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盘精致的小糕点没一会儿就被吃了个干净,那壶红糖茉莉花茶也被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裴寂有点饱,但还不想走。他眼睛一直暗暗注视窗边,她细嚼慢咽的,吃得温温柔柔,样子确实好看。
    顾时嫣似有所感,扭头过去,也看到楼梯口处坐了两人,其中一人,还有过两面之缘。
    由于这人帮过她,让她极为好感,但光天化日之下又不好过去打招呼表达谢意,于是只好默默转过头,继续吃茶。
    适才她看过来,裴寂感受到了,他端着茶杯像模像样的细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品什么极品好茶呢。
    “将军,咱们要坐多久?”韩冰问道。
    糕点也吃完了,茶也快喝完了,看起来他们家将军没有想走的意思。
    “不急,外头天热,咱们再坐坐。”
    他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跟着进了茶楼,还坐在这里吃些娘们唧唧的糕点,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走,反正今日无事,就这么坐着也好。
    于是,两人就这么干坐着。
    店小二过来问:“二位客官,可还要吃点什么?”
    裴寂想了想,就这么干坐着显得有点傻气,他看了隔壁桌一眼,说道:“按他们的也给我来一份。”
    “好勒!”店小二高兴的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桌上又摆满了,但两人都已经吃饱,因此就这么任它摆着,权当撑场面。
    女人家吃东西格外慢,二楼许多人都走了,她们还在吃。楼梯口的那一桌也还在,倒是没有在吃,而是各自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糕点,也不知在想什么。
    韩冰在想什么不知道,反正裴寂想得有点多。
    顾时嫣和离的事他也听说了,这事闹得颇大,想不知道都难。恰巧他姐姐今儿早上催他成亲,他想......嗯......确实挺想的,就是不知她愿不愿意。
    抬头再看了窗边一眼,裴寂突然起身。
    “将军,怎么了?”
    “叫人将这些打包,咱们回府。”
    ......
    裴大姐正在教女儿绣花,她是农村出来的女人,吃苦惯了,不习惯大户人家请嬷嬷那套,反正自己女红也不错,就亲自教导女儿。
    见裴寂大步进来,她没好脸色,“回来作甚?”
    “姐,我想好了,还是成亲吧,至于姑娘,倒是认识一个。”
    他才出去转悠了半天就洗心革面,这让裴大姐高兴不已,赶紧拉个凳子让他坐下来,细细问是哪家姑娘,年龄几何,家住何方。
    听说是大长公主府里的姑娘,还是个和离了的,裴大姐迟疑了下,随后咬牙拍板道:“行!明儿我就请媒人上门说亲!”
    ......
    次日,大长公主听说有媒人来提亲,还是为承安街那位镇国将军提,这可把她唬住了。女婿一个比一个有权势,实在令她不敢相信,连问了好几遍是不是弄岔了?媒婆乐呵呵的说没错,还是裴将军亲自请她们过来说亲的呢。
    大长公主高兴的将此事说给顾时嫣听,顾时嫣沉默了。
    原因无他,这个裴大将军赫赫威名她听说过,但没见过。听说他孤身了二十多年一直没娶妻,也不知是不想娶还是内里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她认为是第二种,如若不然,像他那样位高权重的将军,大把女子愿意嫁他,缘何就一直不娶?反而愿意将就她这个和离的人?
    肯定是了,想必他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事。这样的人,她不想嫁,这是其一。
    其二,她对婚姻已经不抱期望,更何况这人她也不认识,不敢嫁。
    于是,眼巴巴在家等了半天的裴寂,最后等来了她不愿意的消息。
    他暗自叹息,算了,命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哈,姻缘线已经牵着了,裴姐夫跑不掉的,后面还要写他直男式追妻呢。
    另外,明天晚上零点爆更哈,同时晚上九点也照常更新呢。敬请期待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圆不要啵啵 4瓶;咕咕 2瓶;天天爱默 1瓶;爱你们么么么哒!
    第49章
    进入七月, 天气越来越热,中堂里人多,大越朝官袍也厚, 因此,个个热得哀怨不已。祝长君还好, 他自己有独立的屋子处理庶务, 窗户打开,倒是时不时有些风穿进来, 勉强还挨得住。
    入夏之后事情倒是更多起来, 面前堆着一摞厚厚的卷宗,这还是下头的人按轻重缓急挑选出来的。祝长君一边喝着凉茶, 一边埋头审阅。
    不一会儿, 祝全进来在他耳边低语。
    “恩师可有说是何事?”
    “并无, 但观情况是挺急的, 让您务必过去一趟。”
    “行。”
    他这恩师平时没事鲜少找他, 这次直接派人来中堂找人,想必是紧急之事,他马车也不坐了, 索性骑马过去。
    到了柳府, 见柳清明一脸疲惫的等着他, 他问道:“恩师派人急急请我过来, 是何事?”
    柳清明叹气,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事, 他还真是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
    柳清河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妻子去得早, 因此格外疼爱最小的女儿柳依依,也花了很多心思将她培养成人。哪曾想,从小聪明伶俐的女儿竟然在情爱中走不出来。先是婚事不顺,随后又......
    “唉......”他又叹了口气。
    祝长君皱眉,追问道:“到底何事令恩师烦忧?”
    “依依她......”
    说起来话长,柳依依那日在寺庙准备献身给祝长君,可祝长君不领情,她回到家中后郁郁寡欢,仿佛着了魔,三不五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知她自己在里头做什么,反正最后丫鬟们进去总能发现许多头发,她把自己头发剪了,但许是不忍心,就一点一点的剪。有一天又突然说想去庵里做姑子,在那里老死一生。
    这奇奇怪怪的举动和奇奇怪怪的话语把柳清河吓得不轻,以为女儿得了什么病,请了大夫来看,却看不出什么来,她该吃还是吃,该睡还是睡。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多月,今天她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等到中午了也不见人出来,丫鬟敲门喊她吃饭,可喊了半天也不见她应声。于是赶紧撞门进去,却发现她躺在床榻上,手腕上割了好几道口子,流了一地的血,吓得赶紧又请大夫。
    所幸大夫来得及时,人救回来了,就是奄奄的躺榻上什么也不肯吃,大夫说,她没了生还的意志。
    这句话把年过半百的柳清河愁得头发发白,他不知道这个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要寻死。仔仔细细问了她身边的丫鬟后,才捋出了症结所在。
    为了男人,为了祝长君。
    柳清河想了许久,一边是他的爱女,一边是他的爱徒,他实在左右为难,但最后还是让人去请祝长君过来。
    祝长君得知柳依依自杀后,心里微惊,“她现下如何?”
    柳清河有气无力的坐在圈椅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佝偻着身子,摇头叹气,“大夫说她无生还意志,一心求死。”
    祝长君心里气,气他这个师妹如此拎不清,寻死觅活的,竟把恩师折磨成这样。但气归气,好歹也是他师妹,又因他死过一回,他总不好坐视不理,“我去看看她。”
    柳清河点头,让丫鬟领着他去了。
    ......
    柳依依背着身子侧躺在床上,死气沉沉,地上还有打翻的粥碗,显然她适才发过一通脾气。
    地上的血迹已经清理过,但屋子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想必之前流了不少血,那手腕上还包扎着厚厚的纱布,上头鲜红一片,显然伤口还在冒血。
    祝长君走进去,站在几步之外,沉着脸看着,也不说话。
    柳依依以为又是丫鬟们进来劝她吃饭,她不耐烦的低吼,“出去!滚出去!”
    “既然还有力气吼,想必无大碍。”
    男人的声音起得突然。
    柳依依猛然过身,适才还含着怒气的眸子瞬间柔弱下来,许是转身太快,她闭着眼缓了下头晕,片刻后再睁眼时已是泪水盈盈。
    她深深的望着他,也不说话,兀自安静的哭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但祝长君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眸子冷冽,说出口的话更冷冽,对付这种寻死觅活的人,越是可怜她,她越会得寸进尺。
    “若是想死,倒是可以找个安静之地,闹出这般动静,折磨的还是我恩师。柳依依,你真令人失望!”
    他面无表情,仿佛看陌生人似的,柳依依伤心得痛哭起来,抽抽噎噎,“师兄,我......我真的无颜面活下去了,可我又怕见不到你了啊,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每次想到你温柔的抱着顾时欢的样子,我都快疯了!这样日.日折磨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几乎哭晕在床上,许是情绪太激动,又失血过多,哭了一会儿便累得大口大口的喘气。
    祝长君看了一会儿,也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他着实不解,那个小时候知礼懂事的师妹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
    再见恩师,他依旧如之前那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圈椅上。
    “见过了?”
    “见过了。”
    “依依有说什么吗?”柳清河抬起头来,望着他这个辛苦栽培了大半辈子的徒弟。
    “没说什么,倒是一直哭。”祝长君也坐下来。
    “唉......”柳清河这一生叹的气都没有今日多。疼爱了半辈子的女儿,如今做出这样的傻事,想想都觉得对不住死去的妻子,他教导不好女儿,害得她变成这样,自责不已!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堂屋安安静静,气氛沉重。
    过得一会儿,柳清河突然跪下来,祝长君唬了一大跳,赶紧也跪下去,“恩师这是做什么?”
    柳清河再抬起头时,苍老的脸上泪痕交错,“长君啊,为师也知道这样不好,可为师真想求你啊,我就这么个女儿,看着她长大,舍不得她去死。如今,她对你仿佛入了魔怔,你......你就收她进门吧,权当养个闲人,只要她活着就好。”
    说完,柳清河泣不成声。
    祝长君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一把年纪的人了,如今为了女儿,哭成这样,他心痛不已。
    眼前这个老人,说是师傅,却更像父亲,手把手教他做学问,教他做人,初入仕时他是个愣头青,得罪不少人,也是他手把手教他为官之道。可如今,竟然跪在他面前流泪,这叫他怎能不心痛?
    看着他那含泪浑浊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祝长君深深拜下去,“恩师,还请容我考虑考虑。”
    ......
    祝长君回到丞相府,已经是日落西山之时,他官袍也没换,就径直去了正院。
    “夫人呢?”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逮着进来上茶水的凝香问她。
    “夫人在厨下吩咐晚饭呢。”
    “这事何须她去做?你快去叫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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