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人消失,陈珍珍附在我耳边沉声说道:“女人!”
    “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问问目前的情况呢,这有个落单的女人,简直再合适不过!
    陈珍珍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瞟了我一眼说道:“你别想那么简单,一般的女人能单独到这个地方来?”
    我心头一紧,嘴上却不甘示弱说道:“再厉害也是女人,你别忘了,咱也是手上有点功夫的!”
    说话间我便随手揪了陈珍珍手中的一片叶子,凝上力量朝着旁边的小树上射去。
    小树喀吧应声而断,陈珍珍一把攥紧了我的肩膀把我往后一拉,退到身后的杂草丛后面蹲下,跟着就捂上了我的口鼻。
    确定我不会乱动,陈珍珍才松开我,我顺着她的方向一看,大坑的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影,背对着模糊的月光,朝着我们这边凝望。
    从对方瘦削的身材,我一下就判断出来她就是刚刚下坑的那个女人。
    可她才下去也就我说了两句悄悄话的功夫,怎么突然上来了?
    更为怪异的是女人站立了片刻,便一步步的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陈珍珍急忙对我做个屏声静气的动作,那个女人朝前一跃,眨眼跨过两三米的距离,一直蹿到折断的小树跟前,伸着手检查了一下断痕,蹭的一下从腰后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四下巡视。
    女人转身看过来我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月光之下,她的眼神竟然和刀锋一样冷厉。
    即便是看不清楚模样,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森然杀气。
    见她瞄过来,我下意识的就想往草地里蜷缩身体,陈珍珍突然瞪了我一眼,我这才大气不敢出的硬生生的挺着。
    女人检查了一遍周围,又重新确定了一下小树折断的方向,直接朝着大树而来。
    我以为她发现了我们,和陈珍珍对视一眼,把手中的树叶捏紧,准备随时对战。
    然而女人到了大树近前,检查了一下树上拴着的树藤,转身就回到了坑边,把刀往身后的刀鞘里一插,跟着便抓着树藤又下了坑。
    直至此时我才刚放开呼吸,刚要问陈珍珍那女人的耳朵怎么那么灵敏,还没等开口,她就把手指挡在唇边,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很快,随着腾的一声,女人竟然直接翻出了坑洞,站在坑边抽出刀来把树藤砍断,没有任何迟疑的下山而去。
    一直确定女人走远,我和陈珍珍才一头雾水的起了身,一脸疑惑的问她:“怎么回事?这女人怎么没下去又上来了?”
    陈珍珍冲着女人离开的方向耸了耸鼻子,摇头说道:“不对,她下去了,而且下到了底。”
    陈珍珍说空气中残留着一缕血腥味,而那血腥味,是刚才我们几乎摔到洞底下才闻到的。
    而很快陈珍珍就得到了另外一个结论:“血腥味不重,她拿走的血量不多。”
    说着她便从口袋里抽出了乾坤绳和用塑料袋包起来的火折子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窥究竟?”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她的火折子,她冷笑一声说:“我装东西的时候都了下神,忘了搁进去的!”
    我苦笑着摇头,“你要是多忘点该多好。”
    陈珍珍对我无奈的耸了耸肩,我直接走向大坑,“走吧,也到了一窥究竟的时候了。”
    我和陈珍珍几步来到炕边,她蹲在地上,把火折子固定在乾坤绳一端,在地上擦着,顺着坑边把火折子缓缓的顺下去。
    失去了法力的乾坤绳就像是个哑巴,只能看到上面的铃铛晃动,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我正担心绳子的长度不够,陈珍珍突然拉住了乾坤绳,惊声说道:“这么多血!”
    凝神细看,坑洞里面可不全都是血,差点穿了我身的木桩子,竟然是直直的矗立在血泥之中。
    “血祭,这就是从外面吸进来的血。”跟着她蹭的转身朝后看去,还未开口,我的脖子上突然一凉,一道恐惧直蹿我脑门的同时,一道阴冷的女声也从我身后响了起来:“别动!”
    陈珍珍第一时间站起了身,火折子在她把乾坤绳收起来的时候被擦过的风吹灭了,她抡起拴着火折子的乾坤绳对我身后去而复返的女人说道:“放了他!”
    那女人一声冷哼,拉着我后脖领子把我拽起来时手上的刀刃片刻未曾离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进古界?”女人扯着我离开坑边,审视了下我和陈珍珍的衣着,声音凝紧的问着。
    问完她就用力的推了我一下,赫然是要我回答。
    我完全不懂她的意思,直接问道:“什么古界?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珍珍见此也急忙说道:“是啊,我和我弟弟到这边来玩,不知道怎么就迷路了,醒来就到了这里。”
    “迷路?”那人一脸惊疑,抓着我的衣服扯了扯,“你们醒之前是什么时候?”
    陈珍珍瞄了我一眼,沉吟了一下说道:“一九九八年公历二月十号,农历正月十四,我和我弟弟我们俩要去县城的大姨家看十五元宵节的灯会,本想抄个近路谁知道越走越远,不知道怎么就拐这来了……”
    陈珍珍说的一本正经,女人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抓了我一下,手指着陈珍珍手上的乾坤绳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你手上的家伙骗不了人,说吧,你们怪模怪样,到底为何而来?”
    我斜瞄着眼看她瘦骨嶙峋的样子,要不是外面那层皮肉罩着,根本就是一副行走的骨架。
    见陈珍珍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斜瞄着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冬天,当然要穿棉衣,这衣服在我们那边很平常,怎么就怪模怪样了?”
    那人再次冷哼一声,指着陈珍珍的手说道:“那东西叫乾坤绳,据说是百条巨蟒筋骨凝练而成,上面的一百零八个铃铛,代表一百零八个星宿。”
    我和陈珍珍被她说得心惊肉跳,还没等我们发问,她就紧了紧手上的长刀说道:“说吧,你们和陈霆那个老王八蛋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认识我二爷爷?怎么可能!”陈珍珍惊愕的一声,我只觉得我脖子上一凉,跟着就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我忙摆手说道:“别,大姐你有话好说,别一上来就抹我脖子。”
    女人听了更气,一把揪住我说道:“谁是你大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个顶个的油嘴滑舌。”
    眼见着陈珍珍不服气还想争辩,我忙对她示意我脖子上的刀。
    她面色凝紧,看着女人长叹了口气,“唉,不瞒您说,我二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除了这条鞭子什么都没留下。俗话说人死万事休,我不知道他和您之间有什么过节让您能记恨他这么久,你要是心里郁愤难消的话,想杀我弟弟就杀吧!”
    “啊?”我一下就傻了眼,我这都见了血了,陈珍珍还准备以退为进?
    “死了?”女人十分惊讶,眼神一怔的同时,手上的刀直接滑落在了地上,人像是失了魂似的连退了好几步。
    担心她掉到血坑里,我赶紧过去把她搀扶住,问她:“大姐你没事吧?”
    我心说这女人这样子不像是和陈百顺有仇怨,不然也不可能听到他的死讯,震惊到这个地步。
    陈珍珍捡起了地上的刀子,在女人戒备的眼神中把刀朝着旁边一丢,过来搀扶住女人的另外一条胳膊道:“大姐你过来这边歇会。”
    我们俩把她一路搀扶到大树下面的石块旁,她刚一往下坐,就像是石头着了火似的起了身。
    不等我们问她就摆着手说道:“坐不得,这是圣石做不得!”
    突然远处一道道轰鸣声,我惊声问道:“要下雨了?”
    女人突然抓住我和陈珍珍的胳膊说道:“不行,你们俩得进血坑,不然来不及了!”
    我心里一惊,急声问道:“什么来不及了?怎么回事?”
    “月圆将至,万物化魂,你们要是不进血坑,就得和这里的百万生灵一样经历一次魂变!”
    月圆!
    我抬头一看半空的月亮,竟然不知不觉间盈成满月,诡异月光之下的大地,一片阴冷的苍然白色。
    陈珍珍面色一变,拉紧了女人的手说道:“啥魂变?很可怕么?我不想进血坑,太恶心了!”
    “恶心总比变鬼好!”女人说着一把从陈珍珍的口袋里把乾坤绳拿过来,转身朝着大树那边跑,“你们俩必须全都下去,不然全都变鬼!”
    女人不知道我和陈珍珍有多么期待魂变到来,刚要和她解释我们不怕,陈珍珍猛然的拉住了我,“不急,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我猛然想到口袋里的石墨像,也不知道碎了没有,下意识的想确认一下,女人把乾坤绳往自己的腰上一系,走过来抓着我和陈珍珍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把我们俩一起往血坑带。
    我生怕她一个抓不住把我和陈珍珍丢下去,她猛的抬脚一踢,眼前的尖利木刺突然倒转方向瞬间变成了一根平整的木桩她站立。
    我正准备有样学样也踢一根,身下的污血突然像是烧开的水一样翻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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