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穿的正是去年初到飞沙镇时着的那袭银丝暗绣紫阳花的白袍。不曾料想西域冬季如此严寒,又穿不惯这里的冬衣,于是就将这高领带狐绒的厚实外装去掉上了面惹眼的羊脂玉,改成了一套应季的男装。送去给城中裁缝修改时,因改动太大,原是宽松舒适的袍子变成了如今修身保暖的劲装。衣服颜色虽素,可本身绣工料子俱佳,穿在身上难免衬得人格外精神。思及现在扮做男儿,应也是有些出挑。
    况且另有一点,今日正值正月十四,乃是我的生辰,不知怎的也想要穿上这件衣服,但也不必特意说给苏莫尔听。
    只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算命先生。我这衣服本就簇新,没上过几次身,天气冷,穿不惯这里的衣服,就只好穿它了。”
    “倒是你,怎么风尘仆仆的样子?”,说着我仔细看了看苏莫尔,他头发松散,衣衫发皱,背上背了个长条木匣子,腰上挎了两把弯刀,眉间略显疲惫,像是赶了许久的路。
    他摸了摸下巴上新生的胡茬,咧嘴露出两排白牙:“刚从中原回来,急着想见你,没来得及收拾。”
    我点点头,想问他去中原之事,转念又看了看接近晌午的天色,想他一路赶回来定是没吃喝休息,何况这冰天雪地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道:“以前还答应你请你喝酒,今天逢你回来也顺道给你接风洗尘,刚巧一并请了。”
    这贪心的悍匪不仅不作推辞,还犹不知足:“你倒是狡猾,两嘴皮一碰,两顿合一顿,就省去好些银子。”
    我用手指隔空点点他,微微一哂:“我还差那些银钱不成,一会好酒好菜随你点,吃不完不许你走。”
    他拍拍肚子:“这可难不倒我,赶路赶得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非得把你两顿饭的银子吃出来不可。”
    赖皮话讲了一路,到了艾尔饭庄点了满满一桌佳肴,照旧大半是我能入口的。约略是真的饿狠了,苏莫尔抱着盆羊肉锅狼吞虎咽,其间还不忘俏皮两句:“要不是桌子放不下,你可省不下饭钱,这次便宜你。”
    “好好好,这省下的钱我攒着,你何时还想来,我再请你便是。”我递给他一块手帕,示意他擦擦嘴,歇歇牙口,真怕他嘴里忙不过来,咬伤舌头。
    苏莫尔秉持横扫千军之势将一桌饭食吃得丁点不剩,而我也只有膛目结舌的份。
    “莫不是心疼钱了?”苏莫尔净过口手,见我样子,拍拍明显凸起的肚子调笑道:“我还能再吃点。”
    这般暴饮暴食,就算再身强体壮,肠胃也要吃坏,知他玩笑话却也断然不赞同道:“不许再吃。喝些汤羹尚可。”
    苏莫尔笑眯眯改坐到我身侧,端起我给他盛的奶羹饮了两口,随后从旁取过那长匣子推到我手边:“送你的礼物。”
    我不由纳罕:“你如何知道今天是我生辰?”
    苏莫尔意外道:“正月十四是你生辰?”随即他分外开心道:“那我送的正是时候,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原是赶巧,而非特意,闹了个小乌龙,我不好意思地打开长匣,当中用红绒布垫着把精致长剑。上好香楠木的剑鞘上用金丝盘绘了凤凰,一面凤头,一面凤翅,凤尾没入鞘口不见,一粒鸡血石嵌在凤眼位置,单看剑鞘便知此剑价格不菲。我已不是碧华山上那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少主了,很清楚钱财的来之不易,心下犹豫是否要收下。
    “发什么愣,快抽出来看看。”苏莫尔催促道。
    我托出叁尺有余的长剑,与奢华剑鞘截然不同,几近两寸宽略有厚重的剑身通体银灰、光华内敛,剑鞘口消失的凤尾被阴刻在看似质朴的剑身上。我屈指一弹剑身立时流动出起音浑厚尾音清越的剑鸣,光听声音就知这柄长剑是把难得可贵的利器。
    苏莫尔举起酒坛,将浓稠紫红的上好葡萄酒浇在剑身上,赤色酒水如同鲜红血液流淌过阴刻的花纹,至若沉睡方醒的凤凰在剑身上抖开了凤尾,再同剑鞘一处看去,给人一种整只凤凰活过来了一般的错觉。
    “上次我见你练剑似是与你惯使的剑法不同,想来你在练习新的剑术。你那在城里打的生铁剑不顶事,所以我从寒梅山庄特意为你订做的这把剑。”他就着我的手,拾起块干净手巾擦净剑身:“这把剑虽比不上你的那柄宝剑,却也是现任寒梅山庄庄主亲手所铸。”
    我知寒梅山庄是中原一个以铸造武器而闻名的江湖门派,虽不知其厉害,但从苏莫尔的语气中也听得出这柄剑打造不易,必定十分珍贵,故而想婉言拒绝:“苏莫尔,我不能…”
    “七月十九。”我话没说完,被他插嘴道:“今年七月十九是我满二十岁生辰,你会送我礼物的吧?”
    领会了他话中意思,可这剑我仍不好收下:“我会送。可是这剑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朋友之间不必客气,若你这样生分见外,我可就要恼了。”他替我合上剑鞘,边用盒中红布将其仔细包裹上,边开口继续道:“每代寒梅山庄庄主亲铸的兵器都会被赋予名字的,这把剑就叫‘栖凤’。因为有了你才有这把剑,这世上只有你才配用它。”
    宝剑固然名贵,心意更是难求。这番用心如何再拒?心中下定决心,在他生辰时定要寻得世间奇宝给他做庆生贺礼,是以欣然收下这柄‘栖凤剑’。
    “多谢你,苏莫尔。”
    见我收下长剑,他也极是愉悦,说话也变得轻快起来:“哎呀,我‘劫富济贫’的钱可都用在铸剑上了。”
    “哈哈——”想起他混在黑骆悍匪里打家劫舍,却厚脸皮说自己‘贫’,禁不住被他逗笑了。他又一副楚楚可怜作态说道:“我现在穷光蛋一个,往后只能找你蹭吃蹭喝了。”
    “不行不行,你太能吃,供不起。”我详装正襟危坐,连连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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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能开荤,作者君已经心急火燎了。不想让支持我的老爷们等的太心急,又不愿随便糊弄剧情,所以今天我决定双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当然,离肉还有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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