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鸣咽了口唾沫,眼神顺着苏穆煜敞开的衣襟往里探。细长的锁骨,巧妙的颈窝,白玉般的胸膛,再向下,是招人的隐秘。
    连鸣明显感到自己有了反应,衣衫轻薄,好似一扯就能脱落。苏美人睡得畅快没自觉,连鸣堪堪闭上眼熄火。
    熄了片刻,毫无作用。
    连鸣骤然睁开眼,漆黑的瞳仁中尽是被压抑的欲望。他慢慢撩起苏穆煜的几缕长发,指尖柔情几欲渗到骨子里。
    然,时机不好。苏穆煜在梦中呢喃一声,连鸣立刻停止了动作。他默默叹息,一边挪开苏美人的手脚,一边从床上坐起。
    连鸣看看安如风,放弃从狼崽的爪子里抢被子。他小心翼翼地从床头取下衣衫,轻轻盖在了苏穆煜身上。
    连鸣越过安如风,翻身下床,往门口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将被子解救,给安如风盖好。接着再次叹息,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欠这爷俩几百万?
    连鸣出门前,关上了半开的窗。
    翌日清晨,隔壁作坊的鸡,叫得都没安如风早。
    安小狼的生活作息非人能比。
    无论昨夜多晚才睡,天刚擦亮,他便咻地睁开眼。掀被下床,门口取剑,一气呵成!
    连鸣后半夜在院子里数了一晚上的星星,没情没趣的,转头就见安如风提着宝剑,满脸杀气地从屋子里出来了。
    “你这是要——?”
    连鸣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问,安如风已以剑破风,习起武来——哦,闻鸡起舞。
    连鸣扶额,“如风!”
    “嗯?”
    “鸡还没叫呢。”
    “没事,”安如风身姿飘逸,剑花光影赛过破晓最美的霞,“等我练完了叫它们起床。”
    ——谁家鸡要你叫!
    连鸣从石凳上站起来,疲倦地伸了个腰。既然狼崽子起床了,天色还早,自己再进去睡个回笼觉。
    连鸣进屋,结果又换了苏穆煜裹被子。那蝉蛹似的身子蜷在床中心,怎么都有点请君……的味道。正所谓是,淫眼看人……
    算了,连鸣咬牙,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他走到床边,刚脱鞋躺下,没想到身边人突然出声,睡意惺忪的语气:“咦?……连少怎么才睡下?”
    连鸣侧了身,回道:“怪谁?”
    “我怎么知道?”苏穆煜还挺无辜的。
    连鸣:……
    也对,勾人那个总是理直气壮,偏偏还叫人百口莫辩。
    连鸣:“怪我自己,继续睡吧。”
    苏穆煜眯缝着眼,不知乐什么似的笑了一声:“连少,昨夜偷人去了?”
    “?”
    “你眼下那圈青色,哎哟喂,比青铜还青。”
    ……您还真是睡觉都不忘自己干的什么行当。
    连鸣懒得跟他贫,刚沾上枕头,睡意已来势汹汹。半梦半醒之间,连鸣还是很不服气地回了他:“苏老板好眼力。”
    “……嗯,我就从没打过眼。”
    两人呼吸平缓下来,各自翻身,又睡了过去。
    安如风在院内练剑,实则他现在已不用再做这些“无用功”。他回到了棠溪城,回到了冶炉作坊,他要做的,就只剩铸剑。
    少年人的额头渗出薄薄的汗,旭日东升,穿透力极强的金光撕开云层。那东方,群山起伏,悠远的峰头变得很近。
    日光和煦,风也轻盈,蝉鸣鸟叫格外清晰。安如风提着剑,剑光如从冰潭深处而来。他回头望向长安,在那早已看不见的地方,曾有他的鸿鹄之志。
    安如风低下头,情绪复杂的双眼盯着脚下那一方土地。汗水蹭过下巴,坠到地面,很快湿了一小滩。他抬手摸摸鼻尖,最后闭上眼。
    安如风,大战在即,鼓声锤声号角声,铁马铁蹄铁胄甲,厮杀快要濒临城下。
    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了。
    志向,那是留给别人的。
    隔壁鸡鸣划破了此时的沉寂,火红的公鸡跃上低矮的墙头。安如风自我安慰似的笑了笑,他将宝剑入鞘,转身去了灶房。
    要说安如风小媳妇,肯定是有理由的。并非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没人冤枉他——安如风做饭干活忙家务,那可是一把好手。
    并且从来不用催。
    每到饭点,一溜烟的人就没了影。半柱香后,热腾腾的饭菜必定上桌。连鸣除了读书败家玩古董,跟他老爹对着干,什么也不会。苏穆煜倒是会一些,不过有安如风打头阵,他也懒得再出手。
    反正,左右看看,这两人永远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这股臭味相投的流氓劲儿,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安如风做好早膳,天已大亮。食材短缺,只能和面烙饼。最后还学着胡饼的做法,洒了些黑芝麻。
    看起来不咋样,闻起来挺香。
    他端着饼去叫俩大爷起床,边走便腹诽:世上怎么有这么懒的人!
    实际上连鸣不是,要不是昨晚那一出,他也早该起床跟着隔壁公鸡二重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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