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必要冒险。
    用过晚膳,福婶儿安顿后阿玲,给连戚厢房里收拾妥当,细细叮嘱:“武服给你洗好已经放到床头了,食盒我明早准备好给你放到小厨房,你不让我们送,走前记得自己取了……”
    连戚耐心地听她说完,恭敬地行礼:“多谢干娘。”
    福婶儿有些局促:“你看,我又啰嗦了!你别见怪,我……我就是……”
    连戚温声道:“不会,您也早些休息吧,这段时日辛苦干娘了。”
    福婶儿慈爱地笑了下,跟每一个担忧儿子赴考的母亲一样,担忧又焦灼。
    连戚心领她的好意,语气更加温醇:“您别担忧,过几日还要劳烦干娘帮我去看文试的榜单呢,好好休息。”
    福婶儿像是得了什么重托,又殷殷地念叨了几句才出去。
    连戚送她出门,看着她进了正房才转身回屋。
    永慈宫,江晚儿心不在焉地吃东西,停下木箸的时候问秋桑:“什么时辰了?”
    秋桑:“巳时三刻了,武考想必已经进行好几轮了。”
    江晚儿撇嘴:“谁问那个了!”
    秋桑纵着她:“是,您没关心,只是已经问了六遍时辰了!”
    江晚儿窘迫,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地问:“你……哀家问你,你清楚连戚的功夫么?”
    哥哥看上去清清瘦瘦的,虽然,身上的肉也挺结实,但比起那些威猛强壮的勇悍之士,怎么看都没什么优势啊!
    秋桑迟疑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过从没听说过连大人会功夫。”
    江晚儿皱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哥哥肯定是又功夫底子的,小时候一个人打一群小乞丐都游刃有余。只是不知道他进宫以后有没有疏于练习?
    一想到他可能会受伤,江晚儿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心高高悬着。
    午憩的时候,翻来覆去心里没个安稳,江晚儿干脆起床去后面的小花园散步。
    院子里的人这会儿也都在小憩,她谁也没喊。
    “小的见过太后娘娘!”
    江晚儿刚绕过一处牡丹花丛,一个佝偻的太监匍匐在地上行礼。
    “你是?”
    “小的张瑞,是永慈宫的花匠。”
    张瑞?
    江晚儿觉得耳熟,不过一时间没想起来什么时候听过,软声道:“起!哀家无事逛逛而已,你先下去吧!”
    张瑞畏畏缩缩道:“是!小的告退。”
    江晚儿点头,可是刚越过他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
    “小的该死!小得该死!请太后娘娘恕罪!”
    张瑞跪得不稳,额头都磕青了一块。
    江晚儿想看看他伤势如何,结果刚蹲下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凝眉道:“你饮酒了?”
    张瑞趴在地上不说话。
    “宫中禁制酗酒,哀家瞧着你倒是像惯犯!”
    张瑞趴在地上装死。
    就在她准备唤人过来将这厮扶下去安置的时候,孙嬷嬷匆匆赶来,跪在张瑞身边,紧张道:“太后娘娘恕罪,此人有腿疾,寻常要靠烈酒压制,并非刻意酗酒,还请太后饶他一命!”
    江晚儿睫毛颤了颤:“哦,原来如此,那孙嬷嬷将人带下去吧!”
    隔日,江晚儿挥退了下人又去了后面的花坛,为了应景,她还专门换上了一身淡粉色团花绡纱褙子,隐在百花中竟似与其融为一体,是以前面说话的两人竟然没有发现她。
    孙嬷嬷和张瑞?
    “太后娘娘这两日若是过来,你就找地方避避,千万别冲撞了。”
    “多谢孙嬷嬷提醒。”
    “你啊,你说说你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大人好不容易把你从梅香宫要过来,你可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不过是换个地方苟延残喘罢了!”
    “我不知道你和大人是怎么回事,但是你且小心着些,别让大人难做!”
    “知道了。”
    张瑞,梅香宫。
    江晚儿蓦然想起之前连戚说梅香宫有嬷嬷和宫女各一名,想安置到永慈宫,那这个张瑞又是怎么回事?哥哥有事情瞒着她?
    江晚儿心中一沉,待孙嬷嬷离开之后她也转身离开了花园。
    书房里,江晚儿命人将后宫的宫人册子找了出来,翻到当时的记录,赫然发现当时进来的人正是那花匠张瑞和一名下等宫女。
    旧人?很重要的人!
    江晚儿回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醋,讪笑了一声:哥哥,等你回来咱们得翻翻旧账了呀!
    武试还没结束,文试的红榜已经贴了出来,江晚儿早早地就命孙嬷嬷派人出去打探。
    坐卧不安地熬完早朝,一进永慈宫就问孙嬷嬷:“看榜的人可回来了,如何?”
    孙嬷嬷笑得一张脸上都是褶皱,眉带骄傲:“大人是头名!头名解元!”
    “真的?!”江晚儿一时激动,把齐暄的小手都抓疼了。
    “母后,疼!”小皇帝圆溜溜的眼睛里都疼出泪花了,委屈地仰头看自家母后。
    江晚儿忙放开他,蹲下来抱住他,给他的小手呼呼:“是母后的错,疼了吧?母后给你吹吹,不哭,乖!”
    小齐暄好哄,得了香香的抱抱,母后又给他吹吹,瞬间就咧嘴笑了。
    江晚儿好笑地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真乖,走,母后抱你回去吃甜汤好不好啊?”
    连戚得了解元,江晚儿高兴,铁公鸡终于肯拔毛,永慈宫每人赏了二两银。
    孙嬷嬷从外面回来对她耳语了几句,她笑得更加灿烂:“当真?”
    “是真的,刚才门口遇见的小公公亲口说的!”
    江晚儿给齐暄喂了一口红豆糯米甜汤,弯了眼睛:“郑茂这事儿办的不错,你去库房挑两件赏赐寻个由头给他送过去吧,算是哀家打赏他对连戚的支持!”
    孙嬷嬷道:“是,老奴这就去办!不过,有他带头,只怕下面的那些小公公啊都少不了赏!”
    江晚儿假装惆怅:“这可怎么好?这还是第一场文试,接下来还有武试,然后还有会试,殿试,哀家的库房也不知道够不够赏?”
    秋桑等人见她她这纯真可爱的模样都笑得合不拢嘴。
    半夏:“太后娘娘不怕,库房不够您不还有嫁妆么?”
    江晚儿惊呼:“哀家是不是太惯着你们了?胆敢肖想哀家的嫁妆!”
    秋桑抿唇笑,俏声道:“最主要是您赏的开心不是!”
    这三人是真不怕自己了呀,竟然都有胆子打趣她了!
    江晚儿有些惆怅,哀叹道:“哀家就是脾气太好了,都纵得你们欺主了啊!连戚回来,哀家定要让他重新给你们立起规矩!”
    齐暄听得不大明白,但是也跟着众人高兴,一时间永慈宫全是欢悦的说笑声。
    入夜后,江晚儿捏着胸口的琥珀石,侧身躺在床榻上,嘴角挂着笑就睡了过去。
    连戚是她宫里的人,给她挣了面子,打赏一下无可厚非,但杨太妃他们不好这么做了。
    于是两人约好了时辰,带着嘉熙一起过来探望江晚儿,顺道把给连戚的贺礼也送了过来。
    胡太妃:“太后娘娘这永慈宫真是卧虎藏龙,想不到连公公竟有如此才学!”
    江晚儿毫不谦虚:“连戚确实才学斐然,当初哀家见他就觉着小小的永慈宫困不住他。”
    杨太妃掩唇轻笑:“臣妾看出来您是真欣赏他了!听闻他今年是参加双试,就是不知道武试怎么样,我娘家一个偏支的侄子也参加了武试,也不知道两人会不会遇上。”
    江晚儿:“最好遇不上,不然谁落榜都心疼!”
    胡太妃剥了些开心果仁放到嘉熙掌心,道:“太后说的对!妹妹啊就是太担心了!”
    杨太妃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试图换个话题:“听闻这次文试的主考官是梁太妃的父亲,他老人家出题,今年的恩科只怕是也不会太好考。”
    江晚儿也愁。
    赌注是她应下的,只是苦了连戚,文武两边跑不说,还要被章林老先生刁难。
    胡太妃抿了口茶道:“也不知道梁姐姐知不知道今年的考题,若是能透露一二,怕是就不用担心了。”
    江晚儿低头看着手里的清透的红色茶水,单眉微挑,语气不明地回答:“是啊,若是能提前知道考题就好了!”
    胡太妃手里继续剥着干果,嘴巴道:“这事儿也就是咱们三个在这说说,且不说章林先生的脾气,就是梁姐姐只怕也不是我们能随便见到的。”
    杨太妃顿了顿:“姐姐,尝尝太后这里的凉拌椒麻鸡丝,妹妹觉得甚是可口。”
    江晚儿也劝道:“这道菜味道是不错,哀家也甚是喜欢,胡太妃快尝尝?”
    胡太妃笑着夹起拿到鸡丝尝了尝,赞道:“果然是好味道,太后这里的连厨子都非比寻常,真是好福气!”
    江晚儿笑而不语。
    等人走后,她才传了孙嬷嬷进来,问道:“嬷嬷,胡太妃和梁太妃……有嫌隙?”
    孙嬷嬷环顾殿里确实没人,才走上前轻声道:“她们二位年纪差得远着呢,哪有什么嫌隙可言!不过老奴倒是听到过一个传闻,说是当初嘉熙长公主刚生下来的时候,先皇原本是有意把她交给梁太妃带的。”
    江晚儿瞠目:“给梁太妃带?梁太妃自己求的?”
    孙嬷嬷摇头:“不是,是先皇做的主!当时杨太妃还在月子里,听说这个之后险些去了半条命,所以这些年才越发的孱弱。”
    江晚儿好奇:“那孩子是怎么留到她身边的?”
    孙嬷嬷的神情似是赞叹似是怜悯:“是胡太妃去求得皇上!当年胡太妃被送进宫的时候性子清冷,更是不屑那等狐.媚.子手段,可是为了杨太妃和嘉熙长公主,她那时整整侍寝两日,听当时伺候的人说,当时人都不能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迟了!先放上来,稍后再捉虫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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