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恭谨异常:“此须是日后到战场上, 与虏人一决雌雄, 方见分晓。”
    岳宣抚话说得滴水不漏,韩宣抚听得没有半分脾气。
    倒是赵构转头招手,招呼两人上前问话。官家习武之人,耳朵尖得紧,刚才这番话一句没漏,全记在心里了。他对岳飞的应答极其满意,对前辈将领不骄不矜恭敬有礼,又申明了北伐胡虏的志向,真是国之良将。但赵构也不好直接称赞自己一手提拔的爱将,还是先泛泛地询问韩世忠一句:
    “韩卿,朕观你排布的大阵,想来也是纯队的拥趸了?”
    韩世忠是救驾的功臣,在皇帝面前也并不拘束:“陛下留意武事,所见极是。臣的操练正是纯队。”
    原来,宋代以五十人为一队,一队中按祖宗法度,各有枪兵若干弓箭手若干刀手若干,是为花队。但在对金作战过程中,花队因为配合复杂,并不能对抗金人的骑兵冲锋。反而是一队纯粹的弓箭手或者枪兵,在战场上的适应性更高。所以围绕是否遵守祖宗法度,兴起了纯队与花队之争。赵构作为皇帝,多少也了解这些争端。
    ”如韩宣抚所言,大仪镇便是倚靠纯队打了大胜仗。”岳飞补充道。
    赵构沉吟道:“如此说来,岳卿也是支持纯队的?”
    此时日头已经升起来了,黄彦节替官家张起了黄罗伞。韩世忠的亲兵也替他撑起了遮荫的凉伞。唯独岳飞依旧肃立在日头下,回道:“臣以为,所谓的纯队花队,以五十人为一队看,自然是纯的,但若以数百人为一队看,必然要配合弓箭□□手刀手之类,方能成阵。到底如何运用,还要结合地形与兵力,并非有一成不变的规矩。”
    罗伞下的赵构,脸部为阴影所遮挡。他仰着头想了片刻,笑道:“岳卿这番话,朕以前还真不曾听过。”
    岳飞垂头道:“只是臣的一孔之见。然而臣以为,欲与虏人决胜中原,骑兵才是关键。总须练出一只无敌的铁骑才行。臣这些年,着实从伪齐缴获了不少的马匹。荆襄又地广人稀,臣便自作主张建了个马场,而今已经初见成效。假以时日,历年孳生的马匹,足可建立一只万人队。”
    岳飞真是太清楚官家的心理。步兵为主的宋军胜则小胜,败则大败。这是官家的一块心病。是以每次出战,官家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全军为上,哪怕为之放弃一些胜利的果实,也要避免为金兵骑兵所诱歼。
    但从没有一个人,明确地提出过锻造一只骑兵铁军,纵横于疆场之上,与金人的铁骑一决雌雄。就算韩世忠阅兵之时两翼以骑兵保护,但数量太少,实际起不了作用。
    有之,从岳飞始。
    赵构看着岳飞,只觉得再没有一个大将,有他这般体贴圣意。他有意沉下脸,责问道:“好你个岳飞,这样的大事,你竟然瞒到了今日才肯说。”
    “臣不敢。臣原来还想着,等到这只骑兵能够北伐中原之时,再请缨出兵,一鞭直渡黄河,成就陛下中兴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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