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顾时嫣仿佛听到好笑的笑话,却笑得苍白无力,“郑霍,妾是你要纳的,祸也是因你而起的,你怎么有脸怪我?”
    “你......好,我说不过你,但莹儿进门的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闻言,顾时嫣豁然坐起,哑着嗓子吼道:“郑霍,你想将外头那小妇纳进门,除非我死了!”
    “顾时嫣,你别不知好歹!”
    在外头听了一会儿的顾时欢气得胸脯起伏,她抬脚就冲进屋子,快速扫了一眼四周,走到桌边拎起一把镇尺就往郑霍的头上砸过去。
    郑霍堪堪转头想看来人是谁,哪知还没看清楚就被迎头砸了个结实。千年乌木做的镇尺,实沉如铁,这么一砸过去,他瞬间晕头转向。定了定神,才看清是顾时欢来了,还颇是诧异。
    “你......”一句话还没说完,头上便涌出一片鲜血,吓得他顾不得其他,赶紧夺门而出去找大夫。
    顾时欢尤不解气,眼底猩红,忍着那泪水朝顾时嫣看去。
    顾时嫣别开眼,不敢触碰妹妹的眼神,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实在羞愧。
    她轻轻开口,“夭夭,你怎么来了?”
    顾时欢瞬时眼泪哗哗掉下来,“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不准备跟我说了?”
    “夭夭莫哭,姐姐没事。”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郑霍那种畜生,你还跟他啰嗦什么?直接赶出去不就行了?犯得着看他脸色?”
    顾时嫣挣扎起身,走到她身边给她揩眼泪,“姐姐真没事,就是病了没精神,过几日就好了。”
    顾时欢拍开她的手,朝后头吩咐道:“你们赶紧收拾好衣物,今儿咱们就回柳明街,”她转头对顾时嫣又说道,“姐姐,我带你回家,你回家养病,文国侯府咱别待了,她们要是有脸敢拦着,我就上去撕烂她们的脸!你尽心尽力操持这个破落户这么些年,可她们是怎么对待你的?就为郑霍那个畜生一直忍着,值得么?啊?”
    顾时嫣笑了,笑中带泪,哽咽了许久才答道:“不值,姐姐听你的,今儿咱们就回去,姐姐......是真的想家了。”
    她话音刚落,顾时欢就扑进她怀里痛哭起来!
    没过多久,许是候夫人姚氏听见了风声,赶紧往临风苑来,看见丫鬟们忙着收拾东西,原本来兴师问罪的心情一下又慌了起来,“哎......这是作甚?为何收拾东西呢。”随后又仿佛才看到顾时欢一样,挤了个笑出来,“祝夫人也在啊。”
    “时嫣,收拾东西作甚?你病好些了没?”她明知故问。
    顾时嫣行了个礼,“儿媳想回娘家一趟。”
    “回娘家?好端端的怎的要回去呢?霍儿是糊涂了些,可他适才也遭了罚。你是没看见,那血流得全身都是,索性大夫来得及时才止住。他那边可离不得你,可莫要再说回去的话了。”
    侯夫人姚氏其实心底气极,儿子被打成那样,她恨不得将顾时嫣撕烂,但她不敢当着顾时欢的面对顾时嫣撒气,毕竟此时还不能得罪人,郑霍日后起复还需要祝丞相这层关系。
    前些日子,郑霍惹上了贪污案,证据确凿,但看在丞相的面子上,只罢黜他的官职,并未追究太深。
    姚氏不喜顾时嫣的一个原因也与此事有关,明明可以说动她妹妹求祝丞相网开一面,可她偏偏不愿,害得郑霍丢了官。这会儿听她说还要收拾东西回娘家,即使心里头再恨也还是得忍着,摆出个笑脸来劝她。
    可顾时嫣是铁了心要回去,只淡淡的说道:“儿媳心意已决,婆婆莫要劝。”
    “夫妻间磕磕碰碰的事家家都有,可也没见谁动不动就回娘家啊,这要是说出去了,实在难看不是?”
    还未等顾时嫣说什么,顾时欢豁然起身,冷嗤道:“有什么难看不难看的?有什么比郑霍在外头养小妇还难看?”
    “这......”
    姚氏心里气啊,可她能以婆婆的身份教训顾时嫣,却不能给顾时欢摆脸色。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该怎么接话,郑霍再不好,那也是他儿子,在外头养个把女人算什么?试问哪个男子不偷腥?也就这顾家姐妹心眼小,容不得人罢了。
    “祝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男人年轻风流些,也不算......”
    顾时欢直接打断她的话,高声问萱儿,“衣裳都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就走!”随后又对顾时嫣道,“姐姐,你看还有什么要带着的,别落下了,这般不要脸的人家,我都不想多待一刻。”
    姚氏气得胸口疼,她索性也懒得装了,直接冷着脸对顾时嫣说道:“时嫣,你可得想好了,你这一走,依霍儿的脾气,他恐怕短时日内难消气接你回来,届时你一直住在娘家,脸上无光的还不是自个儿?”
    “侯夫人,有光没光无需你操心,先操心你们府里的事吧,丑事一堆还嫌不够让人笑话?姐姐,咱们走!”
    顾时欢无视姚氏难堪的脸色,拉着姐姐就出了文国侯府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欢姐,人美路子野!
    第35章
    顾时欢带着姐姐当日便回了柳明街, 大长公主和顾驸马得知事情经过后,大骂文国侯府不是东西,并安慰女儿, 让她放心住下来养病,不要在意外头怎么说, 就算要说也是说那郑霍不是人, 偷偷养小妇竟然还想纳进门。
    重获温情的顾时嫣扑在母亲怀里哭得泪流满面。
    姐姐回了娘家,顾时欢也经常往柳明街跑, 有时候天黑了都还不见人回府。有一次被祝长君逮着问情况, 得知是因照顾她姐姐,倒是大方起来, 摸着她的头说道:“你不防也回去住两日, 总这么见天的不着人影也不像话, 府里头你不管了?夫君你不要了?”
    顾时欢惭愧, 点头答应, 准备次日就回。于是,当晚伺候得十分卖力,祝长君身心舒畅, 次日醒来时还不忘再弄一次, 顾时欢还在睡梦中都被他摆弄得像条咸鱼似的, 翻来覆去。末了还嘱咐说过两天他就去接她回府, 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顾时欢得了祝长君准话,当日便领着顾嬷嬷和三个凝丫头风风火火的回了柳明街。
    大长公主府难得一家齐全的住在一起, 顾驸马倒是欢喜得很, 整日给两姐妹捣鼓玩乐的东西。
    这不,昨日他从一个胡商那里花重金买了一艘画舫,里头装饰精致古朴, 最妙的是落地窗设计,一大片大片的琉璃窗,无雕花无图案,透明得很,从里头便可望见外头的风景,冬天游船赏景最合适不过。
    于是便怂恿两姐妹出门散散心,顾时欢兴奋不已,顾时嫣也来了些兴致,她回了娘家后身子好了许多,也着实想出门透透气。
    随后两人又拉上嫂嫂杜玉兰。
    大长公主一拍板,索性一家人都去,倒是只留下要上职点卯的顾时茂孤零零一人。
    事情决定好,便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因画舫里东西都有现成的,倒是无需再带什么,一家人三辆马车,轻车简从就这么出游了。
    ......
    临安城外往西三十里地有片湖泊,四面环山风景优美,此地附近又坐落了大大小小的寺庙,平日里香火旺盛。因此,乘车来此地游玩的人倒是颇多,连附近的村庄的跟着做些小买卖后变得富裕起来。
    不过,冬日出门来此游玩的甚少,主要是天气冷大家没游湖的兴致,除非......也有这么一艘琉璃画舫。
    顾时欢真是稀奇得很,第一次见这样精致的琉璃画舫,大越国不产琉璃,听说这是舶来品。临安城的富裕人家喜欢摆阔的就会将琉璃安装在隔窗上,上头还印些花鸟图案,阳光一照,反色五彩斑斓,别提多好看了。
    可顾驸马阔气中的阔气,一出手就是一艘琉璃画舫,四面皆是成片成片的琉璃窗,将帘子拉开,还能清晰的看见外头的风景。
    现下是初冬,临安地处较北边,雪下得早,这几日陆陆续续的飘着些细小的雪花。因此,这么依栏杆一眺望,远处寒山雪,梅香虚无间,意境着实雅趣。
    顾时嫣窝在小榻上,喊她坐过去喝热糖水,顾时欢喝了一碗还不够,把她爹爹的那碗也搜刮过来喝掉。不知怎的,她近日格外嗜甜,两碗糖水下肚,胃里暖烘烘,再与姐姐边聊天边赏景,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顾时嫣帮她掖了掖被角,自己批了件斗篷出去散心。不远处的岸边,顾驸马坐着钓鱼,大长公主则招呼人摆锅子生火,准备一会儿烤鱼吃。
    这一幕温馨至极,让顾时嫣仿佛又回到了还未出阁的时候,那时,父母也总喜欢带着她们到处玩耍,一家人和乐融融。
    她瞥见不远处半山腰粉红一片,此时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于是让萱儿去给父母打个招呼,自己则沿着小路蜿蜒而上,踏雪寻梅。
    山风有些寒,她裹紧斗篷慢慢走着,时不时驻足欣赏路边美景,嘴角含着浅浅柔柔的笑。
    后头一阵马蹄声传来,她赶紧站在一旁让路,然而,小路太窄,马蹄飞快穿过,她脚下站立不稳,身子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往一旁栽倒,下一刻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接住,又将她捞了回来。
    顾时嫣惊惶回神,才看清楚救她的是个魁梧的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五官英朗,却显冷峻,说话气息浑厚,“夫人当心!”
    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见她站稳,他赶紧收回手,又说了句,“在下冒犯了,请莫怪!”
    顾时嫣对他笑了下,“怎会怪?我还要多谢您搭手相救呢。”
    她这一笑显然让面前的男人愣了片刻,但男人脸上表情并不丰富,愣或不愣皆是一个模样,只那双眼眸微微变色。
    “将军,发生了何事?”
    后头骑马追上来的人上前询问,裴寂挥手表示无事,继续前行,他翻身上马,‘策’一声飞驰离去。然而,跑到半山腰时又回头望了山脚下那个白衣斗篷的女子一眼。
    裴寂,大越朝威名赫赫的镇国大将军,才从边疆回来,路过此地,却不想遇上了“熟人”。
    仿佛适才之事只是个小插曲,顾时嫣整理斗篷继续向上走,走不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萱儿此刻也才追上来。
    主仆俩,就这么走走停停往梅林而去。
    ......
    顾家一行在湖中画舫待了一整日,傍晚则转道上山准备去寺庙里借宿,明日再回程。
    清音寺是这一片香火最旺盛的寺庙,平日里也常常接待一些达官贵人。因此,后院备了许多雅致的厢房做歇息之用。
    住持听说是大长公主一家过来,亲自领着人参观了一趟寺庙,随后又分派了个雅致的院子给她们住。
    顾时欢白日里吃饱喝足,晚上就窝在大长公主身边烤碳火,大长公主见她没说上两句话就脑袋一啄一啄的困得不行,赶紧催促她去睡觉。她打了个哈欠,看看天色,还早着呢,又想赖在父母身边多玩一会儿,可最后还是熬不住困意,就这么靠着人睡着了,末了,还是被人抬回厢房去的。
    孤山寒寺,夜半钟声,顾时欢睡得香甜,还梦见了夫君对她做那种羞羞的事,一边弄一边问怎的还不回来?不想夫君么?
    顾时欢迷迷糊糊的回了句,“想啊。”
    “小姐想什么?”
    顾嬷嬷进来掀帐帘时便听见她说了这么句。
    顾时欢听见她的声音也醒了,发现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没想到自己睡得这么实沉。
    “小姐快起吧,老爷夫人等着您用早饭呢。”
    她一边穿鞋下床一边问道:“我母亲有说今儿什么时候回去?”
    “小姐想回去了?回柳明街还是回丞相府?”顾嬷嬷问得狭促。
    这些日子以来,顾时欢与祝长君相处得越发亲密,但凡两人待在一处,总是你侬我侬,恩爱得很,这场面看得顾嬷嬷欣慰。见自家小姐一日比一日过得舒心自在,那脸上每日也是笑意盈盈的,她心里也跟着开心。
    闻言,顾时欢嗲她一眼,“哼,当然是回柳明街啦。”
    “夫人说吃过早饭,她还要去听住持禅讲,许要中午才能回了。”
    ......
    吃过早饭,顾时欢百无聊赖,听说后院有座藏经阁,便打算去逛逛,倒不是对经书感兴趣,而是对十三层的阁楼感兴趣,想爬上顶楼去看一眼。
    然而才走出院门,便在岔路上便遇上了熟人——柳依依。
    柳依依昨夜也在寺庙住了一宿,是陪着老夫人来的,这会儿正要去藏经阁帮老夫人选经书,她也没想到在这里便遇上了情敌。
    于是,立马就是十级戒备。
    原因无他,只因顾时欢闲闲的看了她两眼后,径直朝她走来,脸上一副“我看你很不爽”的表情。
    柳依依的丫鬟壮着胆子维护在她面前,“祝夫人想做什么?”
    一个小丫鬟也敢拦她,顾时欢嗤之以鼻,背着手慢慢走上前去,丫鬟不断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被顾时欢扒拉开。她看着后头的柳依依,说道:“好巧啊。”
    柳依依神情清冷,不予回话,但顾时欢也不在意,在她面前闲荡了几步,又停住,忽而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嘲弄道:“惦记别人的男人,滋味如何?”
    这时,柳依依冷清的眸子才有了些波动,似羞愧似愤怒似嫉妒,但仍是没有说话。论吵架,她不是顾时欢的对手,只想着她快些逞完嘴皮子赶紧走。
    但顾时欢没放过她,又说道:“你送的那块玉佩啊,被我扔了,夫君也知道,他着实也并不看重这么个破玉佩。啧啧......可惜某人的一片苦心了。”
    柳依依袖子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已经是怒不可遏。她忍了忍,最后实在看不惯顾时欢那嚣张得意的脸,低声说道:“那我师兄有没有告诉你温泉山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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