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下知道了, 加班铁定又是罗图的借口。
    这姑娘惯会偷奸耍滑的,因为孩子难带干脆找借口逃了,刚刚上班要努力工作, 拒绝不了上司的要求,这样的理由,也只有宁母会相信。
    凌晨,小祖宗又醒了一次。
    好在这次有霍钦在, 他调了奶喂完, 又抱着哄了一个多小时, 哭声终于歇下了。
    宁佳书撑着下巴守了半天, 耳朵终于得以喘息, 困得不行, 倒在床上便合了眼皮。
    这一睡, 便睡到了天光大亮。
    楼下门口隐约传来响动,还是霍钦先醒, 轻推她两下,疾声道,“佳书,有人回来了。”
    宁佳书睡得迷迷糊糊,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一瞬间,差点从床上弹下来。
    客厅的沙发睡起来太硬了,昨晚喂完奶, 两人干脆把孩子抱回了房里。
    孩子这会儿在宁佳书床上睡得正酣,男人坐在床另一侧,脖颈的领口敞开,领带微松,胸口还有残留的口水和奶渍,饱受蹂躏的衬衫褶皱,看起来像是和人厮混了一夜!
    楼下是宁母把人迎进客厅的响动,听声音似乎是罗图那边的亲戚,她继父昨晚入院的消息传了个遍,又是周末,这些人估计来探病的。
    宁佳书被打个措手不及,正愣,又听见宁母在下面扬声喊她,“佳书,佳书?”
    她没敢答,飞快从床上下来扣好衣服,五指理了理发乱的头发。
    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宁母的声音已经近在门外,自言自语,“还没醒吗……”
    “佳书?”她轻敲了门两下。
    门没锁。
    饶是宁佳书脸皮厚,到这时候脉搏还是飞快跳起来,心悬到了嗓子眼。
    宁母还没见过霍钦,人要是进来了她根本解释不清楚!
    再者,楼下那些罗图的七姑八大姨要是见有男人从她房间出来,还不知道要议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办怎么办?
    宁佳书环视房间每一个角落,闭上眼睛一狠心,对霍钦道,“委屈你了。”
    她先是想把男人塞进柜子,可太挤了,门关不上,又只能把他拉出来藏进衣帽间,可衣帽间的推拉门是半透明玻璃,只要仔细一看,里面的人便无处遁形了。
    找来找去,愣是没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地,霍钦个子高,在哪里都藏不住!
    门把手已经轻轻在动,千钧一发之刻,宁佳书灵机一动,把霍钦和自己都塞进了洗手间,打开淋浴喷头,将门反锁。
    “佳书,你在跟谁说话?刚刚一直叫你你都没应。”
    “我洗澡,水声大,没听见。”
    门外,宁母瞧见宁佳书床上吐泡泡打呼的孩子,笑意顿时浓起来,“昨天被吵醒好几次吧?”
    “还好,也就醒了一次。”宁佳书心烦意乱,问一句回一句。
    “睡得真乖。”
    宁母在床边坐下来,俯身轻轻摸了把孩子的脸,“你还说不喜欢孩子,你看看,偏偏小孩儿都和你投缘,你弟弟可磨人了,我平时每夜要起来喂好几次的。”
    可不是一般会折磨人,宁佳书腹诽。
    况且投的不是她的缘,是霍钦的。
    “对了,客厅厨房收拾得好干净,是昨晚打扫的吗?”
    ……
    “是……吧。”
    “怎么忽然想起来做家务?从小我没教过你这些,没想到你做得这么好。”宁母的语气欣慰极了。
    “我做什么都做得很好。”宁佳书大言不惭。
    霍钦抬手帮她整了整鬓角被水蒸气打湿的头发,瞧着那漆黑了然的目光,她难得感到一丝尴尬,把男人的手拍下来,却换来他唇角更深的笑意。
    “还有件事儿,”宁母说这话时候顿了顿,“我刚才进门时候听隔壁你黄阿姨说,昨天傍晚见有小伙子来咱们家,是你认识的人吗?”
    “怎么这么多事,我邀请个朋友来家里还要她管了?要她打报告。”宁佳书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做贼心虚恼羞成怒。
    “没有没有。”宁母赶紧否认。
    “你黄阿姨也没有坏心思的,就是让我问问是不是你男朋友,你也知道嘛,她提了好几次要把侄子介绍给你,要是你跟人在谈,妈这边就去把人回了……”
    宁佳书以为上次已经跟人说得够清楚了,不想她背地又跟宁母提,心烦意乱截断她的话,“你快把人回了吧,就跟她说我用不着相亲。”
    “这么说,你真跟那小伙子在交往了?”宁母喜上眉梢,“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的?改天带回来给妈看看,你黄阿姨还说那小伙子长得特别俊来着。”
    “再说。”宁佳书敷衍。
    “对待感情要认真点,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觉得来咱们家那些男孩儿个个都挺好的,偏你没定性,这次可别再跟从前一样伤人家心了……”
    千算万算,没料到被亲妈拆了台,宁佳书恨不得出去捂住她的嘴巴,赶紧解释给人听,“不就见过两个?他们哪里好了,你净帮外人说话。”
    宁母语塞,还要在说什么,宁佳书开口赶人,“大清早的,你别说了妈,我洗澡。”
    好在她斥一遍,宁母便停了,只是没听到脚步声动,人还没出去。
    宁佳书怯怯回头看霍钦的表情,好在男人没有揪着刚才那茬不放,只是唇型微动,指了指自己的脚。
    宁佳书目光下移,脸色一变。
    霍钦穿的是她的女式拖鞋,他鞋这会儿在床边呢。
    偏偏宁母的声音这时又响,“佳书,你把弟弟的纸尿裤放哪儿了?”
    “床——”头柜。
    宁佳书的声音戛然而止,霍钦的鞋就在那边床头,要拿纸尿裤肯定会看见的。
    “我出来拿给你。”
    “没事儿,你昨天没睡好,多冲会儿澡舒服,在哪儿妈自己找就是了。”
    “别乱动,我自己来!”宁佳书大喊制止。
    顾不得这么多,她匆匆把头发拆散放喷头下打湿,脱了外套脱掉衬衫,食指在唇角轻轻一抵,关了花洒,裹上浴袍,假装刚洗完澡的样子推门而出。
    径直走向床边,行经时,不动声色把那男士鞋踢进了床底,拉开床头的抽屉,把整袋纸尿裤拎出来。
    “怎么头发也不擦就出来了,风一吹会头疼的。”宁母起身便要进卫生间,“妈去给你拿毛巾。”
    宁佳书心惊肉跳,赶忙大吼一声,“放着我来!”
    宁母莫名其妙回头,“佳书,你今天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可能看他看得神经衰弱了。”宁佳书余光瞥见床上的弟弟,勉强找到个理由胡乱搪塞,“你换好就快出去吧,我要换衣服化妆了。”
    宁母在家带了半年多孩子,速度比她快多了,三下五除二换好,单手把孩子抱起来,拎着垃圾带上门。
    门一关,宁佳书赶紧趴下来扒霍钦的鞋子,谁知刚刚拿手里,卧室门又开了。
    宁母杀了个回马枪,宁佳书胆战心惊把鞋子往浴袍后一藏。
    只见女人扒在门口叮嘱,“我买了早点,佳书你弄好就快点下来吃,一会儿该凉了。”
    脚步声远去,这一次,宁佳书直到将卧室反锁,才长舒一口气。
    赶紧打开洗手间把自家男朋友放出来。
    花洒的水量大,她刚刚没来得及开换气,整间浴室全是氤氲的雾,霍钦的衣服已经被水汽蒸得半湿了,皱巴巴的,烘干熨好倒是快,只不过洗衣机和熨斗都在楼下,只能脱下来挂在阳台上,等自然风干。
    反正今天霍钦想走,也得等到宁母出门。
    东西大多搬去公寓了,宁佳书翻半天,从衣帽间底上拖了个箱子出来,取出另一套搁置的浴袍。
    “给你。”
    “穿这个?”
    霍钦不敢置信,瞧着那淡粉色蕾丝花边的浴袍,根本抬不动手。
    “我中学那会儿穿的,我知道你嫌弃,我也嫌弃,”宁佳书咧嘴一笑,“可是没办法,只有这个宽松点你穿得下,总不能一直穿湿衣服吧。”
    比起这个,其实霍钦是宁愿穿湿衣服的。
    僵持再三,两人各退一步,宁佳书重新找了条薄毯子出来给他盖,男人开始脱衣服。
    平日霍钦穿得最多的是制服和正装,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根本看不见。事实上,对肉食系的宁佳书来说,霍钦的魅力,脱了衣服,要更上一个高度。
    他的腰劲瘦,肌肉纹理极漂亮,人鱼线的比例像是精心打磨过的雕塑。
    男人的身体还残留被水汽晕出的淡绯,布着薄薄一层水汽,叫人食指大动。
    宁佳书递过毯子。
    按捺得住蠢蠢欲动的手,却管不住视线,悄无声息跟着动来动去,看着他进洗手间,看他把衣物挂在阳台上。
    第41章
    霍钦挂完衣服, 没来得及转身, 宁佳书的手已经覆上腰来。
    男人的身子一怔, 不好再动,她的掌心就在腹下的位置,只能出声, “佳书,别闹。”
    宁佳书哪里是乖乖听话的人,手下干脆又收紧几分。
    那手感如同想象中一般,肌肤表层微凉, 带着蓄势待发的韧劲和硬度。
    踮脚将下巴抵在他肩头, 轻声道, “要是我妈今天不去医院, 在家带孩子, 你一整天出不了门, 多无聊, 还不如咱们找点事情做。”
    热气萦绕在他耳畔,往耳窝里钻, 又酥又麻,连毛孔都忍不住颤栗。
    “别闹了,下面有客人……”
    “没关系,他们又不会上来,再说,我把房门上锁了。”
    霍钦是正经惯了的人,哪里是宁佳书的对手。他试图转过身挣脱开, 却没料这一动,一个照面,陷得更深了。
    宁佳书的眼睛漂亮得惊人,她身上有水滴往他滚烫的胳膊上掉,又很快被热度蒸发。
    她湿透的卷发和白皙胜雪的肌肤色调对比度强烈,发尾落下的水滴晕染在轻薄的浴袍上,像是水里出来的海妖,看过一眼的人都要被摄走魂魄。
    她身上的味道像是花果香,又似乎带着淡绿叶的清新,尾调是风信子夹杂着鸢尾,在掺了热度和水分挥发后,越发浓郁,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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