陵来试探穆王,按理俩将,应该是静静等待那个穆王前来才对。
    然而他的心不知为何有一丝彷徨。
    一边觉得这样没意思极了,一边又不懂得自己的心意。
    王陵点头,坦然接受了子期的厚待。
    子期从喧嚣的冀里书社走了出来,悠长的一个呼吸。
    “仁兄,为何独步?”从子期身后出来打招呼的声音。
    “你……”子期诧然道。
    “我叫穆黎。”我心悦你。自然下半句他很识时务的咽了回去。唯恐人被吓跑。
    廷尉邀请他来冀里书社看一看,脚未迈步进去,就听到台上的人大言不惭地说道,“我不赞同穆王所为。”
    穆黎朝廷尉招手,就在门口听完了所有内容。
    穆黎心里一笑,这人有胆。
    也有见识。
    表面是在说他恣意妄为,昏招连连,目空一切,实则指出了一个大问题。
    他有兴趣去攀谈一番。
    只见那衣冠不整的男子踉踉跄跄的下台,径直朝一处走去。
    穆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到他辗转反侧的人。
    未等他前去,那人已经离席,他看着那人出了冀里书社,便吩咐廷尉去和那衣冠不整的人谈论,而他则是追随心悦之人出来。
    他知晓他的那道王不立后的诏令引来许多非议,他给出的理由是让后宫不干政,是,这是他一直迫切解决的问题,这是原因。
    然而,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遇到一个心仪之人。
    只一眼,就已经沉醉。
    他问过廷尉何谓喜欢,何谓心爱之人,廷尉回他,见之便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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