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武独定下神,说,“我想的是……除了这儿,我还想带你去……别的地方,你若喜欢,可以……可以慢慢选,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地方,哪里都可以,天涯也可以,海角也可以,只要你喜欢,我都陪着你。”
    段岭:“……”
    “我……我想的是……”武独不敢看段岭,只是望向别处,一张俊脸红到脖子根,连带着刺青之下的皮肤也发红,就像喝了酒一般。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段岭的手,结结巴巴地说。
    “以后,我也带你去……去那些你想去的地方。带你去滇南,带你去……看海,你……山儿,那天,你叫我‘老爷’,我知道兴许是你的玩笑话,我带你来这儿,便想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这一生……”
    说到这里,武独已定了神,横竖已出了口,便不再紧张了。
    “别人面前,你我还是依旧。”武独不知何处来的勇气,直视段岭的双眼,认真地说,“哪怕你回朝,我也不必要甚么名分,只要你心里仍待我如今日,我为你找镇山河来,守护你一生一世,到我死的那天。”
    “我知道,你来日要当皇帝。”武独说,“可我实在、实在、实在是想和你……和你……”
    说到这里,武独又紧张起来,说:“我想,若你愿意,我定会好好待你,只有你和我,再也没有旁人的地方,我就……待你……待你如待我……眷属,你就……从我如从……”
    段岭呆呆地看着武独,武独意识到自己还捏着段岭的手,忙放开,伸手入怀,摸出一串珠串。
    武独摊开手,把那珠串递到段岭面前,朝他推了推,仿佛一个卑微的人,在呈送自己全心全意准备的贡品,更甚于敬奉那天地间的神明。
    那件贡品,是用红豆穿起的一条手链。
    段岭顷刻间满脸通红,明了武独未说出口之话,竟是朝他求爱。先前段岭已隐隐约约有这感觉,这时更想起了那天黄昏,枫林中他握着自己的手,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第113章 情窦
    刹那间昏暗的段家柴房、风雪遍天的冰封黄河、上京城中陌生而晦暗的日子、山摇地动的战争、仓皇出逃而历历在目的夜晚、落雁城的严冬、父亲的死……在他的记忆中统统破碎。
    他们自小孤苦无依,此刻在漫天桃花之中静默相对。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在久远岁月长河中许过他的梦,那些五光十色的梦想,与他想要的生活。
    段岭仿佛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武独——那个从小在寂寞与孤苦中长大的武独,他终于长大了,来到自己的面前。
    武独的手曾经郑重接过这象征着中原武人的最后一把剑,也曾接过潼关外天崩式的一剑,此时竟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我……”段岭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却发现自己已说不出话来,抬眼与武独对视时,武独却仿佛明白了什么,见段岭一直没有接过自己的手串,脸色转为黯然,勉强一笑,笑里带着苦涩,点点头,仿佛已猜到是这结果。
    孰料段岭没有接武独的手串,却抱着他的脖颈,闭上眼,凑上前,吻在他的唇上。
    唰一声山风吹过,花瓣飞散。
    武独睁着双眼,整个人都僵了,如同中了雷击一般,动也不敢动,保持着彼此嘴唇相触的状态。片刻后回过神来看段岭,心脏狂跳。
    紧接着两人分开,段岭接过武独的手串,握在手里,呼吸急促,想说几句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彼此俱是面红耳赤,段岭却又带着难为情的笑意。
    然而下一刻,武独却一句话不说,起身,跑进了桃树林里。
    “武独?”段岭道,却见武独脚下不停,几下就看不见身影了。
    段岭:“……”
    段岭莫名其妙,几步追过去,看到武独在一棵树下翻了几个跟斗,又一脚扫去,连着几套连环拳,激得四周树叶与花瓣飞扬。
    段岭只觉好笑,武独蓦然回头,发现被段岭看见了,又闪身站到树后。
    段岭把手串戴上,武独却背靠桃树,闭上双眼,现出带着点邪气,却又令人心醉神迷的笑容。
    段岭不知该说点什么,仿佛在这一夜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眼前之景,更添了些别样的意味。方才我居然去亲了他!我是怎么做到的?武独的唇灼热而柔软,和他想的全然不同,他仍在回味亲上去一那瞬间的感觉。
    武独站在树后,侧头朝外看,看见段岭呆呆地坐在石上,背对自己,面朝明月下的山峦与峡谷。
    笛声又响了起来,却显得悠扬喜悦,段岭转过头,见武独站在树下,吹起了另一首曲子,像首小调儿,便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曲子?”段岭问。
    武独吹完以后,收起笛子,笑着答道:“更漏子,金雀钗,当年只听师娘吹过一次,记不得是不是这样了。”
    武独又坐回段岭身边,两人互相看着,只是笑,也不说话。片刻后,武独稍稍侧过身,伸出一手,搂住段岭,另一手覆在段岭侧脸上,稍稍低下头,封住了他的唇。
    段岭抬起手,手腕上系着那手串,把手放在武独脸上。
    那一吻缠绵良久,似乎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瞬间化作呼啸的洪水,将他们彻底淹没。
    哪怕只是片刻,武独亦不愿意放开段岭,他搂着段岭的腰,几乎是把他按在山石上,与他唇舌交缠。段岭被吻得脸上发热,更感觉到武独愈发无礼肆虐。
    段岭实在太紧张了,忍不住挣得一挣,武独便顺势松开了他,咽了下口水,看着段岭的眼睛,仿佛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头,忙放开他,不安地问:“没……没弄疼你吧?”
    段岭摇摇头,脑海中不知为什么,又浮现出在群芳阁里窥见的那场面,只觉得实在太刺激了,但眼下自己似乎还不太能接受。
    “我们……回去吧。”段岭觉得要亲回去亲比较好,起码有个房子挡着。
    武独也回过神了,忙道:“风大,别着凉了,走吧。”
    段岭和武独牵着手十指相扣,沿山路慢慢回去。
    “老——爷。”段岭忽然想起,笑了起来。
    武独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地嘴角上扬,看看段岭,又看面前的路,一条小径,通往银光翻滚的苍茫云海,巍峨山峦。
    夜里睡觉时,段岭忍不住伸出手,摸武独的胸膛,两人抱在一起,武独又低下头,小心地亲他,彼此身体隔着单衣摩挲,躯体都是火热。段岭初知人事,且正是情欲初发的春季,武独则多年修习武学,气息灼热,体内欲望无处释放,恨不得抱着段岭狠狠来一番。
    两人亲了又亲,武独把手伸进段岭裤内,沿着他的腰线摸到臀部时,段岭便紧张急促地喘了起来,武独咽了下口水。
    “我要……要……那个么?”段岭毫无来由地有些害怕。
    武独清醒过来,想了想,说:“你会很痛,现在不成,以后吧。”
    段岭点点头,放松了些,抱着武独,端详他的面容,武独又亲亲他,低声道:“我舍不得。”
    段岭便笑了起来,彼此贴在一起,胯间那物隔着薄薄的布裤,互相摩擦,武独那物即便是被挡在布后,亦能感觉到其雄壮坚挺,足比段岭那物大了不少。这么蹭着,段岭只觉非常地舒服,更渗出不少水来。
    武独更是呼吸发抖,舒服得全身发颤,片刻后索性抱着段岭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紧紧地压着,亲吻他的唇、他的嘴角。
    抱了一会儿后,彼此之间反而安静下来,都不说话,看着对方的眼睛。武独仍忍不住地笑,说:“像在做梦一般。”
    二人亲吻来亲吻去,段岭还没有准备好那样那样……但终究有点好奇,问:“真的很痛?你试过?”
    武独答道:“我没,郑彦说的……嗯。”
    “他试过?”段岭问。
    武独哭笑不得,把手伸进段岭衣衫里,段岭被他摸得发痒,两手又在他脖后,无法抵抗,只得不住讨饶,武独这才住手,答道:“他成日不做好事,喜欢对长得漂亮的少年郎动手动脚,据说乱来的话,是很痛的,我不想你被弄怕了。待回家后,再找点……嗯……总之我去找,你不必想了。”
    段岭明白了,想想也许确实是,不过就这样也挺好,武独高大的身躯这么压着自己,令他觉得很安全。
    “以后我也带你回我的家。”段岭端详武独英俊的面容,低声说。
    “会回去的。”武独说。
    武独以为段岭说的是皇宫,段岭想的却是浔阳,什么时候,也和武独去一次,浔阳入春,花儿应当都开了吧。
    江州的夜晚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树木欣欣向荣,长出了绿叶。
    东宫中灯火通明,殿内却依旧清冷孤寂,蔡闫坐在案几后,疲惫不堪。冯铎揣着一个纸卷进来,朝蔡闫行礼。
    “找到了没有?”蔡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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