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摇头,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原本今日受下恩公的布匹和棉花都是不应该的,只是找不到恩公的人,只能记下这份恩情。”
    “可这二十两银子我真的不能拿,”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们家现在不缺吃不缺喝,过年的新衣裳也有了,县令大人将这银子赏给我,还不如用在那些更需要的人身上。”
    柳青青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之前在卫县看到的乞丐,才有这么一说,虽然是借花献佛,大功德可能是县令大人得去了,她是不是也能分得一点点。
    “哦,小姑娘有什么意见?”管家果然不是常人,看着柳青青的脸听着常笑的声音,半点也没有表现出违和感来。
    “可以把这些银子放到县城里名声不错的药铺,以后若是再遇上今天这样的情况,就可以用这些银子诊治抓药,”柳青青又想到那老大夫的事情,补充道:“当然,只救治那些确实拿不出钱或者紧急状况下拿不出钱的,那些占便宜的人可以交给县令大人处理。”
    听村长大伯说,这个县令大人很是英明神武,这点小事应该能办好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可是大功德。
    “你的建议很好,这事我会回去禀报大人的,不过这银子。”看管家又要开始劝,柳青青接着说道:“快过年了,这银子虽然不多,应该也可以修一修城外的破庙,让那里的乞丐不至于冻死,我知道县令大人不缺这二十两银子,可我们家就算是缺,家里人个个都有手有脚,可以挣的。”
    最后这话她说的是认真的,她若是收了这银子,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加上她运气的关系,很有可能导致家里原本勤勤恳恳的家人变得好吃懒做,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柳梅花看着柳青青,仿佛看见了她身上镀着一层圣母的光环,哪里知道柳青青在做事情越来越顺,运气好到爆表的情况下,更是坚定地执行要存功德的计划。
    柳青青已经表明了态度,柳全贵自然是依她的。
    于是,木县令看着管家一脸古怪地回来,“这是怎么了?”
    “银子没送出去。”管家笑着说道,“大人,你的顾虑是对的,那小姑娘心善得让我都有些汗颜,”之后将这一次的柳家之行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木县令笑得很是优雅,“这么说,柳家对柳青青的宠爱是真的?”
    “恩,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管家点头。
    “很神奇吧?”见管家有点头,“那恩公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特意问了,回来也让人打听了,”管家的脸色有些古怪,“是少爷。”
    “那臭小子,”这下,笑得优雅的木县令也有些惊讶了,心也提了起来,“怎么回事?”
    于是管家又将他们家少爷两次打赌的事情说了一遍,越说他就越觉得柳青青和柳家村的人都是一群很神奇的人。
    听到这里,木县令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坏事就好,那柳梅花呢?”
    “那小姑娘在柳全贵的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孙女,不过,她的眼神沉稳得不像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大部分时间都去注意柳青青了,而对于柳梅花,他就这么一点印象。
    “好了,柳家村的事情继续关注着,若有其他人插手一定要立刻禀报,”木县令说完,想到柳青青的建议,“既然我是这卫县的县令,也应该做点正事了,就按柳青青所说的,她的银子拿去修理城外的乞丐窝,过年的时候让下人送些热馒头和骨头汤去。”
    “是,大人。”
    “至于药铺的事情,就用自家的药铺,先放一百两进去。”木县令说完,又笑开了,“咱们这满手鲜血的人也开始做好事了,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管家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我觉得还不错,夫人和少爷的身子自来了卫县后就好多了,特别是少爷,身子壮实了不说,脸色也越来越红润。”
    “那倒也是。”木县令点头。
    柳家村这边,管家带着衙役一离开,村长就过来询问,知道事情经过后,摸着青青的脑袋又将她夸了一遍,接着是柳青青的大爷爷和太爷爷,不过,他们来了就没有急着离开,跟柳全贵说着今年的丰收,三十那天吃饭,初一祭祖的事情。
    虽然每年都是一样的,可这爷三还是说得兴致勃勃。
    另外一边,四个女人忙着做新衣裳,争取能够在大年初一那天都穿上,大房内,杨氏给柳青松比划着尺寸,看着身边的细麻布,想着三房和四房的细棉布,再想着那没有了的二十两银子,心里不平衡的同时又疼得不行。
    “那可是整整二十两银子,青青若是接下了,家里所有人都能穿上细棉布的衣服了。”杨氏忍不住抱怨道。
    柳青松皱眉,“娘,我觉得青青说的没错,她救人的事情并不图那些东西和银钱。”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杨氏觉得儿子一点也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娘,你听我说,”柳青松转头,看着杨氏,“我们是长房,你仔细想想,爷奶是缺我们这一房吃了还是喝了?我不觉得穿麻布和棉布有什么区别,再说,有这区别还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当时四婶不就愿意将他们一房的银钱让出来吗?”
    杨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声地嘀咕道:“我哪里知道后面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娘,以后我和青榆会孝顺你,你这么计较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柳青松开口说道。
    “我,”杨氏一听这话,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她的两个儿子肯定会孝顺她的,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一边的柳玉兰想了想开口说道:“娘,我倒是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失误,忘了青青是有大运气的人,她做事有亏过本吗?我看以后我们要向四婶学习,即使吃肉的是他们,我们也总能喝点汤吧?”
    杨氏眼睛一亮,仔细一想,深深觉得大女儿的话有道理。在这个村子,和柳青青叫板的没一个讨到好的,她之前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但和柳青青交好的,比如四房,这不就穿上细棉布了吗?
    柳青松冷眼看着柳玉兰,她怎么还想着占便宜,而且心眼还多得很,“那你们来告诉我,除了青青之外,三叔家难道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和我们大房不一样吗?青青做的事情,三叔三婶,爷爷奶奶都没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插手?”
    杨氏听着柳青松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心疼那二十两银子吗?”
    “所以,娘你这是在嫌弃我们做儿子的没用,不能给你挣来银子花?不能给你买细棉布穿吗?”柳青松说完也不给杨氏解释的机会,“玉兰,你该去抄族规了。”
    徒留杨氏在一边干着急,随后看向小儿子,“青榆,你知道娘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反正儿子要穿细棉布的话,儿子会自己想办法挣钱,自己买,”说完,柳青榆也不理杨氏,走了出去。
    苗氏的心情比杨氏好不了多少,只是她闷在心里,苦着脸红着眼眶等着人来询问,只可惜,二房的人各忙各的,完全没有人搭理她,这让她的心情更郁闷了。
    “爹,你是不是在护着卖给醉仙楼菜谱的穷丫头?”晚上吃过饭,木少爷问着木县令。
    木县令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若不是你护着,县城其他的酒楼不早就打探出醉仙楼的菜谱出自何人之手,你觉得那些人全是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主吗?你丫头一点根基都没有,就敢如此做,若不是你护着,她们家恐怕都没好日子过了。”木少爷笑着说道。
    “这事你不要插手。”木县令认真地说道。
    “我还懒得管呢,”木少爷无所谓地耸耸肩。
    “倒是你,行啊,都有人叫你恩公了?”木县令调侃着儿子,县令夫人一听,忙开口询问。
    木少爷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爹,你调查我?哼,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不要管我的事情。”说完,气匆匆地走了,只是那双红彤彤的耳朵出卖了他的心情。
    这边木县令和县令夫人说着他宝贝儿子的事情,另外一边,柳梅花躺在她姐姐身边,想着身上的二百两银子,心里计划着怎么钱生钱。
    她现在人还小,若是在县城买店铺做生意的话,一是忙不过来,二是她没想到要做什么好。
    没有一点不动产的柳梅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要不先在村子里买些地放着,地可以让家里人种着,家里的土地一多,收成多了,她吃白米饭的机会也多一些,更重要的是,这能够增加她在家里的地位,即使比不上青青,但这对她以后的计划有很大的好处。
    于是,柳梅花将自己买地的想法跟柳荷花说了,“梅花,睡吧,你的想法不现实。”
    没想到一向支持她的柳荷花会这么说,“为什么?”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族规上不是说了吗?村子里的土地不外卖,你忘了?”
    “我不是柳家村的人吗?”柳梅花继续追问,难道她理解错了。
    “你现在是,但你迟早要嫁的。”
    柳梅花明白了,她嫁人后就不是柳家村的人了,可是,不对,“青青不也买了地的吗?荒山也算地的吧?”
    “小梅,你忘记了?青青以后是要招赘的啊。”
    “招赘?”好吧,这个消息比她不能在柳家村买地的还有令她震惊。
    “是啊,这事据说早就定下来的,你没发现青青的名字跟我们不一样吗?她是进了族谱的,就是初一的时候去祭祖她也是可以去的。”
    所以呢,她没进族谱,祭祖的时候她也不能去,这些她到不是很在意,只是想到自己叫梅花这么恶俗的名字,柳梅花有些悲愤,算了,柳家村的田地不能买,不还有其他的村子吗?
    哼,柳梅花颇为赌气地想着,我在别的村子买了地也不告诉你们,让你们给我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柳青青从来没有想过过年能这么有意思,这么热闹,每天都有不同意义的事情要做,整个村子的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当爷爷带着他们家的男丁外加她跟着太爷爷和大爷爷一家子人去祭祖时,那一个个肃穆的神色让她都不由得崇敬起来,拜过一座座坟,这就是家族的传承,让人不得不严肃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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