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段岭就带着干净衣服来了,捋了袖子,给武独洗澡,武独手上还缠着绷带,不能沾水,一手在身上搓来搓去,见段岭进来,倏然一张帅脸红到脖子根。
    段岭按着武独,给他洗干净全身,从那天夜里受了伤,武独就没洗过澡,此时左手搁在桶边,露出健壮的肩背,任段岭搓揉。
    “别掉进来了。”武独说,“别别别,别朝下摸!”
    洗澡桶大得很,段岭半个身子探进去,武独感觉到段岭确实是认真地在给自己搓洗,奈何他的手一直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得他快要受不了。
    段岭说:“把腿抬起来点。”
    武独忽然觉得段岭有趣,玩心忽起,一手抱着段岭,把他扯了进来,“哗啦”一声,溅得洗澡桶周围全是水。
    段岭怒道:“你!”
    段岭全身湿透,武独脸上发红,笑着说:“你洗吧,我不洗了。”
    段岭说:“你身上太脏了,别动。”
    段岭解开自己的单衣,脱掉湿透的衣服裤子,赤着身体,骑在武独的大腿上,突然他的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每一次与武独肌肤相触,都不曾有过现在的感觉。
    段岭的脸也红了,仿佛回到小时候那天晚上,从窗格里看到郎俊侠的身体的那一夜,然而对着武独,他的心跳却更激烈,仿佛有什么极其新鲜、刺激的滋味,就躲在一层纱后头,随时等着他。
    “怎么不说话了?”武独倒是回过神来了,一手懒洋洋地架在桶沿上,另一手拍拍段岭白皙的肩背,奇怪地看着他。
    “没……没有。”段岭紧张道。
    那一刻,武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眼里带着笑意。
    段岭“嗯”了声,埋头用布巾搓洗武独的胸膛。
    房外传来脚步声,两人的动作同时一顿。
    “喂,兄台,你是不是还欠我一杯酒啊。”郑彦的声音懒洋洋地道。
    段岭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郑彦,还以为是丞相府的人闯进院里来,武独却一手搂住了段岭的腰,把他拉向自己。
    郑彦脚下不停,推开了角房的门,就在这时候,武独抱着全身赤裸的段岭,让他伏在自己身前,把头埋在肩上。
    郑彦进来时,见武独正抱着个少年,两人一起洗澡。
    “郑彦!你究竟有没有眼色!”武独不耐烦道,“给我滚出去!”
    郑彦哈哈大笑,笑得够呛,忙关上门,说:“你继续,勿要怪我勿要怪我,实在是没想到。”
    武独答道:“外头等着去,少废话。”
    郑彦的脚步声远去,段岭这才抬起头来,方才与武独全身裸着,彼此靠在一起,他感觉到彼此心脏狂跳,且各自那物,都涨得硬挺起来。
    两人相对喘息,武独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继续洗,段岭咽了下口水,为武独搓洗了下头发。
    “,快步出来,差点在地上滑倒。
    “小心。”武独忙伸出一只手,搂着段岭的腰,让他站直,段岭飞快地擦干,穿上长裤,脸上红晕褪去,扶武独出来,给他擦身,擦到他胯下时,干布碰到他笔挺雄壮的那物,两人又涨红了脸。
    武独裹上外袍,已能走路,有点踉跄,穿上木屐,一步拖一步地从廊前过,经过郑彦面前,到主房里去。
    “这么快?”郑彦说,“该不会是被我吓出来的吧。”
    武独朝郑彦骂了句脏话,段岭在角房里吓了一跳,第一次听到武独骂脏话。不一会儿,木屐声响,武独又叩叩叩地慢慢过来,递给段岭干净衣服,示意他换上。
    收拾停当,小厮过来将浴桶收走,武独的头发仍湿漉漉的,裹着一袭浴袍,赤着脚,靠在榻上,这才开始招待郑彦。
    第92章 寂灭
    “伤还没好,你喝酒,我喝药。”武独漫不经心地道,并举起药碗,象征性地朝郑彦敬了一敬。郑彦哭笑不得,自言自语道:“这几日听两次这话了。”
    武独自然知道郑彦从哪儿来,见着了什么人,并未多问,也不为郑彦介绍段岭,就当没这回事,郑彦等了半天,观察段岭,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朝武独一扬眉,意思是不介绍认识认识?
    武独不耐烦道:“有这么多啰嗦,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我叫王山。”反而是段岭主动道,“郑兄,你好。”
    郑彦打量段岭,倚在地上的案前,说:“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武独与段岭都是不约而同地一顿。
    “倒是与你未来丈母娘,有那么一两分神似。”郑彦突然哈哈大笑。
    武独登时恼羞成怒,大喝道:“给我滚!”
    “丈母娘是谁?”段岭问。
    “去把断肠草拿来。”武独冷冷道。
    郑彦忙摆手,示意不开玩笑了,朝段岭解释道:“淮阴侯的夫人,安平公主。”
    一个念头在段岭心里打了个转,段岭笑着说:“哪里像?”
    郑彦抬起一手,在自己嘴角处稍微比划了下,段岭明白到是说自己的嘴角。
    武独冷冷答道:“老子对那姚筝实在是说不出地膈应,你少给我提她。”
    “什么时候进东宫去?”郑彦懒懒道,“今日太子还正说起你来着。”
    听到这话时,武独以手指轻轻地捏了捏段岭的手,示意不必担心。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武独答道,“乌洛侯穆跑了,自然想起我来,看来你伺候得不大行吧,郑彦。”
    “没跑,回来了。”郑彦答道,“迁都前一日回来的。”
    武独虽诧异,仔细一想,却也是意料之中。
    “失宠了?”武独问。
    郑彦摇摇头,说:“不清楚,看上去没有。”
    “那厮究竟是什么出身。”武独说,“我一直想不通,先帝当年怎么会任由此人跟随在身边。”
    段岭心里怦怦地跳,知道武独这话是帮自己问的,郑彦与淮阴侯姚复交好,说不定知道一些朝廷未有的情报。
    果然郑彦答道:“乌洛侯穆是鲜卑姓,且是国姓。”
    武独沉默不语,手里玩着个杯子。
    “我从淮阴侯处听到过,这无名客的一些过往。”郑彦又说,“鲜卑乌洛侯国,百年前为我大陈三战所败,举族迁往鲜卑山深处,大多隐姓埋名,改行当上猎户。近二十年前,陈、元两国在鲜卑山有一场小规模混战。”
    “长林之役。”段岭说。
    “对,正是长林之役。”郑彦有点奇怪段岭居然会知道,却不发问,反而是段岭主动说:“我在相府的奏折里看到过这场战。”
    这话倒不是一时性起,先前在相府读书,先生便让他与牧磬就长林之役作过分析文章,那一战打得极其惨烈。
    “他是牧磬的伴读。”武独随口道,“莫要欺负读书人,郑彦,读书人肚子里坏水多得很。”
    郑彦“嗯”了声,说:“确实,读书人不好惹,不小心得罪了,别人还要作文章,千秋万世来骂你。”
    段岭笑了起来,郑彦接着道:“长林那一战,陈与元将鲜卑山当作了战场,所剩无几的乌洛侯国族裔,在元军打进来,陈军撤出去,陈军再反扑,元军再撤的反复游击战中,死了太多的人。乌洛侯穆那一年似乎只有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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