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富贵喜滋滋地看着鸡窝里几枚又圆又结实的蛋,就等着它孵出小鸡仔来,鸡多了,蛋还会远吗?
    家里少了两只鸡,苗儿看着大哥眼神都带警惕了,生怕一不留神又鸡飞蛋没。
    阿奶听说富贵要用鸡换粮,略一思索就答应了,半句没责怪,大手一挥,尽管换!这鸡不下蛋,留着也是白费粮。
    英子眼圈红红的,把家里最后剩的几只鸡都交给了大哥。
    二婶虽是不太情愿,嘀咕着也没见着粮,倒是鸡先没了,说不定就是富贵自己给吃了。
    阿奶一皱眉,没等她发话,二婶便讪讪躲开了,怎么说如今家里的吃食大半都是富贵弄回来的,就是几只鸡有去无回,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队里前几日开会算了工分,拿全年生产队队员们在大食堂里吃掉的粮,还有剩下让各家拿回去的粮一加,各家各户基本没了结余,好几户还倒欠队里的账,比如孙家这种花费大、干活少还遭了灾的。就算有几户队员账上还有粮结余,队里只剩下应急库存,那是要备灾备荒的,一般时候绝不能分。
    孙家婆子哭天喊地闹腾着活不了了,也只能是喊喊。
    队里没了粮,他家还倒欠着钱,哪里又有粮分他家?
    石队长也说了,大队里、公社里都向政府打了报告,据说国家已经派人去国外大批采购粮食,很快也会有救济粮下发,大家一定要坚持,咬紧牙关,共渡难关。
    眼见要过年,队里却是哀声叹气,好些人家都勒紧了裤带,精打细算,往年年根里什么舂年糕、做麻糍、买新衣、置年货都省了,连孩子们都不太往外瞎跑,免得多消耗体力,浪费粮食。
    日子虽难过,各家各户总归还有些积存,熬过年节,再熬过春荒就是麦收,到时也就慢慢缓过来了,困难只是暂时的,再怎么苦也比旧社会活得好千百倍。存着这样的希望,家家户户都艰难地熬着,度过这个有些饥饿的春节。
    小年夜前,曹富贵炼庐里的黄豆成熟了,同时成熟的还有一批瓜菜,产量惊人,不说翻一番,至少也比在外头种的多上七八成,难得的是个头都特别大,又饱满,要是交到收购站里,肯定能评个特优等级。
    最让他高兴的便是他从真正山里人家那里寻来的旱糯米稻种也可以收获了。
    旱稻产量低,但不像水稻那样要大量的水灌溉,山民扒出梯田来,多少也会种一些。这个品种倒是意外合适炼庐,生长期也不长,种下不过十来天,就陆续结了谷穗,打下来一称,足有六十来斤,足够过个好年了。
    已到隆冬,新鲜的瓜果蔬菜怎么也没法拿出去,好在多才多艺号称“大天朝吃货”的老祖宗,收集的古怪方子实在有点多,什么菜干、瓜干、干菜的制法详详细细厚厚一沓,都还不够格放入“药柜”格子里。
    看着几大筐子的黄豆,曹富贵一咬牙,先过个肥年再说!
    他选出了“美味鲜酱油”、“豆油”、“豆腐”、“油豆腐”的方子,还有什么各色干菜、瓜干、花生糖……狠心一样样放进宝炉里。
    宝炉光芒闪闪,最后一块碎玉里的灵气也终于耗得精光。
    收起三块黯淡无光的碎玉,小心地罢放在“药柜”前的架子上,曹富贵一颗强悍粗壮的心也难得伤感了片刻,回头看看满箩满筐的吃食,顿时心情大好。
    娘希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想这许多作甚,玉这东西虽贵重,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想想法子总能搞到。如今粮食才是稀罕物,他富贵哥宝田在手,粮食满坑满谷的,还怕换不到玉?
    宝炉这次用的基本都是放在外面架子上的普通方子,炼制的也是些粗加工的原材料之类,所以虽然炼了一大堆吃食,碎玉都耗得精光,那甚特别效果的“把夫”却极少出现。
    芦稷炼糖的方子老祖宗这里还没有,曹富贵就拿了阿奶藏着纸笔,学着祖宗炼蔗糖的方子仿了一个,宝炉居然识别成功,还给炼出来了,当真是意外之喜。就是炼出来的砂糖有些绿盈盈的,尝起来还有一丝清香,虽然不如蔗糖甜,却也别有滋味。
    但拿芦稷砂糖和花生炼花生糖却失败了,曹富贵琢磨着,大约是因为主料不是蔗糖,又缺了牛奶炼制的奶油,宝炉就判定方子和材料相差太多,这才失败。他有心想再自己改个方子,但看着灵气哗哗地用,实在是肉痛,还是等到玉石宽裕了再慢慢试吧!
    最终一堆香喷喷的吃食,有特别效果“把夫”的,只有三件:一盒花生糕(气血1),一罐“美味鲜”酱油(防御1),还有一盒古怪的玉米烙,却是头一次见到负面效果(运气2)。
    捧着这盒居然能减运的点心,曹富贵摸摸下巴,啧啧!这么好的东西,总要有人试试么,不过他富贵哥是好人,怎么能把坏运气送人呢?要是有人非要抢,唉,那就是老天都不帮他了。
    他吃力地将一筐炉渣肥料拎出屋子,又捡了几样吃食,抱起那盒“奇妙”的点心,转身出了屋,一声大吼:“二傻!大黄!开饭了!”
    二傻和二黄欢奔乱跳地一道过来了。
    被富贵哥雇佣了快半个月,虽然天天要干体力活,但吃饱喝足,饭食里油水又足,别说孙二傻面色红润有光泽,身上都长出点腱子肉来,就是大黄都肥了一圈,毛色油光水滑的。前两日曹富贵去找它时,还见它追着条邻村的瘦花皮犬,趴上就骑得人家嗷嗷叫,这都饱暖思淫欲了!
    不过这俩货也能吃,到得今天,曹富贵手里的野猪肉是一块不剩,全喂给他俩了。他手头也大方,不计较这点肉,想要手下忠心干活,当大佬的怎么能小气?
    “富贵,吃甚?”
    孙二傻两眼放光和大黄一个表情,直溜溜地盯着富贵哥手上的东西。
    “俩吃货!张嘴。”
    曹富贵往两张大嘴里各丢进一块花生糕,盯着二傻和大黄脑袋,看着【气血1】的红色字样浮出,满意地点点头。
    这俩货四只小眼睛都享受地眯起来,囫囵吞地吃完了略带些甜味的糕点。
    孙二傻睁开眼品咂品咂,雷打不动地夸赞道:“好吃!”
    大黄赞同地说:“汪汪汪!”
    曹富贵哭笑不得,一把推开亲密地凑过来舔他脸的狗头,喝道:“行了啊!你个狗子还学起拍马屁了,好东西尝个一块两块得了,吃你的狗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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