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郎作为嫌犯于是锒铛入狱。
    李璃很快就拿到张三郎的口供,上面的内容一点也不出意外。
    “王爷,可要将结果刊登在小报上?”东来问道。
    李璃摇了摇头道:“不着急,对了,听说苏家的那帮子族老都到京了?”
    “是,昨日到的。”
    “那北行呢,有消息了吗?”
    北行被派往苏父苏母遭难之地调查死因,既然苏州的人都到了,那边也该传来消息。
    东来道:“正在赶来的路上,北行说发现了点东西,前往了苏州,还需得五六日才能到。”
    “五六日……”李璃摸着下巴想了想,“行,告诉苏月是时候大病一场,拖上一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樊之远: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第48章 病倒
    苏月是真的熬不住了, 双亲加上丈夫前后逝世对她的打击本就巨大,却还要接连忍受两边恶人的磋磨,再加上下定决心上报, 面对世人对她的非议和恶念,三重重创之下,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是一场煎熬, 她早就已经摇摇欲坠。
    她不敢出门,不敢见人, 甚至不敢看八卦小报,人日日憔悴。
    但是她又是个坚强的女子,哪怕牙齿咬出血,心千疮百孔,多次拿起过锋利的刀子, 将白绫悬挂在房梁上,也在忠心耿耿的婢女死死守护下,熬到现在, 依旧苟活于这世上。
    她当初是抬着头,迈着坚定的步伐, 一字一句, 铿锵有力地撕扯开永昌伯府那一张张虚伪贪婪的面孔,犹如一个斗志昂扬的战士。至此, 她成功地让张元入土为安,即使没有和离, 也摆脱了永昌伯府。
    她知道她的身后站着八卦小报,她不能倒下, 不然恶人会得逞,爹娘的心血和所有会被瓜分, 而八卦小报以她为首推出的百姓心声栏目却会失败。
    所以她熬着,哪怕身心疲惫,也准备着再战一次!
    苏家族老终于进京了,她很清楚,面对庞大的宗亲她的胜算不高。
    只要没有除宗,宗亲就有权力决定替苏父过继儿子,这是官府也不能干涉。
    不过她不怕,她说过哪怕将苏月布庄整个送给八卦小报,送给朝廷,她也不会让这群恶狼得到一丁点的好处!
    她宛如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满身的防备只为了掩盖内心的彷徨。
    当她咬着牙准备去见族老的时候,李璃却派人给她带了口信。
    “张夫人,累了就休息一阵,不用苦熬着,趁此机会不如养一养身子,这样才有力气战斗。放心,王爷说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苏月眼眶红了红,她根本无需装模作样,紧绷的弦一松,她便病倒在床,昏迷过去。
    当夜,久久关闭的苏宅终于开了门,管家惊慌失措地带着人奔赴了京城最大的医馆,连哭带喊,连拖带拽,甚至跪下请求,将一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请到了苏月面前,看诊。
    这动静实在太大了,周围街坊纷纷探头探脑看个究竟,一瞧这阵势,就猜到这位苏娘子怕是不好了。
    这位老大夫是这里出了名的仁心大夫,看见比自己孙女大不了多少的苏月如此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女娃不容易啊!”
    等他出诊回来,不禁将苏月的情形又说严重了几分。
    医馆人来人往,不一会儿附近街坊就都知道了。
    没人怀疑这位老大夫的说辞,只叹这女子命苦。
    想想也是,任哪个姑娘家遭受到这些打击还能好好的没事儿?不过是在人前强硬罢了,背后指不定多悲痛呢。
    “唉,真是太好强了。”有些心底柔软的不禁抹了抹眼泪,替苏月伤心。
    “又不是石头做的,哪儿能不伤心?苏月平时就是个和善的姑娘,做生意向来客客气气,店里那些卖不完的布料,就直接就给了街坊,相由心生,老婆子可不信她为了钱财能做那些事!”
    “就是,苏老爷早就不去铺子了,都是苏月在打理,明摆着就是留给女儿的,要过继早就过继了!”
    “自个儿辛辛苦苦打拼出来,凭什么分走一大半,放在我身上,我也不乐意。”
    ……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苏月刚强的时候还会说两句风凉话挤兑她,可她真的一病不起的时候周围又忍不住同情起来替她说话,显得颇为正义,这摇摆的性格大概就是人性吧。
    这个时候苏家族老派人来敲门,管家粗粗接待就将人打发回去,也不会显得太过傲慢,明着拖延时间。
    苏月不着急,可她二叔一家却急得不行。
    哪怕没怎么正经读书,也知道夜长梦多这个词,一日没将那万贯家产搞到手,便一日不得安心。
    族老们已经到了,请了官府见证人,就等着苏月过去。
    没想到苏月居然闭门不见,一连请了两次,都没见到人!
    这实在太过分了!
    苏二叔根本不信这丫头病倒了起不来床,明摆着是拖着他们。
    毕竟这京城,人生地不熟,苏家族老那么多人,总不能一直在外头住着,而且还是好吃好喝好住,人是他请来的,这些费用自然都得他们出。
    苏二叔是个莽人,混不吝,从上次带一帮人准备砸库房就知道。
    不过这一次,他学聪明了,请了族老一同亲自过来,有的辈分还极高,不怕苏月还端着。
    在街坊邻居的目光下,一群人就浩浩荡荡来了。
    不过依旧是闭门羹,管家倒是满含歉意:“姑娘是真病得起不来了,请族老们多多包涵。她说,等病好了,再登门给诸位赔礼道歉。”
    “这叔老们千里迢迢过来,人都见不到?苏月这丫头也太过分了吧,好歹也得请进去喝杯茶啊!”苏二叔不瞒地嚷嚷。
    苏二婶道:“就是,这里都是她的长辈,大热天的让长辈白跑一趟,这可真有孝心?怪不得能做出霸着娘家家产不放的事情!”
    这夫妻俩的声音都大,恨不得让街坊邻居都听见,指责苏月不孝。
    管家运了运气,勉强将那股愤怒也压下去,他没骗人,她家姑娘的确起不了床,这群人还咄咄逼人。
    “不是我家姑娘不孝,实在是怕过了病气给诸位族老,不过若是几位不在意,那就进来喝杯茶吧!”
    管家让开了门,冷冷地看着这些族老在苏二叔地催促下进门,可是腿还没迈进去,边上看热闹的便忍不住道:“人都病成那样了,还接二连三的不消停,是不是要将人给逼死了,好直接吞了她家产啊?”
    苏月的病有多重,每日给她看诊的老大夫早就说了,起不了床,见不了客,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都没人样了。
    有些个也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更是不客气道:“呸,为老不尊,一个个眼里都是钱,怎么,就缺那口茶,喝了好升天啊?”
    “也就欺负人家没爹没娘,孤苦个弱女子。幸好是个要强的,不然得被生吞了!”
    这话还什么都没说呢,便被劈里啪啦数落一声,那些看着人五人六在族里举足轻重的族老不禁涨红了脸。
    虽然他们的确是打着苏月家产的主意,可是被人直接掀了老底拿到门面上来,还是有羞耻心的,哪儿还敢再进门去。
    “走吧,让月丫头好好歇息,等她身子好了,再说吧。”
    “哎,三叔公,这……就这么算了?”苏二叔不甘心道。
    只见头发花白的三叔公在儿子的搀扶下,瞪了他一眼:“怎的,月丫头都这样了,还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
    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京城地界,他们是不敢莽撞的,只能先行离开。
    其实以苏二叔的意思,苏月这丫头片子定然不同意,何必她到场,直接族里决定,官府一过不就好了?到时候由不得她不交。
    可是苏月毕竟是苏月布庄的现东家,也是唯一的女儿,不经过她的见证,她完全可以打着不认的名号来回掰扯,难不成真闹到官府面前去?
    哪怕初来乍到,他们也听说了,苏月是如何将永昌伯府的脸皮撕扯下来,八卦小报背后是怡亲王,那可是尊贵的王爷,万一来个鱼死网破,他们得不偿失还是其次,惹恼了王爷怕是得遭罪。
    小民还是怕权贵的。
    这一等,十天就过去了。
    苏月的身体终于在细心调理之下,慢慢恢复。
    她终究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骨子里拧着一股气,这一次下了病床,虽然衣裳穿在身更显得空荡荡,可是眼睛却分外明亮,带着对命运不服的光芒。
    而这个时候,北行已经不负众望从苏州回京,将调查的东西呈到了李璃面前。
    “王爷,奴才已经命苏州府尹将此事移交京兆府,包括所有卷宗和证据。”北行道。
    “同伙和嫌犯呢?”
    “也已经送往了大牢。”
    李璃将手里的来龙去脉放下来,拿起了扇子,轻轻地敲着桌面,没有再说话。
    东来和南往互相看了看,东来夸奖道:“王爷,您真是料事如神,果然其中另有隐情!”
    然而李璃脸上却怎么高兴,反而问道:“你们说,若是苏月软弱一点,没有这个勇气来八卦小报找本王,会是什么样子?”
    “这……”东来语塞。
    “好一点,便是拿着那三成的家产跟永昌伯府来回撕扯,坏一点,怕是被吸光了血,郁郁而终吧?”南往道。
    然而李璃依旧摇头:“不对,这不是最糟糕的。”
    “啊?”两人齐齐看向他。
    只听到向来沉默寡言的北行开口道:“悲痛欲绝,随张元一同而去。”
    贪婪又狠毒的人,哪怕抢了那大半的财产,也多半是不满足的。
    先不管苏家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光苏月布庄的三分之一便是了不得的一笔财富,他们岂会看着从手心里流走?
    苏月无父无母无子无丈夫,没有人会再为她撑腰,也无人管她死活,自然寻个好一点的理由,送上一程,谁又能知道呢?
    人性之恶,不能想象。
    “去吧,将这件事告诉她,两天之后就去见苏家宗亲,将此事了结了。”
    东来下去吩咐,李璃在书房里呼啦啦地使劲扇着扇子,来回踱步。
    北行很少在李璃面前,便有些不解,眼神示意南往:王爷这是怎么了,天气太热?
    南往凑过去,小声道:“不高兴了呗。”
    这么多年来这两人在跟前伺候,早就知道自家主子乃是面善心善之人,看到点不平的事也得跟着一起难过。
    要不然,樊大将军那杀头的事他参和什么?
    北行恍然,然后使了一个眼色:哄一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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