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好,我的工作你不要插手。”荼毘双手插兜走在前面,步子慢些的真喜孽上挽着他的手臂走在他身后。
    街边路灯打下的光洒在地上,男人颀长的身体余下一道细长的虚影。
    荼毘走路的姿势绝对称不上优雅二字,插兜放肩的步调倒和他不知从何说起的玩世不恭的性格接近,步伐吊儿郎当出微妙的吸引力。
    哈——不能插手?
    我正有节奏的踏着荼毘影子的脚步前行,“嗯?那先说好,工作的时候你不许受伤,欺负你的人由我解决。所有欺负灯灯的臭家伙,我会揍到他们嗷嗷大哭!”
    有靠山支撑,难免坐拥犯了点无伤大雅的错误,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特权。
    说到扫尾……荼毘的伤……很严重,继续拖延下去的话以他的恢复能力会恶化到连呼吸都变成一件好比酷刑的事。
    最后演变成依赖药物。
    “好疼。”我举起和荼毘相握的左手,贴近对比之下是这样的触目惊心,平滑细腻的皮肤与凹凸不平的红紫。
    这双手以前才不是这样的!
    “灯灯,请不要包庇伤害你的恶棍啊。”我绷紧嘴角,对伤害荼毘的人恶意无限滋长。
    哭包体质的我诚实的因为共情拢不住断链的眼泪,荼毘性格倔强,细节上对新鲜事物叁分热度,却对认定的事坚定不移。
    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世界,对社会,对人类的疏远冷漠……
    这些足以用毁容一词来定性的旧伤,即便这样,他似乎早已过了怕被人看到的时期。如此,直接表达为他治疗的意向,百分百会被拒绝。
    初遇时的他同样负着伤,但意外闯入并滞留在现场的我救走了他,经过外国的治愈系朋友治疗后他的身体才恢复如初。
    荼毘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喂,搞清楚一点啊大小姐,我们两个怎么算我都是那个不用担心被欺负的人。啊……你还想像小时候那样学袋鼠把我的头塞到‘育儿袋’里吗?!”
    那天她的爸爸要很久才能来接他们回家,于是他索性带人到动物园参观打发时间,他则用手机收集网络信息。带小孩真的很烦,又调皮又黏人的话多娇气包爱哭鬼。
    经过袋鼠所在区域的时候,她看到了栅栏后袋鼠宝宝钻进袋鼠妈妈育儿袋里的场景,指着袋鼠不可思议地蹦跳惊呼。
    当时他只感觉想要钻袋鼠妈妈育儿袋的小屁孩很搞笑,没他腿高的小萝卜头想进去找袋鼠,最后因为屁股卡在栅栏间,对于小屁孩她路上要爸爸买裹小婴儿的毯子没什么想法。
    一直到她抖开烘干的毯子揉成育儿袋的样子,眨眼睛暗示他学袋鼠宝宝钻进来。
    ……这么蠢的事他当然要拒绝。
    “我们两个怎么算都是我最强啊!你承认过的!”我不满他赖账,那时只拥有操控个性的我每每都败在他手下。
    算起旧账,最后不还是钻“育儿袋”了。
    荼毘不给面子的回以嘲讽意味满满的冷笑,趁病打劫的家伙还有脸说,不打就闹,被打就哭,萝卜头不讲武德。
    然后就被我拍了一下。
    我借机尝试着通过接触渗透个性探照荼毘的体内,太古怪了……他的身体,但是无论如何掩饰都改变不了他二十岁出头的身体器官临近油尽灯枯的事实。
    心脏无法承受的失常一颤,我差点就抑制不住起伏的理智,总之,总想做点什么,这件事需要有人为之付出不可挽回的沉痛代价。
    “最近在看哪部动漫,好中二啊,小妹妹。”荼毘数着门牌号不以为意,大家族的继承人怎么会为一件小事留下把柄。
    何况这家伙胆小的夜间上厕所都要人陪同。
    ……
    催债途中看遍人间百态,人生态度高度相似的人类善于编出天马行空的理由拖债。
    相比托债,自杀逃避的人更为棘手,这种情况依照委托人的性格往往会有第二种解决办法——向亲属转移。
    恶心人的比比皆是。
    荼毘敲开欠债者的住宅门,房间里没人。
    房间地板到处是垃圾,一股难闻的食物发酵的味道即刻冲出。
    荼毘缩紧外套帽子的松紧绳,电视在播放综艺,桌台上的水壶在烧热水,墙角一堆食品的纸盒垃圾。
    “啊……真麻烦。有吃泡面的钱不如拿来还债啊。”晚上他都没有吃饭,先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再说吧。
    这段时间虽然活接的很少,但是大小姐支付的保镖费足够他过很长一段好日子了。荼毘捏了捏抽紧了的连帽外套,实话说干这种没水平的事他连脸都不屑露啊。
    为了不被标记个性,他连使用个性都要东躲西藏。
    经过一家即将歇业的甜品店时,荼毘顺手买了一份水果蛋糕。买盒蛋糕应付某人,他可不想哄孩子啊。
    沙沙——
    “又是来催债的混账!就是他,把他给我狠狠地揍一顿,用全身的力气!”走到楼下小巷子外的时候,巷子里冒出一群拎着砍刀和棒球棍的男人,领头的正是他苦找的欠债者。
    嗯?
    “啊——今天可不行,我的小姑娘还在等我回去。”破坏了蛋糕可不好,荼毘将蛋糕换到左手,抬起右手,“不想被烧死的现在滚。”
    那群流里流气的男人顿时哈哈大笑,“你难道敢在外面公然使用个性伤害人吗?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
    欠债的男人挥舞菜刀,“反正我是还不了钱的,砍了你正好进监狱躲债。”
    啧,“真吵啊,垃圾。”荼毘的耐心告罄,一团蓝焰便放射出来。离得最近的欠债男人几人只脸上感受到一阵滚烫的风,恍若大火烤肉一般,眼睛观察到的皮肤瞬间白了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嚣张不行的几人捂着身体和脸厉声尖叫,满地打滚,屁滚尿流涕泗横流的求饶。
    没被波及的其余人见状,条件反射的丢下武器跑了。
    “饶了我们吧,求求你,我们再也不敢了。”
    “垃圾,一点意思都没有,。”荼毘收回手,意兴阑珊的插兜离开,身后是痛苦打滚叫救护车、之前还无比自信找茬的人们。
    虽然这时候已经很迟了,但楼下的动静惊动了不少居民,放眼望去许多户人家都悄悄开了灯在暗处观察。
    一如既往啊,对他人的惨况作壁上观,抱着畸形的心理讨论围观着,心安理得的等候英雄和警察来解决问题。
    恶心的社会。
    ……
    乌冬面正在加热。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荼毘的腰被人从后圈住,肢体的僵硬在听到声音后霎时解除。
    从暂时分别的小公园长椅那的视角可以清晰的看见便利店的情况,所以他就在便利店里心安理得的进食等人自己找过来。
    “蛋糕为你买的,暂时饶过我吧,大小姐。”
    乌冬面加热好了,旁边的速食味增汤冒着白烟。
    “我快两天没吃饭了……刚才的外套为了躲避追踪烧掉了。”荼毘不着边际的解释了一句。
    公园和便利店两点的视角默契是在过去玩捉迷藏中练出来的,偷懒没耐心的荼毘总会中途离开,最后找个公园视角能看见的地方找清净,以便应付哭泣的小鬼。
    分明有一群演技派保镖兼玩伴陪玩,搞不明白为什么总缠着他。
    “嗯,我知道。”我不着痕迹地拍掉衣服沾上的灰尘。
    “我们心有灵犀嘛,dengdengdeng——一件外套!虽然是运动风,但是晚上用来御寒最佳!”我拆开蛋糕包装,“哇啊!有奇异果和草莓。好开心呀,负心的灯灯竟然还记得我的口味。”
    “闭店前唯一出售的商品而已。”荼毘吸入一口面。
    *
    十分钟前
    寻衅滋事引发的惨案施暴者兼受害者还在地上嗷嗷惨叫打滚,附近公寓的窗大多都亮了起来,尽管如此也还是没人敢出门到事发地点了解情况。
    咝咝的杂音由远及近,一个罩着黑色披风的人影走近。
    “啊——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不过就是几个丑陋的混混聚众闹事嘛。”
    “医——”,地上的人眼睛一亮以为是救护人员赶到,想要发出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维持着滑稽的半仰姿势化为齑粉。
    “你们很碍眼。”
    ……
    刻意放慢进食速度的荼毘到底咽下最后一口。
    按照惯例,旁边这位大小姐不扑上来骚扰他,安静的等他用完餐意味着——他又有麻烦了。
    “好了,补充完能量轮到补充自己了,跟我来。”
    “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啊,大小姐。”荼毘任她拉扯。她的手在训练的时候就不会生茧?好像长高了。
    啊——久违的小跟班回归,他还真有点不适应啊。
    我上前和便利店的小哥进行沟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金钱收买策略,获得员工小哥口头批准的休息间五分钟的使用时间。
    “哈啊,不会吧大小姐,你终于长大了,要对我下手了吗?在这种地方?那我太可怜了一点,宝贵的经历。”荼毘挤得贴着墙面站,胸腔震动,仰头贱兮兮地笑了。
    荼毘人高马大的和我一起塞进狭窄的空间里,连蹲坐都放不开手脚。
    “嘛,别开这种玩笑啊,我怎么会对哥哥下手。”我用丝巾遮住荼毘的眼睛,“不要看,给我五分钟。”
    荼毘:“……五分钟?你真快。”
    我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肉……没恰动。“不要对我开黄腔啊,要被你教坏了。”明明是个把色情杂志用来调戏她,转身就烧书的人。
    如果只是拥抱的程度,以目前我对个性的掌控完全做不到精准,交融的话对象不方便……
    “灯灯,你要是女孩子就好了。”女孩子的话,再亲密一点也没有关系。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
    “灯灯,马上我就要对你做很过分的事情。你千万别尖叫也别反抗啊,我是为你好。没有别的意思,无意冒犯。”我一口气说完,单臂撑在他的腰侧,勾下他的脖子闭着眼就吻了上去。
    丧心病狂!人伦惨剧!
    此刻我深感疏忽锻炼的后果有多害人,强吻亲人的罪恶感,会友尽吧?
    不管了,做都做了。
    我把握好入侵口腔的时机,个性因子霸道的在荼毘体内扩散开来,渗透进细胞,血管各处。但是脑海深处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克制了个性的运动,故而荼毘的皮肤表面上还保持原状。
    愣神的空隙,对方的舌头回应了我。
    我浑身一震,立马推开了人。大概是精神聚集在修复上,所以无意识接触的很激烈?分开时牵出几道银丝,唐突暧昧。
    荼毘抹了抹嘴角的水渍,“现在我连嘴巴都染上你的味道了,调戏结束,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不是吧,自尊心作祟打算将错就错?
    “我……乱伦行为不可取,灯灯你可能不信,但我刚才是在治疗你。”我的眼睛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敢正看。
    “哦,就这样吗?”荼毘故意当着她的面前脱下衣服,露出大面积烧伤的上半身。
    我看得直咽口水,心想小时候灯矢的长相是我最喜欢的理想类型,所以在不懂事的时候一看脸就痴迷,天天喊着要做他的新娘。
    没想到毁容后的他,在一向颜控的我明明把骇人的烧伤观察得一清二楚,可我却没有丝毫嫌弃的想法。
    荼毘垂头穿衣,见到真喜孽上这盯着他腹肌没出息吞口水的样子,扯嘴角取笑了一句:“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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