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妃瞥了安王妃一眼,嗤笑道:“大嫂既然早知道,我方才误会三弟妹的时候,怎么不替三弟妹解释一句?”
    安王妃袖子底下的双手握紧,心里暗骂道婆婆说得果真没错,路氏就是条疯狗,见谁都咬!
    不过安王妃心里在如何暗恨,面上还得保持一贯的笑容,温和的道:“瞧二弟妹说的,这么大人还如此一根筋,若是我出来解释,哪有三弟妹自个儿解释更叫人信服,至少三弟妹亲口说的,想泼脏水之人也没了借口,二弟妹你说是不是?”
    安王妃绕过简珞瑶这个当事人不说,特意去点名诚王妃,其暗讽之意一眼便知,
    诚王妃却并不接话,只冷哼一声便算过去了。
    反正她不像陈氏,处处要维护长媳的形象,强调她长媳的地位,其实心底还不知怎么黑着呢。她则只要调拨了陈氏和路氏的关系,不叫她们两走到一块去,要不要名声都无所谓。
    毕竟她名声再不好,能差过姑娘家的时候就被退好多回婚的简氏不成?
    如今是万岁爷和太后对简氏上心着,所以没人提这茬碰上头的霉头,日后简氏不得上头的心了,有的是人落井下石。
    于是一个要脸,一个不想理,一场撕逼大战便死于开头,简珞瑶也没什么心思凑热闹,坐下与旁边的夫人太太说着话,偶尔往后面瞧一眼,瞧见她娘关切的眼神,心里头也是一暖。
    没多久,新郎来接亲了,领着伴郎们和敲锣打滚的众人直奔后院去。
    成了亲的女人倒没这么多避讳,是可以上去瞧热闹的,主家也要这样热闹的氛围。且结婚是喜事,女眷们也乐得多沾些喜气,有些爱凑热闹的,便跟了去瞧新娘子。
    新娘被大舅子从闺门背了出来,喜婆一面跟着,一面洒着花生瓜子喜糖,被孩子们哄抢,有些个大人也凑上去捡漏,嬉笑声落了一地。
    简珞瑶只远远瞧着这热闹的场景,她没往前凑,便逐渐被挤到了外围,瞧见她娘站在另一旁,简珞瑶便走了过去。
    “娘。”
    郑氏看向她:“你怎么也出来了。”
    “太闹,吵得我头疼。”简珞瑶问,“二哥在老家可写信回来过,他那里安顿得如何了?”
    “你二哥他什么地方没去过,老家还有族老在,有甚可担心的。”郑氏倒不是不关心次子,一来就像她说的,次子跑遍那么多地方,根本没甚可担心的,二来自家如今的身份也不同了,王妃的娘家,族里那些人听得这消息,可还不好好跪舔上来,根本不可能怠慢自家儿子。
    郑氏心里门清,倒是教育了简珞瑶一顿:“你都是出嫁的人了,可别整日只关心娘家,把心思放在王爷身上,那才是正经事。”
    其实郑氏想问的是她那些药吃了没,怎么都两三个月了还没动静。奈何这里人多口杂,郑氏还是忍住了没问。
    对于她娘千篇一律的叮嘱,简珞瑶听过便算了,转而又问:“大哥他们也快回来准备考试了罢?”
    郑氏笑道:“昨儿送信回来,估摸着过几日就回来了。”
    “大哥他们回来了也给我送个信,王爷前儿还说不知大哥他们准备得如何了,可有需要帮忙的/”
    郑氏张了张嘴,本想拒绝,自家都是靠真才实学的,不兴走这后门,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没开口,有些话作为女人不好说,她便点头道:“行,不兴帮什么忙,你们要是乐意过来瞧瞧你大哥,过来便是。”
    简珞瑶点了点头。
    不过郑氏当日回了家,却将心头隐忧告诉了丈夫,简司业皱眉道:“王爷跟你说的?我往常接触睿王,他也不是这样的人,性子十分允正……”
    郑氏便道:“是瑶儿这般跟我说的。”
    简司业虽然不管俗事,却也有一根筋,反倒比郑氏跟了解简珞瑶,当下抚须笑道:“那便说得通了,王爷本不是这样的人,瑶儿只是借他来堵了你的话,定是你平日教训得太多,叫瑶儿都怕了。”
    郑氏极少被丈夫这么说,脸有些红:“我哪里是教训她,不过是为她好,她倒好,居然拿王爷来堵我的嘴。”
    简司业瞥了她一眼,却道:“你瞧瞧,稍不如你意,就咬牙切齿了,瑶儿这般迂回,还不是怕你担心?你说为她好,她都这般大了,可曾出过什么篓子?反倒是没有咱们在旁边,她也过的很好,这便够了,你是瞎操什么心!”
    郑氏瞥了他一眼,扭过身道:“跟你们说不通!”
    不过心里头还是隐隐有些感悟,女儿大了,她似乎确实不该管太多,她说的那些孩子未必就不懂,那孩子在太后跟前都讨得了好,如今日子也过得蒸蒸日上……
    思及此,郑氏当下舒了口气,决定日后改一改对自家女儿的态度,省得她都开始塘塞自己了。
    简珞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造成了这样的效果,从安宁侯府出来,上了自家的马车,简珞瑶也拉着萧长风坦白道:“方才在侧厅,跟娘说到时候回去看大哥,稍稍借了王爷的名头,还望王爷海涵。”
    萧长风挑眉:“王妃是如何与岳母说的?”
    简珞瑶便将她跟她娘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萧长风眼神闪了闪,旋即将简珞瑶的手纳入大掌中,轻笑道:“无妨,替你背这点黑锅,也是为夫的责任。”
    简珞瑶要笑了,从善如流的道:“夫君大善。”
    萧长风并未说话,只是握着简珞瑶的手越发的重了,半响后,才问道:“他们打算何时回府?”
    “我娘说前儿写信回来了,就在这几日的事。”
    “若有空,到时也陪你走一趟。”
    简珞瑶笑眯眯的点头:“好。”
    正说着,马车渐渐驶出幽深的巷子,来到繁华的街道,周围的气氛从宁静变成了热闹,叫卖声、吆喝声,还有行人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交织成一首动人的乐曲。
    马车只是准备从主街道,横穿到另一条幽深的巷子,简珞瑶听得这热闹的声音,却难得有些意动,掀了帘子,窗外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个被妇人抱在手里的孩子瞧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好奇,指着简珞瑶的方向咿咿呀呀,妇人背对着简珞瑶,正在跟卖布的小贩讨价还价,无暇顾及这处,简珞瑶却忍不住想笑。
    虽然她刚刚掀开帘子的一角,便被察觉到了的郑嬷嬷上前制止了。
    天气闷热,马车里虽然放了冰块,显得有几分凉意,但若是人多起来,冰块很快又要化成水,燥热从四面八方汹涌而入。
    因而进入了夏季后,简珞瑶乘马车出门时,郑嬷嬷和几个丫鬟都不会坐在马车里头,她们或在马车前的案板上坐着,若马车行驶得不快,便直接走路跟着,她们不比简珞瑶,自来做惯了活,走点子路倒不算辛苦。
    郑嬷嬷和几个丫鬟今日就是在后边跟着马车前行,车轱辘悠悠然的转着,她们跟得也轻松,不然郑嬷嬷也不会一眼就瞧见帘子被掀开时,自家姑娘素白的手一闪而过。
    这街上人多眼杂,又有多少人在盯着姑娘和王爷,郑嬷嬷心生警觉,忙上前劝了简珞瑶拉下帘子。
    “姑娘,您今儿出来坐的可是王府的马车,有咱们睿王府的标志,百姓们也瞧一眼便知道,更别提王爷跟你一块坐车呢!这天儿闷热是闷热了些,可谁出门不是这样捱过来的?您也忍一忍罢,马上就到王府了,可别叫旁人瞧见了,误会姑娘您没规矩。”
    对于郑嬷嬷的话,简珞瑶的确抱几分认同,她坐着睿王府的马车,确实不能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要低调。
    思及此,简珞瑶从善如流的将帘子放下。
    郑嬷嬷在外边眉开眼笑,却不想里头简珞瑶转了头就问萧长风:“王爷今儿沐休,可还有事要处理?”
    “无关紧要的小事,交给下边的人去做便是,还用不着亲自动手。”
    简珞瑶点头,拉长声调道:“既然如此,这就回府,是不是也有些无事可做?”
    萧长风早就瞧见她水嫩的眸子里,闪烁着十分明显的期待,原是想故弄玄虚的逗一逗她,这才特意用了些功夫思索,没立时回复她,很快便瞧见她眼底从期待变成了乞求,仿佛夜空的星星一闪一闪,萧长风顿时便招架不住,当下点头道:“王妃这般一说,到真有些感慨。王妃可有好的建议?”
    对方如此配合,简珞瑶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了:“我方才瞧着外边普通百姓的日子,也稍有些意味,虽说咱们过不上,倒也想去体验一番个中滋味,像寻常夫妻一样逛街,亲手买东西,跟掌柜讨价还价——想来一定很有意思。”
    萧长风挑了挑眉。
    马车已缓缓驶进幽深的巷子,主街道的热闹渐渐被抛弃在后头,就在这时,马车里忽然响起了低沉的声音:“停车。”
    车夫一愣,忙将马车停下来,回身恭敬的问:“王爷有何吩咐?”
    萧长风没回答,车帘被掀开,萧长风一跃而下,姿势潇洒又随意,简珞瑶比不了他,只能扶着他的手下了车,萧长风的随从和简珞瑶身旁伺候的人,俱不明所以的上前。
    六安在萧长风面前胆子也大,凑过来做了个揖,笑问道:“不知主子和王妃有何指示?”
    简珞瑶只安静的站在萧长风身后,一副以夫为天的模样。
    萧长风道:“本王方才瞧着街上挺有意思,欲带王妃去走一走,马车就停在此地,其余人在此稍候,六安和永福随本王过去。”
    六安忙笑眯眯的应了,躬身的时候看了简珞瑶一眼,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自个儿随主子走这条路都快走烂了,从来没见主子对街上好奇过,王妃先前一掀帘子,主子就对街上感兴趣起来了,果真是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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