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那人烦了,出手重了些,不慎触及沈翎近乎麻痹的腰背,惹得沈翎喊疼。想揍人,奈何上头再三告诫不得动手,只得作罢:“给我老实一点!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沈翎忍着逐渐泛滥的酸麻感,恳求道:“小哥,能稍微松松么?我麻……真的。你放心,我不逃,你们这么厉害,我也跑不了不是?”
    那人怒道:“什么废话这么多!你以为我蠢啊!”
    沈翎脑中灵光一闪:“不不不,小哥你聪明绝顶,岂能与蠢人相提并论?谁说你蠢,我跟谁急!”
    那人静了片刻,再开口时,语调万分激愤:“就是!凭什么说我蠢就让我看人!凭什么他们就能去喝酒吃肉!他们算什么东西!”
    沈翎深深佩服自己的机智,也感叹这位小哥的脑子比他还残,当机立断,趁胜追击:“像小哥这么聪明绝顶英俊潇洒的人,准是干大事的!外头那些蠢人如何能比!”刚说完,沈翎暗道不好,话说他从未见过这位小哥的样貌,要是他忽然有了脑子该怎么办?
    好在上天庇佑,这位小哥根本没在意这种小细节,一心沉浸在沈翎的赞美之中,发出一声又一声长叹,像是被人抚过心脏一样舒服。
    沈翎感到时机成熟,再度作出痛苦的表情:“痛,哎哟……”
    “疼是吧?好!我给你松开!难得有兄弟懂行!”这位小哥说动手就动手,当真把沈翎腕上的麻绳给解了,“兄弟,对不住,只能把你的手松松,若是松了脚,我不好交待。”
    “成!”沈翎已是心满意足,手都解了,还怕解不开脚?他眼眉一弯,千恩万谢地把手摸向腰间。还在!
    “你快拉拉筋骨,够了就得再绑上。”小哥虽然满怀豪情地帮沈翎松绑,但他自知地位低微,不论再怎么英俊潇洒,也必须得到大众的认可,否则还是需要低调一些。
    “好好好。”沈翎自是满口答应,飞快扯去眼罩,趁其不备,从腰间抽出一支玄铁锥。
    沈翎弄不明白,既然对方有心掳人,为何不做得彻彻底底,还给人质留了可防身、可逃脱的暗器?这不是作死么?
    单纯小哥撞上沈翎骤变的眼神,一句“干什么”还没问出口,脖子就给抵上一个凉飕飕的物什。
    沈翎有点愧疚,仍是握紧手中的玄铁锥,对准单纯小哥搏动的血脉:“对不住了。走!”
    单纯小哥面如土色,连话也说不利索:“你、你别……别……”
    正当沈翎深吸一口气,打算踹门出去,一抹银光在眼前一闪,手蓦地吃疼,瞬间松了玄铁锥。
    这还不是结束,沈翎未及反应,又一道掌风拂至胸口,一种闷痛在心口迅速扩散,脑子连带着晕眩,顿时天旋地转。
    中招了?是谁?还没看清楚啊喂!
    沈翎拼尽全力睁开眼缝,将那个模煳的身影渐渐看了清晰。果然是他!呵呵。
    *
    再度恢复清醒时,沈翎只觉饥肠辘辘,浑身绵软无力,两眼一睁,见着的全是花的。
    这是饿昏头了?话说塞饭喂水的人呢?
    沈翎本能地支起身子,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顺便瞧瞧那位小哥还在不在。这时,他骤然发觉……眼睛能看见,手脚……居然没被绑着!
    莫非那人良心发现?怎么可能!
    蹑手蹑脚地爬下榻子,沈翎一眼转去门的方向,正盘算着外头有几人守着,突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话音极轻,似乎不止一人。
    待他将耳朵凑到门板边上,顺着门缝往外瞧,这才发现说话的有两人,且都是熟人。
    一个自然是柴石州,另一人……竟然是乐子谦!帝君竟放他出了京城!
    看来,当初找人顶罪的效用还真不错,帝王就是帝王。
    他们在说什么?沈翎猫着腰,侧耳倾听。
    有很长一段时间,乐子谦始终默着,端着茶碗,以“左耳进、右耳出”为原则,听柴石州回报近况与某些部署,其中提到昏迷不醒的沈翎。
    沈翎一听自己已有四日未进食,不由大怒,肚子险些发出丢人刺耳的鸣叫。
    柴石州忽然停了,顿了许久,才续道:“殿下,上回在夕照楼,属下本想利用雁屿门结识众门派,顺便将南越乱党一网打尽,可惜,被那个越行锋给毁了全盘计划。而这一次,属下仍是疏忽,有负帝君所托,未能分化隐世各族……属下,十分惭愧,求殿下惩罚。”
    眼看着他跪得利索,沈翎暗叹膝盖是那么地不值钱,还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简直是快滚!别说什么黄金,连个铜板也没好么!
    “也不是毫无所得。”乐子谦淡淡一笑,“屋里不是有一个么?只要有他,不仅能引出越行锋,还能引出他身后的南越宗室,可谓一箭双雕。这件事,抵过足矣。你做得很好。”
    “谢殿下。”柴石州再度卑躬屈膝,臣服于乐子谦。
    这种忠君爱国的行为,在沈翎眼里,只是一场戏。且不论乐子谦怎么看待,反正柴石州九成是在做戏。像他这种人,今日可臣服于乐子谦,天晓得哪一天就跑穆元那儿去了。
    说起穆元,沈翎细细揣测他的为人。坚毅、隐忍、忠心耿耿,的确不错,只可惜,脑子差了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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