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无名法师,生于佛门,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阿弥陀佛’,传闻他可知前尘,可预来世。在十岁那年,入昆仑西边最大的鼎天寺,带发修行,不染尘俗,不知渡了多少人啊!”说书先生说到此处,抿了口茶,“只是他生来白发,修为又高,光看容颜,一般人也不知他岁数。他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便是这修法师。不知为何,无名大师说他这弟子将来定会尊贵无比,远甚于他,不会只在鼎天寺中修行,这法号于他,也是俗名拖累,便不给他取法号,只单名一个‘修’字,世人尊称修法师,不过呀……”说书先生说到这里又停住了,伙计拖着盘子,一众听客心领神会,便打赏了些铜钱,说书先生这才说下去。“只是佛门中人,得道必须历经生死劫、情劫、孤苦劫等一众劫数,方可得道,像无名法师这般,生来得道的,少之又少。修法师年纪尚轻,这几样劫数都还没历过,无名法师这才让他四处走走,既能见世间疾苦,也能早日渡劫,修成正果。”
    “没啦?”看客听到这里,很是不满,“你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说点别的!”看客们喊起来,大有“不退钱不放过”之势。说书先生无奈,只好道:“那便谈谈近来城中发生的,与这位修法师有关的事。相信这几日听过修法师讲经的,时常可见一红衣女子,容貌绮丽,气质非凡,每日早早地便到了云阁外等候,只为听修法师讲经道义。但有人观这女子,看修法师的眼神不同于常人,且她周身,十分寒冷,冰寒之气教人近不得身。有人说,这女子或许不是真心来求佛法,只是看上了修法师,起了歪邪心思。”
    “这不知羞耻的,怎能如此肖想我修法师?”看客中不少是笃信佛道的,当即骂出声来。
    “实在是有辱佛门清静!那修法师为何不将她赶出去?”
    “佛曰众生平等,修法师既是要得道的佛僧,怎能与你我一样心思?当然是广开心胸,希望能教化这女子了。”说书先生摸了摸他那把稀疏的胡子。
    “实在是业障啊——”有位秀才突然叹道。
    “这位兄台,为何发此言论?”说书先生见大家兴致来了,当即抓住话题。
    “我曾有幸听修法师讲经,他手中长持一个转经轮,模样与你我家中的并无二致,只不过修法师崇尚简朴,他手中的转经轮是木制的。听闻转动经功德,转动十周者,可消除如须弥山王般罪障,转动一百周者,功德与阎罗王同。那女子看见他手中之物,说自己从未碰过转经轮,想消除自己罪孽,竟大胆提出要试试。法师心善,竟真给她试了。但她接过之后,竟将转经纶倾斜,且飞快反转转经纶。要知反转转经轮可是大忌,当时在场众人,脸色大骇,唯恐有甚么祸事发生,都拿看妖异之物的眼神看着那女子。她却满不在乎,将转经轮还于修法师,站起身来,如云一般走了。走时还说了一句话……”秀才在此处故意卖了个关子。
    “哎呀,你快说呀!”听客催促道,这其中有些人,并未亲见当时场景,还有些人,见了却不说,唯恐触怒修法师和那女子,自己会遭祸事,但听这秀才复述当时场景,也是桩不要钱的趣事,便耐心听下去。
    “她走时道:‘修法师,佛真能渡所有人吗?’修法师自然回答是,女子却冷笑起来,说道:‘只怕你渡得了所有人,却渡不了我。’她说完又笑起来,像是笑,又像是哭。当时众人被这一女子惊住,唯恐她是甚么妖物,不敢太过得罪,只得任她走出云阁。但想那女子姿容,恍若天仙,真是令人难忘啊!”
    “天仙?兄台,色字头上一把刀,近来城内总有人离奇死亡,你小心惹祸上身!”有人好心劝道。
    “我这不过是感叹一下嘛!”秀才讪讪笑道。
    “那女子,可说自己叫甚么名字?”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似乎是叫‘扶桑’。”秀才道。
    众人又七扯八拉,聊了些琐事,直到无甚可聊,这才散去。
    顾陶出了茶馆,却将这事放在心上了。听他们说那红衣女子和修法师,她倒真想去见识见识。
    毕竟,离经叛道的事情,她最是欢喜了。不过,花花盯她盯得紧,可得好好找个时间偷溜出去。
    但接下来几天,她一直没寻找机会。也是花花十分缠人,动不动变个小孩子模样来求抱抱,她甚是无奈,明知是计,可每次都照中不误。
    苏离权接到盛京飞鸽传书,说是朝中出了些变动,但父亲教她不用担心,他能应付得来。沈姝又在一旁宽慰,又时不时打趣她。还有行逍遥经常来烦她,非说是在门口巧遇,每次都得让她骂一通,他才肯乖乖离开。顾陶也会同她打闹,有这些人陪着,她那担忧之心也就消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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