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行锋掰了半块,吹凉递给他:“猪肉。难道你还指望鲍鱼的?”
    猪肉烧饼,这种路边货在沈翎眼里,曾经与冰糖葫芦是一个档次。如今,这饼又跟冰糖葫芦一同上了巅峰。
    沈翎含泪啃着,也不怕烫,两三口就给解决了,又把手伸出去:“那半块给我。”
    越行锋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唉,早知道就该多带点来。喂,吃慢点,饿不死却被噎死,这可划不来。”见他吃的速度缓了些,又道,“我早说过他喜欢你,你又不信。”
    沈翎眨眼看他:“你说什么?”
    越行锋无奈摇头:“你别管了,先吃。”
    “哦。”沈翎打了个饱嗝,浑身舒坦,适才想起问,“没带水吗?”
    “你觉得我能藏在哪里?”觉他眼底失落,越行锋安慰道,“没事,我再想办法。”
    “诶,你不是来救我出去?”填饱肚子,沈翎精神大振,“你不救我出去?”
    越行锋道:“我倒是想。可眼下风声紧,我连熘进来看你都难,何况是带你出去?不过,依目前的状况,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至于吃的,我会送来。拜托你演戏逼真一些,别让外头那些人看见你在剔牙。”
    沈翎心疼越行锋胸口的烫伤,但肚子饿得实在难以忍受,便商量:“明天能给鸡腿么?”
    越行锋忍着笑,拭去他嘴角的肉末:“我尽量。”
    既然是偷熘进来,越行锋自然待不了多久,稍稍抱过一会儿,也该走了。即便再舍不得,沈翎也得放人,否则一帮家将冲进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听门外似乎打斗激烈,紧接着“哐”地一声,两块门板竟轰然倒地。
    沈翎藏在越行锋身后,探头看去,不由傻眼:“哥、哥……你来了。”
    沈翌手执长剑,一脸肃杀之息,扬起凛凛寒风,看着越行锋:“你,带他走。拿我的令牌……不,已经没用了,先带沈翎藏起来,莫要让人寻到!”
    “难道那边出了变故?”越行锋意料到什么,话音一落,见沈翌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变故?”沈翎显然弄不清状况。
    “天牢被劫。有人救了易谷、雁屿门和四派的人。”沈翌语速很快,“越行锋,带他走。”
    沈翎听过,天牢是由最为精锐的禁军守护,且是直接听命于帝君,可谓铜墙铁壁。即便武功再高,也无可能全身而退,更别妄论一举救下那么多人。除非……出了内鬼。
    越行锋不由分说,直接将沈翎扛起,对沈翌道:“保重。”
    竟然从越行锋口中听到“保重”二字?他向来不是说这种话的人。
    沈翎的挣扎胜过往常任何一回,回想沈翌方才所言……连兵部侍郎的令牌也无用?再看外边,出莲阁出了这么大动静也无家将支援……家里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翎挥出双臂,身体勐地一斜,两手紧紧抠在门缝里:“我不走!你们给我说清楚!哥,为什么你的令牌没用!”
    他难得手劲大,越行锋一连拽了两回,竟也没能动他分毫。侧目一看,他手指已被木屑扎得出血。
    沈翌怒目一慑,好似玄冰迸裂:“越行锋,我要你带他走!即使砍了他双手也要带他离开!沈翎,我告诉你,天牢被劫,觊觎太子之位的一众皇子已将罪名扣到六殿下身上,不止是雁屿门,还有南越的事。据我所知,已有人将六殿下私放南越长老的事告知帝君。如今六殿下因此禁足宫中……此事牵连甚广,再不走,便再无机会!”
    越行锋没想到真相会与自己的揣测完全一致,更没想到沈翌会在沈翎面前和盘托出。虽是残忍,但,若他不说,沈翎迟早也会知道。若待到那个时候再听闻事实,只怕残缺不全,更令他无法接受。
    沈翎很聪明,当即想到何为“牵连甚广”。南越谋乱,何其大事。不止是六殿下,更有当时随行之人,换作此时之景,势必牵连整个昭国公府!
    想要留下,也必须留下。只是后颈一疼,便晕厥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股米香漫入鼻腔,沈翎睁开双目,看向米香飘来的地方。
    越行锋在墙角熬粥,脚下踩着稻草杆子,墙面被炉火熏出炭色。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屋子甚为简陋……这是哪里?
    沈翎想起身问他,岂料指尖一动,便感觉一阵发酸……被点穴了?身体极力右倾,周身即刻酸楚难当,激得意识万分清晰,记起晕厥之前,兄长说过的那些。
    “越行锋。”说话也没法太大力,沈翎喊了他一声。
    “醒了?你再睡会儿,熬好了叫你。”越行锋一手搭在膝上,另一手拎着勺子在陶土瓮里翻搅,目色淡然,不滞一物。
    想到父兄危在旦夕,沈翎哪里还能老老实实等着喝粥。他用尽力气道:“给我解穴。”
    越行锋的手一顿,继续盯着白粥:“给你解了穴,你会好好待着?”
    沈翎道:“你也听到我哥说的,有人要害六殿下,更是因此牵连我全家,个中因由或许与柴廷拖不了干系。倘若真是如此,柴廷一定会把我父兄往死里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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