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去找陛下?”皇后惊讶不已。
    商曜直言道:“半道上碰见常喜,常喜说朕忙,她没敢去。小事?”
    “算是小事吧。”皇后道。
    商曜:“不好说?”
    皇后忙说:“好说。只是修远府里的事,臣妾担心陛下——”
    “等等,你弟弟?”商曜见她点头,再一想商晚擅长干的事,以及早年在宫门外把楚修远截走,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她想给修远送几个
    伺候的人?”
    皇后猛然抬起头直视皇帝,陛下是怎么猜到的。
    商曜气笑了,“她还真不怕死!”
    皇后疑惑不解,此话何意。
    “谁呀?父皇。”
    夫妻二人循声看去,小太子一脸的好奇。
    商曜觉得这事不能让孩子知道,哪天在林寒面前吃迷糊了,一秃噜嘴说出来是要出人命的。
    商曜想一想,“你不认识。玩了一天身上都是汗,让人带你去洗洗。”
    “不想孩儿听啊。”小太子不待他爹娘开口,“好吧,孩儿不听。”跟着他的宫女走人。
    皇后面露担忧,“陛下,绎儿……”
    “挺好!”商曜知道她想说什么,孩子走时忘记行礼。商曜一直担心孩子太乖,长此以往下去连大宝宝都搞不定,如何降服百官。合该“胆大妄为”一些,“说回刚才的事。”
    皇后下意识应道,“好。”忽然想起他说的话,“陛下,不怕死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商曜比她还纳闷,“有次商晚邀修远去她府里赏舞和曲,被你弟妹知道,你弟妹大概气昏了头,没等门房禀报就把大门踹倒,把你弟弟拽走。临走前还放话,再有下次,她让商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后满脸惊恐,“她——她怎么可以对公主这么说?”
    商曜心说,那位无所畏惧的女子都敢跟朕这么说,商晚算什么。
    “商晚虽是皇家公主,但已嫁做人妇,夫君还只是三千户。你弟妹乃万户侯大将军的夫人,有何不敢?”商曜反问。
    皇后下意识想说解释,忽然想到不对,陛下像在为林寒说话。
    皇后怕自个猜错,试探着说:“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公主的意思林氏嫁给修远多年,也没能给修远添个一儿半女——”
    “所以让她的人给修远添几个孩子?”商曜皱眉,楚家又没皇位要继承,要那么多孩子做什么。再说了,有皇位也不用那么多,一个足矣,再生几个将来长大了,兄弟阋墙,还不够给自个添堵的。
    皇后点头,“公主的意思多子多福。”
    “你弟弟已是万户侯,娶的还是前丞相长女,还要怎么多子多福?”皇帝商曜又问。
    皇后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答应了?”
    商曜又问。
    皇后连忙说,“这是修远自个的事,臣妾没敢应。可是公主一直在臣妾这里不走,臣妾便说,改日见到修远替她问问。”
    商曜眼底的失望顿消,“此时权当不知,她要做什么让她自个去。别怪朕没提醒你,你弟妹的脾气可不大好。”
    “儿臣怎么听太子说,舅母脾气极好。”
    商曜扭头看去,他的长女商娴从外面走来,“你该听听楚沐是怎么说的。”
    “沐哥?”商娴下意识看皇后。
    皇后跟楚沐聊几次都是问林寒对他好不好。楚沐说极好。皇后潜意识认为林寒是个温柔贤惠,知情达理的女子。
    商曜见皇后眉头微蹙,就猜到她不知道,摇摇头出了椒房殿,就看到常喜在台阶下来回转悠,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随后想想不对,大事常喜不可能不进去。
    商曜实在想不出除了匈奴和他弟弟不安分,还能有什么事是,便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常喜下意识往四周看一眼。
    商曜好笑,“这是朕的皇宫!”
    常喜想提醒他主子,宫里也不安全,忽然想到太后已死,“吴承业死了。”
    “谁?”商曜惊呼。
    原本目不斜视的禁卫不由地转向皇帝商曜。
    常喜小声说:“吴承业,死两天了。”
    商曜又觉得他耳朵出现幻觉,“两天?!”
    “是的。”常喜小声禀告,“您前脚出去,吴家人后脚求见。奴婢担心误了陛下的大事,就让他们进来,他们说至少两天,也有可能两天半。”
    商曜抬抬手,揉揉额角,“你容朕缓缓,吴家人都还在,怎么可能由着他躺两天?”
    “他不让人进去,奴仆不敢去,他儿女也没过去,偏偏都以为彼此会去看一眼,结果过了两天发现不对劲,再去身体都硬了。”常喜道,“奴婢怀疑他死得蹊跷,就说吴太尉终归是您舅父,您有事不在宫里,奴婢斗胆替您送一送吴太尉,就随他们到吴家看了一下,确实是吴承业。”
    商曜笑了,笑成了一朵花,“这算不算是恶有恶报?”
    “奴婢觉得算。”堂堂一国舅死了两天才被发现,传出去三岁孩童都不信。
    商曜又想仰天大笑,余光瞥到周围禁卫都竖着耳朵听
    ,咳嗽一声压下笑意,“既然你替朕去过,那朕就不去了,回宣室。”
    啪嗒!
    楚修远手中的线又断了。
    林寒双手叉腰,怒瞪着他,“楚修远,故意的是不是?”
    “这次真不是,夫人没听楚沐说吴承业死了。”楚修远放下弹棉花的工具,“死了两天才被发现,你都不惊讶?”
    林寒巴不得他身上生蛆,“两天又不是两个月,有什么好惊讶?还是你想去吊唁?”
    楚修远忙说,“没有!”
    “没有就把弹好的棉花收起来,剩下的明天下午继续。”林寒没什么表情的说。
    楚扬提醒她,“工具断了。”
    “谁弄断的谁修!”林寒瞥一眼楚修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的。冷哼一声,转身回屋。
    楚修远很是心虚,不禁摸摸鼻子。
    楚玉小声问,“爹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楚修远:“什么什么?”
    楚扬接道:“娘那么生气,不是您惹的?”
    “当然——不是。你娘整天在家日子无聊,拿我逗闷子。”楚修远冲奴仆抬抬手——棉花收起来。胡扯道,“你们乖乖的,让你娘随军,她就不跟我生气了。”
    大宝宝好奇地问:“我可以去吗?”
    “你?”楚修远打量一番才到他腰的小孩,“知道随军什么意思?”
    小孩点头,“跟爹爹去打仗啊。”
    “既然知道还问?”楚修远瞪他一眼就去追林寒。
    小孩拔腿跟上,“为什么不可以问?”
    楚修远停下。
    小孩不曾防备,一下撞到他身上,往后一趔趄,坐到地上,痛的眼泪瞬间迸出来。
    楚修远回身就看到这一幕,好气又好笑,“摔倒在地都哭,你随军能干什么?”
    “我——”小孩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我可以照顾娘亲。”
    林寒从屋里出来,“你是能帮娘洗衣裳,还是能帮娘做饭?亦或帮娘扛剑?你扛得动吗?”
    小孩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他可以。然而,他不是没打过他爹娘的宝剑的主意,怎奈拿不动,只能看看。
    林寒蹲下,把他扶起来,“你爹爹只是随口一说,又不是现在去,你急什么?摔疼了吧。”
    小孩搂住她的脖子,可怜巴巴说:“好疼。那娘什么
    时候去啊?”
    “匈奴再来再去。去年刚被收拾一顿,今年应该不敢来。可能明年或后年。再说了,娘亲要去顶多去一两个月,又不是一去不回。”林寒擦掉他眼角的泪水,“这点小事都哭,见到成千上万的匈奴还不得吓死过去。以后不准哭了。”
    小孩忙问:“不哭就可以去?”
    “不可以!”楚沐道。
    小孩眉头微皱,“我没和你说话,你不要插嘴。”
    “不行!因为你得打赢我,不然去只能送死。知道什么是送死?”楚沐道,“脑袋被匈奴人砍掉。”
    小孩慌忙捂住脖子。
    楚沐:“再也见不到你娘亲。”
    小孩的眼泪再次飙出来,“我不要见不到娘亲,娘亲,我不要……”
    “好好,不要,咱们不去。”林寒道。
    小孩连连点头。
    楚修远见他这么容易妥协,眉头微皱,“大宝宝,不想帮爹娘打匈奴?”
    小孩抬起头,打匈奴?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以为你会说好好练武,长到你沐哥这么大,帮爹娘一起打匈奴呢。”楚修远说着,还故意摇摇头,佯装失望,“没想到你想的随军只是随你娘出去玩儿,而不是要帮你娘亲。”
    小孩想也没想就说:“不是!”
    楚扬和楚玉相视一眼,悄悄后退。
    林寒的眼角余光瞥到这点,“大宝,二宝怎么都不说话?”
    小哥俩僵住。
    楚修远转向俩孩子,见他俩脸上挂满了尴尬,想起前些日子林寒同他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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