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衡州近在咫尺,如果常目等人坚持拖着病榻开战,凭他一人之力,确实拦不住。
    由始至终,羽从旁静坐,此时才说话:“若无意外,密信已在沈翌手中。”
    越行锋突然冒出一句:“如果有意外呢?”
    沈翎真想拧他脖子:“就不能说点好的?难不成你真由着那仨老头胡来?”
    越行锋摸着鼻尖:“无论他们乱不乱来,都已经不是什么重点。他们动静这么大,消息早就传到衡州,搞不好大崇军队压境,严阵以待……”
    “压境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沈翎怏怏地把他望着,“真的不能跑么?”
    “能。只是不容易。”越行锋何尝不想一走了之,可十知阁派出的影魅重重叠叠守着,这几日连羽的亲信都难以靠近,更别说外人。
    “要是我哥能把家将带来就好了。”沈翎垂头道。
    “说不定……真来了。”越行锋手作嘘声状,“你们听。”
    宁静的荒野忽地响起兵戈,连同车驾周遭的影魅也蠢蠢欲动。
    从纷杂的骚动之中,三人分解出一个词:山贼。
    有山贼来抢劫军队?这可真是奇了!
    越行锋微微一笑,勐然将沈翎往胸口一摁,一支羽箭穿透车壁,便钉在厚毯之上。
    羽迅速拆下绑在箭身的布条,刚塞进越行锋手中,车帘被影魅撩起。
    “少主!”影魅毕竟是专属于王族的卫队,与大崇乐氏的影卫无异,故而十知阁再放肆,这些影魅仍然对越行锋忠心耿耿。
    “无妨。”越行锋“病弱”地挥挥手,示意羽把箭交出去。
    影魅接了箭后,即刻退了出去,随后就是一连串严防死守的刀剑乱响。
    车舆内的三人丝毫不关心外头的状况,他们很清楚,那封密信,送到了。
    越行锋将那布条展开,其上所书还不足十字:明日戌时,东山林。
    只有时间、地点,人名、署名,都没有。这是让谁去?
    照道理来说,是沈翎以花家家主的名义送出密信,且是送到沈翌手中。所以于情于理,这布条应是送给他,而非越行锋。
    刚想把布条拿回来,越行锋就将它往怀里一塞:“我去。”
    沈翎表示不解:“信是我送的,自然是我的人,当然得我去。你就继续装病吧。”
    “你确定……是你的人?”越行锋盯着他,见他把头撇开,又转去羽那头,“你也觉得是花家的人,或是他家?”
    “至少不是花家。”羽面色笃定,看沈翎一脸疑惑,“如果是花家,必定有署名,即便没有,也会有一枚印记,以便分辨。”
    “那……是我哥?”沈翎不太确定,因为以沈翌的一身正气,绝不会扮作山贼。
    越行锋堪堪笑着:“你自己都觉得不是,又何必勉强说呢?”外头渐渐静下来,越行锋随之将音量压低,“若我猜得不错,他们是影卫。”
    沈翎瞠目道:“影卫!那是帝君的人。如今的沈家,如何能驱使影卫?”
    看他又在杞人忧天,越行锋只好说个清楚:“听好了。未必只有帝君皇子才能驱使影卫,当初你昭国公府可以,今日的柴家更是有这个本事。至于奉谁的命,自不必我多说。”
    沈翎仍是不解:“难道我哥如今连家将也无法驱使,还要求助于柴石州?”
    越行锋晃着指头:“你哥,不会求助。至于柴石州如何得知,那就要等日后留命去问你哥了。反正这批”山贼”的能力在昭国公府的家将之上,这点不用怀疑。”
    不知此人是何时掂量了沈家家将的能力,不过说句实话,那些家将的确及不上帝君身边的影卫。即便沈翎向来维护自家人,亦是不可否认。
    羽说道:“影卫能如此肆无忌惮?毕竟是皇族近卫,直接攻击敌方王族,似乎不太妥当。”
    “那个帝君不可能拨出那么多影卫。影卫,不是打仗的料。”越行锋当即推断,毫不迟疑,“正如我之前说的,那个……大军压境。方才的箭头上,似乎有大崇的图腾。”
    “刚才那么短时间,你看清了?”沈翎不是怀疑越行锋的眼力,而是不敢相信。大军压境便罢,连影卫也掺和到战局之中,也就是说,他来了。
    “不用说,太子殿下也来了。”越行锋居然直接给说了,“总之来的人,不是你哥。”
    这才是沈翎真正担心的事:“如果不是我哥,那岂不是打定了?”
    越行锋摇头道:“如果真要打起来,刚才就能打,还能来个出其不意,攻我军不备,多来点人,搞个全军覆没,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他们却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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