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荷赶紧握住祝老夫人的手,眼睛却看向祝长君,“大爷,到底是何事,为何连奴婢也要......”她神情委屈隐忍,眼中有泪水在里头打转。
    然而,祝长君没看她,挥手让人继续动手。
    素荷握着老夫人不放,“大爷,您要审问奴婢倒是不成问题,可老夫人身边离不得人,可否晚些?”见他对自己的眼泪不为所动,便赶紧想了个迂回的法子,反正现在不能离开老夫人,否则就真的回不来了。
    祝老夫人也被儿子这阵仗弄懵了,“长君啊,到底何事啊,为何连素荷也要带走?我身边就她服侍得最顺心呢。”
    祝长君这才瞥了眼素荷,说道:“母亲,夭夭中毒了,此刻昏迷不醒,是喝了您吩咐的汤药所致,这元安堂除了您,任何人都有嫌疑。”他示意祝全,“带走吧。”
    素荷是老夫人身边的得意人,祝全好歹给她留了体面,没有押着她,而是请她自己走。
    素荷惊慌,看着祝老夫人眼泪直流,“老夫人,奴婢是您看着长大的,奴婢是个什么芯子,您最是清楚,今儿若是让大爷就这么带走,奴婢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元安堂管事?老夫人您......”
    祝长君不耐烦,“还等什么?带走!”
    他威严十足,隐隐压着脾气,老夫人正想张口为她求个情的,也赶紧禁了声。她还是第一次见儿子发怒,想必心中是真的气极了。
    素荷被带下去后,祝老夫人才开口询问,“长君,你媳妇这会儿怎么样了?真是喝了我给的汤中毒的?中了什么毒啊?哎哟,我让人送过去的是些补汤啊,也就是想着给你们都补补,没准很快就能有孙子了呢。却没想到......”
    祝长君安抚她,“母亲不必担忧,大夫说中毒不深,调养半年能好,往后别在做什么补汤了,您儿子没问题,您儿媳妇身子也好,想要孙子,我们会尽快生,您就别操心了。”
    他语气中还带着些压抑的怒气,老夫人也不敢再多话,诺诺的说,“晓得了。”
    唉,她心里失落,本来以为儿子儿媳圆房了,抱孙子也快了,那就多给他们俩补补,没准能更快些呢。哪知,却出了这等事,心里也愧疚得很,她说道:“一会儿我去看看你媳妇。”
    祝长君也起身告辞,“母亲先歇会儿,儿子还有些事。”
    ......
    正院。
    顾时欢睡了没多久便醒了,看见祝长缨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她笑着安慰道:“长缨,我没事,大夫说只是错了骨,已经正好了,歇息几日就好,说不定下个月我们还可以继续打马球呢。”
    祝长缨‘嗯’了声,但还是有些担忧,她之前听到消息,元安堂的下人们都被哥哥抓起来了,此事肯定与嫂嫂坠马有关。难道嫂嫂这次坠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有人想害她?这事嫂嫂知道吗?
    “嫂嫂,你为何会坠马?”
    顾时欢回忆了下,“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一阵头晕,就从马上掉下来了。”
    “是这样么?两刻钟前,哥哥让人把元安堂的人都抓起来了,你可知是为何?”
    抓起来了?她不知道啊?顾时欢懵了,“难道是因为我的事?”
    “我也不确定,哥哥办事向来密不透风,要不你回头问问,我都好奇死了,咱们府里太平了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呢。”
    顾时欢点头,心中也疑惑,难道还真是因为她?她坠马不是意外?
    抱着这么个心事,她蔫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祝长君回来。
    顾时欢左腿夹着板子,挪动不得,吃饭都是在床上吃,顾嬷嬷给她在榻上放了个矮桌,上头摆着一碗粥还有一碗甜羹和几块油炸酥饼。
    祝长君进来时见她吃得正香。
    “晚上就吃这个?难怪你这么瘦!”
    顾时欢不乐意,嘀咕道:“说我胖的是你,说我瘦的也是你,全都由你说完了。”
    见她还敢埋怨顶嘴,于是他对着那额头就弹了个爆栗,随后把油炸酥饼和甜羹收走,吩咐顾嬷嬷给她弄些易克化的主食来,顺便也给他来一份,他还没吃呢。
    “哎......甜羹为何要拿走?”
    “晚上吃甜不宜养生,不懂么?”
    “谬论!”她嘟哝嘴,认命的端起粥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顾嬷嬷端进来两碗面,祝长君也从净室洗漱出来,坐在顾时欢对面。
    他吃东西慢条斯理,一点也不见粗俗,反观顾时欢吃一口面咕噜噜,咕噜了许久也没吃完,最后剩下大半。在男人凝视下,苦着脸说道:“夫君,我吃不下了。”
    “你这碗这么小,没几根面条,这也吃不下?”
    “嗯,我就是吃不下。”
    竟有点撒娇的意味。
    祝长君就吃这套,端过她的碗,拿起筷子把她剩下的面条也吃了。
    两人这般亲密互动,倒真有几分恩爱夫妻的样子,顾嬷嬷在外间瞧得清楚,心里却纳闷,小姐失忆便罢了,为何连大爷也像转了性子般?
    不过,这等情况她倒是乐见其成!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竟然都猜对了,我好没成就感(不是~
    第19章
    祝全办事利索,临到傍晚,便审问出来了,下毒之人,正是老夫人身边的素荷。
    他问:“爷,您看这事怎么处理好?”
    祝长君挑眉,“怎么,你还怜香惜玉?”他将卷宗撂下,“一个丫鬟也敢将手伸到正院,谁给她的胆子?该怎处理就怎么处理!”
    祝全为难,谁给她胆子,还不是您和老夫人?
    素荷在府里权利颇大,元安堂的事连管家也不敢插手,老夫人天天离不得她,甚至还想将她给大爷做妾,据说嫁妆都给她存了些,这事府里的人都知道。而且以前大爷跟正院那位关系又不大好,大家都揣测素荷迟早会是大爷房里的人,平日里都对她敬让三分,甚至连正院出来的丫鬟也巴结着她呢,这能不让她胆子大么?
    这会儿让祝全将人处置,祝全为难啊,这怎么说也是老夫人身边的得意人,得去打个招呼吧?可这打招呼的事不该他去啊,他就一个下人哪敢给老夫人打招呼,于是就过来请示他家大人,却没想到吃了这么个挂落。
    他迟疑了一瞬,说道:“爷,要不要先去给老夫人说一声?”
    祝长君也清楚,素荷服侍了他母亲多年,母亲对这丫鬟极其看中。可正是如此,才养成了她如此胆大包天,连祝家的子嗣也敢染指,简直不知死活!
    “先将人关起来,我一会儿就去见见母亲。”
    ......
    另一边,后院柴房里。
    素荷此刻心中恐慌,只怪她一时鬼迷心窍,见大爷与夫人关系日渐亲密,尤其是那日她在堂外听顾时欢说两人已经圆房后,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往日不论大爷如何拒绝她,她都不着急,那是因为大爷与正房夫人面合心不合,而老夫人又捉急子嗣,她做妾的机会大。
    可近日不知怎的,大爷突然往正院走得勤,甚至还圆了房,届时,若真让顾时欢生了儿子,她还有机会吗?
    显然没有。于是,恰逢老夫人给正院送补汤,她便打了这么个主意。本来想着每日加一点点剂量,慢慢来,等她喝上一个月便好,可前儿听说大爷又去正院了,还歇了一晚,心里一着急,今日便加多了一钱。
    只这一钱,便出了事。
    她现在真是悔恨不已。
    她动作也快,自知死路一条,唯一的机会就是求老夫人怜惜,也不奢求什么继续留在府中了,只要能保住这条命就行。她狠得下手,将自己咬出血,弄了张血帕交给一个小丫鬟,又把手上的玉镯子递过去做酬谢,让她速速去元安堂交给老夫人,希望老夫人能念着这么多年主仆一场的份上救救她。
    果然,老夫人见了那血帕先是被吓住,随后又心疼。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人也和和气气的,实在是想不出会做出那等事,她问儿子,“莫不是误会了?”
    “证据确凿,天星草还是她托老家人带进来的。”
    “可......也没得要她命的地步啊,她也是一时糊涂才犯傻,就不能绕了她这一回?”
    祝长君气笑了,“母亲,你可知素荷做了什么?”
    “什么?”
    祝老夫人只知道她害儿媳妇中了毒。
    “素荷要谋害的,可是祝家子嗣,那天星草便是绝嗣之药。”
    “哐当”一声,祝老夫人手里的茶盏掉到地上,碎成一片残渣。
    “长君啊,你是说,你媳妇她不能......”子嗣在祝老夫人眼中比什么都重要,没想到素荷竟做了这样的事,她简直不敢相信。
    祝长君赶紧安抚她,“大夫说,索性才吃了几天,无大碍,调养半年即可,母亲不必担忧。素荷留不得,若这事都能轻饶,日后下人们有样学样就乱了规矩。”
    祝老夫人也知道这不是小事,也气素荷怎么这么狠心,可就这么要了她的命,心里也难受啊。她颓然的叹了口气,摆摆手,“长君啊,你自己处置吧,什么都别再与我说,我累了,要歇了。”
    ......
    素荷犯错,以谋害主母之罪被处死,最后一卷竹席草草了之。
    自己养了多年的姑娘成了白眼狼,且就这么没了,老夫人心里难受,这么一折腾下来,便病倒了。
    府里一下多了两个“病患”,祝长君忙得晕头转向,朝堂里的事忙完就得往府里赶,先去元安堂探望母亲,随后又跑正院探望顾时欢。
    索性顾时欢是个省心的,乖乖听话在屋子里养伤,顾嬷嬷给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顾嬷嬷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比如这会儿,顾时欢为了养伤方便,穿着中衣短裤,白嫩嫩的腿漏出一大截。顾嬷嬷给她揉腿上药,之前左腿不止错了骨节,还摔青了一块儿。
    “小姐,腿伸直些。”
    她乖乖伸直。
    “您也做直些,这样歪着对脊背不好,”
    顾时欢又乖乖的从靠枕上爬起坐好,手中的小插画不曾离过眼,嘴里还含着颗大蜜枣,右边腮帮子鼓出一个大包。
    祝长君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好整以暇的靠在门边看了半晌。
    主仆俩人,一个在旁边唠叨她的坏毛病,一个在榻上乖乖认错却死不悔改。
    直到凝知端水进来喊了声“大爷”,那两人才发现他来了。
    顾嬷嬷赶紧收拾好出去,凝知放下铜盆准备给顾时欢脱鞋袜,祝长君挥手让她出去,“我来。”
    凝知诧异了一瞬,随后出去了。
    祝长君蹲下来给她解袜子,男人的手粗粝,弄得顾时欢脚底板痒痒的,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夫君你快些!”
    祝长君没干过服侍人的活儿,但他做事细致讲究,洗个手都要摩擦半天,更何况洗脚。那嫩白的小脚在他手里被当成艺术品一般,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顾时欢忍得要闭过气,他才松了手,拿布巾给她擦起来。
    “夫君,你吃过饭了么?”
    有时候他忙起来都会忘记吃饭,好几次都是来正院草草吃碗面解决。这会儿天已黑,他才回来,也不知有没有在外边吃过。
    果然,祝长君摇头,“没吃。”
    顾时欢正想喊凝知去让厨房下碗面过来,就被祝长君拦住,他坐在她身边,手指戳着那脸颊上鼓出来的小包,说道:“我今日想吃你做的。”
    顾时欢瞪大眼,“我……我不会啊。”
    “那你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啊。”
    她想说她什么吃食都不会做。
    但祝长君理解岔了,嫌弃得很,“做人家妻子做到这份上,你算临安城里头一个,不惭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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