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这场试探,到底也是不欢而散了,富察花月或许是因着病重而难以抑制自己的脾性,到底不自觉的发了几次火,弄得大家颇有点人心惶惶的韵味。
    富察安平倒是满意,只觉得阿姐终于不再任凭自己个被欺负了,到底是件好事,苦了那几个年纪小的,入宫晚的,位份低的了。
    被皇后这么一训斥,连大气也不敢喘,终于结束。
    富察花月到底没能忍住,到了下去,整个太医院都来了,可根本束手无策。
    夜承赫知晓此事大怒,命太医院一定要医好皇后,如若不然就整个太医院一块陪葬。
    太医院那些个老太医,哪个不是家财万贯,上有老下有小?那些个小太医,不也都不过只是刚刚踏上人生轨道,哪一个不惜命?
    故而也算竭尽全力,暂且保住了皇后,说是到底也能拖过一时半月。
    富察安平想着,倒也够了。阿玛不是说那个苗疆人已然到达上京么?
    那入宫就只一时半会的事了。
    到是因为这事,后宫的那些个妃嫔就遭殃了。
    夜承赫罚了一整个后宫在长春宫院子里跪着,等富察花月开口才可离开,自是没有富察安平。
    富察安平陪着富察花月,富察花月醒了,富察安平便道:“阿姐怎么样了?可还难受?”
    “倒是好些了,只是自己早该想到,也没什么震惊。”
    富察花月苦笑着,心里头也难受的很。
    富察安平却有些难过。却也镇定:“阿姐放心,阿玛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说是明日一早就可入宫,这太医院怕皇上责怪。也都算是尽心尽力,阿姐自己调养,怕也没什么问题。”
    “哪里那么好说?若是那般,也不至于到了今日,阿姐的身子阿姐自己也算清楚,何苦这般说?倒也无妨,也没什么接受不了就是。”
    富察花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也心里清楚的很,这一天,早就该来的,早一天,晚一天,又能何妨?
    富察安平也不再劝,只等到时候结果就是:“只是这回皇上上了心,得知一早上阿姐接见了后宫众人,又是一顿斥责,便是认定了错处,这会儿跪在长春宫院子里头等着阿姐赦免她们呢!”
    “怎么这般?皇上何苦!所有人都跪着?”富察花月自然是完全没有想到得了。
    富察安平点头:“是了,整个后宫,除却我,都在外头跪着呢,先前到也有两个不服气的,又是嚷着见皇上,又是嚷着见太后的。都叫人给布条封了嘴,吓得她们直掉眼泪。”
    富察安平当时冷眼瞧着这一切,只觉着大快人心。
    这后宫,又有几个没有陷害过人?有几个是彻底干净的?此番,倒也活该。
    “皇上没来?”富察花月虽是询问,到底有点不抱希望了。
    富察安平有些不忍:“皇上在朝上,西北战事严重,皇上脱不开身,一会儿下了朝,便会过来了。”
    富察花月只摇了摇头:“到底也不像从前了,罢了,诸多事情叫人烦心,倒也没必要再去在意,也都这般就也好了。”
    “阿姐且别多说了……”富察安平话音刚落,外头响起一阵:“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富察花月眼中一亮:“皇上,皇上来啦?”
    夜承赫随即进了来,富察安平却不行礼,夜承赫倒也不介意,在富察花月塌边坐下了:“可好些了。”
    “我先出去了。”富察安平最为明白阿姐心中在想着什么,八成也就是该怎么才可以和皇上更多相处吧?到底也是多年夫妻,这样叫人看着只觉得可怜。
    富察安平出去后,便是瞧着那跪了一院子的人,一个个热的不行,满头大汗,且还带着哭腔,红着眼睛。
    见了富察安平,旁人都只看着,只有苏曦禾开了口,“夜善贵妃,还望您可怜可怜那几个年纪小的,也没犯错,只跪着就可怜,求求皇后娘娘,叫她们起来吧!”
    富察安平看了苏曦禾许久,才冷淡道:“旁人,与你何干?”
    “只觉着不忍心!”苏曦禾说的是那么的坚定,富察安平却是笑了起来:“不忍心?有什么不忍心?既然这般善良,怎么还能好好的在这后宫,你也当我是傻子么?后宫吃人,尤其爱吃,性子好,善良的人,就如同阿姐。”
    富察安平说话从不打马虎眼,苏曦禾略觉着尴尬:“夜善贵妃到算是做一回善事了吧!
    “做善事?那与我何干?你喜欢做,你可以做,可你明知道做不到,何苦在这里收买人心?想要谁人记着你的好呢?”
    富察安平说话犀利,苏曦禾只觉无奈,许久没曾遇见这样的认了,倒是有一点软硬不吃的意思,真叫人头疼,总是觉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样。
    “倒是姐姐多嘴了。”
    苏曦禾说不下去,只好就此作罢。
    富察安平却依旧一点都不肯买账:“纯贵妃,我姓富察,你姓苏,富察家只有两个女儿,你又是谁的姐姐?”
    苏曦禾被堵的无话可说,富察安平实在太过噎人了!与她阿姐完全两个性子的人啊!真的都是嫡亲姐妹么?到叫人觉得有点不肯相信的意味呢!
    富察安平就这样回了自己的寝殿。
    乌拉那拉莉樱不屑的声音随之响起:“当自己什么厉害?富察家怎么了?到底不过一般无二!满洲贵族倒也多了去了,谁个家族不出皇后?真当自己家是蒙古博尔济吉特家族呢?倒也该有资本才是!”
    苏曦禾只是无奈:“娴姐姐切别说了,都是妹妹不好,妹妹出身汉族,到也叫人觉得嫌弃。”
    苏曦禾出自汉族不说,而且父亲只是一介乡野村夫!以前在府邸,总也叫人瞧不起,若不是性子好了些,怕也叫人欺负死了去!
    这些年,倒也都是苏曦禾心里头的一个过不去的坎,只觉这心里头都难过异常。
    只是无法改变出身,倒也无可奈何,只能选择接受倒也是了。
    只是今日虽是富察安平倒也不是故意拿这事说事,但总也叫人觉得不舒服,有一种叫人把自己的伤疤就这样给揭开了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让人不好受了一点了。
    乌拉那拉莉樱依旧冷笑:“到底也不过是太过自以为是罢了,真的以为自己是多好的么?不过就是出自富察,那确实是个大族,可那又如何?出了一位皇后,还想再出一位么?那也未免太过贪心了一些.!当初先帝爷赐婚,怕也没能想过是要咱们皇上为帝了吧!如若不然,怎么偏偏就叫富察家捡了个大便宜?”
    “娴姐姐,妹妹得提醒姐姐一句,有些话,咱们知道便是知道,放在心里就好,但还不要说出来,如若不然,倒也是应了那句祸从口出的话了!”
    苏曦禾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略显慌张,真的是对任何人都很是在意的感觉呢!
    这样的人啊,不是藏的太深,就是太傻,可是就像是富察安平所说的一样,若真的太太过心善,在这后宫,还真的可以一直平安无事并且走到贵妃的位置强么?一个出身汉人乡野村夫之女,怕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吧!到底也是太过聪明了吧?
    苏曦禾表现出来的就很聪明的感觉啊,对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很上心,都会去关注,也会去在意,故而,可以去那么多的在意。
    富察花月此时此刻和夜承赫二人说的倒是还好,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只有平常。
    “记得那时候臣妾从不生气,只有一次,臣妾实在忍不住发了脾气,好些天没能理会皇上,皇上也不理会臣妾,后来纯贵妃有有孕,臣妾无可奈何,只得接受。”
    “那时候除了朕,没有任何人觉得她好,只觉得身份低微,不配,朕却觉得她性子不错,也因此,与你闹了脾气,只后来,她有孕,你们也幸好,觉得她性子不错,倒也就接受得了了。”
    夜承赫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来了,富察花月只觉得一切似乎还没能过去太久,就好像还只是昨天的事情一样:“那个时候只还觉得,这么做怎么行呢?实在是太不好了,可是却根本无可奈何,毕竟,臣妾又不泼辣,管不住皇上,况且,皇上喜欢,就什么都好了。”
    “倒也是多少年过去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她的性子倒是一成不变,实在可贵,只是你,若是还可以好好的,那该多好。”
    夜承赫心痛。
    富察花月依旧苦笑:“都是命啊,皇上,这都是命罢了!臣妾只能接受!臣妾也无法!”
    是啊,都是命啊!还能如何呢?谁能,斗得过命呢?
    “皇上,这段时间,多陪陪臣妾行么?臣妾,时日无多了!”
    富察花月第一次说这些话,从前,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只觉得无论何时何地,都该保持着皇后该有的骄傲姿态,苦苦哀求什么的,那都是嫔妃该做的事情,身为皇后,又怎么可以那样呢?
    时日无多了,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可想而知啊,就是没有多少的日子可以在这个世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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