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外祖父后日的生辰,明日一早我便要跟着母亲和姐姐回去维罗府一段时日……”
    我舍不得你,也好想你。
    白双的舌头瞬间打了结,最终道:“我,我是来为外祖父求一道平安符的,能不能麻烦汝漓,为我写一道符诵经祈祷?”
    她双眼明亮,似是有水光闪烁。
    晃得汝漓一时间走了神。
    “这,自然是可以的……”
    他就立在这静室的门口,背对着身后的佛祖,盯着她那双灵动的眼,一启一合的红唇,心猿意马。
    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他关上了静室的门说:“你且等等,我去藏经阁写符篆。”
    “我同你一起去吧!”
    见他侧身对着自己,目光都不给自己一瞬,白双胆大的提议。
    “不可,那里是佛门禁地,非佛家弟子不可入内的。”
    汝漓眉头微蹙,还是不去看她。
    白双便直接绕到了他的面前,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道:“我就在门外等你,不碍事不违规吧?”
    “不、不碍事的。”
    他哪里看得了她这幅神情,说话便又结巴了起来。
    这模样同那夜在宫中的记忆重迭,她也是这般乞求的望着自己,求自己别走。
    汝漓顿时有几分口干舌燥了,他后退了  半步,忍住了要拥住这丫头的冲动说:“阿弥陀佛,那你便在门外等着我罢。”
    “好!”
    白双一喜,与他并肩而立,朝着藏经阁去了。
    耳边是叮叮当当的玉石琳琅声,鼻中是自己缝在了枕头中那个早已经不再散发香气的香囊的熟悉气味。
    汝漓手中的念珠拨的太快,也啪啪作响,却也掩盖不住他此时似是要从胸口跳出的心脏跳动声。
    “汝漓,你在慌什么?”
    白双看出他的异样,侧目疑惑道。
    汝漓抿了抿唇,说:“我……”
    他犹豫了,半天未曾说一个字出来,她也就耐心的等着。
    一会儿扭头看路,一会儿侧目看他这样俊美的侧颜。
    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两人从静室外的走廊转弯,身影与声音都消失不见的时候,不远处回廊的柱子后面,宋沧恩才缓步出现。
    他面上的神色复杂、惊诧。
    结合在马车上白双的话,那剂避子药是她吃的,那究竟是避的谁的子……
    他不敢想下去。
    “宋施主。”
    身后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宋沧恩回神,转身一看是导业大师,便双手合十行了礼。
    “导业方丈。”
    导业神情慈祥,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宋施主,可是来寻汝漓的?”
    “是……只是方才见汝漓大师有事,便没有出面。”
    他心中还在震惊白双与汝漓之间的事,刻意隐瞒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导业却道:“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当初师潜将汝漓托付给老衲的时候,老衲还真以为能够护他一世安稳。”
    闻声,宋沧恩心头一惊,试探道:“师潜大师……可是留给了您一个锦囊?”
    听着他的试探,导业不以为然的笑着说:“是,是皇上当初放在汝漓身上的锦囊。”
    “这……导业大师,是在下愚钝,可否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说此事?”
    他瞬时心下了然。
    师潜大师圆寂之时,汝漓也不过才是小童,自然是需要人照顾的。
    这照拂之事,也自然是落在了位高权重的导业大师身上。
    宋沧恩今日来是奉圣上暗谕而来,有些事情,可能需要提前揭开了。
    “宋施主请随我来。”
    不再谦称,导业的面色也沉寂了几分,领着宋沧恩转身,朝着禅房去了。
    禅房在一间小院中,此处乃是历代方丈的寝房,也是将来坐化圆寂的地方。
    干净整齐的小院,两人进了正房,导业领着宋沧恩到了净房,揭开了地上的一块青石板,那青石板下面就是不规则的狭小阶梯,似是通往地底深处。
    宋沧恩点了灯烛,小心翼翼的跟着下去了。
    底下是不大不小的石室,意外的干燥且空气通畅。
    导业从一处供奉佛祖像的台子下拿了一个十寸长的木匣出来,放在了石桌上道:“这些,便是汝漓当日被侯爷送上寺中来时的所有物件了。还有一块玉佩,是玉贵妃娘娘上次万寿节时赠予汝漓的,我瞧着上面雕刻着龙与凤,便也替他收了起来了,免的平生事端。”
    宋沧恩去开了木匣,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迭放着报婴儿的襁褓,襁褓上是一个金黄的锦囊、一枚润玉、一张黄纸黑字的字条,还有一把制作精良的匕首。
    他喜好武器,自然也认得这匕首极好,削铁无声、吹毛利刃。
    是当初平关伯在边关抗敌,从戎人手中夺来的不可多得的宝贝。
    他幼时心心念念想要父亲赠给自己这把匕首,后来不知怎的被父亲弄丢。记得那时,他为此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原来,此物是赠与了二皇子,用来庇佑二皇子了。
    放下缀着宝石的匕首,宋沧恩拿起一旁的纸条,仔细的看了起来。
    ‘成宗六年——庚午冬月十七诞’
    ‘肩胛红痣’
    ‘漓’
    如此字眼,分作叁列写下。
    黄纸已经脆不禁风,宋沧恩看完又小心翼翼的放下这纸。
    生辰、胎记、民间名。
    都是成宗帝亲自写下。
    他又拆了那锦囊,除却一块顶乘的血玉,还有一张泛黄的白纸,上面就写着一句话。
    ‘生母如玉,生父黎渊苻,赐名绶’
    玉贵妃名在前,成宗帝名在后,足以表明皇上对玉贵妃的宠爱之盛。
    偏偏这张纸是万不能让人看见的,被久放于如此石室、锦囊中,成宗帝似乎都满心满眼都只有如玉。
    要说是宠爱,倒不如说是惜爱。
    透过这一众久远的物品,宋沧恩觉得自己仿佛亲身经历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计划。
    “当年师潜师兄还在之事,便与平关伯是好友了。这事儿虽然鲜有人知,但是他们之间的情谊,着实令人佩服羡艳。”
    导业看着这些旧物,似是感叹般说出了这番话。
    宋沧恩将锦囊放回了木匣中,然后关好了木匣道:“是,师潜大师圆寂后,父亲也用素从简叁年,以此祭奠大师。”
    “世子,这些东西连同汝漓,大概是这几日便要由你从白马寺中带走。这么多年我的责任也都努力尽到了,往后……还请世子多多帮衬着汝漓。皇家纷争,他什么都不懂,恐是会被人当做垫脚石,任谁都想来踩一脚。”
    到底是从小照顾大的孩子,导业说着红了眼圈。
    身份就要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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